骚扰父亲的电话

梦里花开

　　今天是父亲节，我又想起了那个骚扰父亲的电话。

　　“二小呀？刚才我的手机响了几下，没有接到，你有没有打电话回家呀？”

二小是我的乳名。我是独子，排行老二，上有一个姐姐，下有一个妹妹。父母一直都以乳名唤我。

　　父亲的手机是个旧式的老人机，除了能接听电话外，其他智能基本不具备。因父亲的耳力和眼力都不好，他让我把铃声调得最响，字体调到最大。在父亲的强烈要求下，手机的“来电显示”功能被关闭了，这样可以省下5元的来电显示费。接不到的电话均显示为“未接电话1”、“未接电话2”……，给父亲打电话的人不多，大多是我们兄妹们，所以，父亲发现未接电话，总要打电话问我或姐姐，还有妹妹，是不是我们打的。

　　“没有啊。我现在还在单位上班，不曾得空打电话回家。你打个电话给姐或妹子，看她们有没有打？”

“这么晚了，还不曾下班？那不影响你工作，挂了。”

　　“爸爸……。”我本想告诉他，星期天回家拿点米之类的“军火”，话没讲完父亲就挂了电话。每次打电话给父亲，我想多跟他聊几句时，可能因他为耳背，一句话总要大声重复几遍，他才能听清，我有时就不耐烦地挂断电话。以后，父亲和我通话，讲完他要说的话后，他总是以“不影响你工作”或“早点休息”之类的话提前结束我们的通话。我本想把电话再拨回去，可是，看看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我决定明天打电话回去。

　　不知为什么，我鬼使神差，撒了个谎。其实我早就下班了，正悠闲地捧着手机看微信，浏览着朋友圈里微友出游时拍的多姿多彩的照片和粉丝们羡慕嫉妒恨的留言。有几个还卖弄文采，吟诗作词呢，弄得我无视身旁的电视大声播出的国内新闻。幸好，父亲耳背，不然一定会看出破绽。

　　但第二天，我忘了给父亲打电话。

　　过了大约十天，我又接到父亲同样的电话：

“二小呀？刚才我的手机响了几下，没有接到，你有没有打电话回家呀？”

我照例地回复：“没有啊，看看姐姐妹妹她们有没有打？”

这样如是了十来次。在父亲每次打电话问我之前，我总计划着给家里打个电话，但总因父亲先打给了我，我终究没有打。

每次接到父亲的电话，我就隐约觉得有一个电话在骚扰我父亲，但不知是何人所为，我以为是一个骗子，因为诈骗电话铺天盖地，我身边同事的父母就曾被骗过。我怕父亲被骗，总在电话里叮嘱，叫他要多加小心。

今天，我又接到父亲同样的来电，这次我终于忍不住了，觉得这骚扰电话像魔鬼一样缠着我年迈的父亲，我不能再置若罔闻了，我拨通了父亲的邻居、我的发小——海儿的电话：

　　“海儿，你好。麻烦你件事，帮我看看我父亲的手机有没有未接电话，如果有，帮他联系‘10086’，打开‘来电显示’。”

　　过了约一刻钟，海儿来电了：“没看到老先生手机中的未接电话，‘来电显示’要不要打开？”

“不了，谢谢你，再见！”我起初愕然，然后泪流满面地挂了电话。

从此，我每隔两天，按时按点地给父亲打一次电话。

　　从此，父亲再也没有接到“骚扰电话”。

2017年4月15日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