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转眼又时越半载,就像转眼已年近半百一样,如今的容颜与最好的年华间,隔的是回头无岸的流年,幸好人过中年后,能将经历之事渐渐看得明白,人生百感,命运不会迎合你,更不会告诉你未来哪里有喜怒哀乐在等你,而旅程中每一次邂逅相逢,自然是人不同、心有异,正如古人曾疑: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br /> 周末和儿子飞大理,夜宿古城边的客栈里,白日则在古城中闲逛。向繁华处挤去,往冷清里寻来,宽的街窄的巷,钻来绕去无数个来回,几乎将古城中青石板路都一一踩遍,复兴路,人民路,洋人街,连游客罕至而本地食客热衷的叶榆路都走过了,过桥米线,油炸乳扇,小粒咖啡,米凉虾……遇上了想吃的就尝个滋味,走走、停停、看看,终于意兴阑珊地将之后风景游成了省略号,于是,又想起了双廊。想起去年我们曾于其间临海听风悠闲数日的双廊。<br /> 听说我们要去双廊,便接连有人劝阻,其实我们也早听说,自年初洱海保护治理工程开启以来,环洱海的饭馆客栈大面积关停整治,而双廊是首当其冲的整治对象,但我还是想去故地重游,并一厢情愿到固执的地步,只为记忆里,双廊时光的温馨,稍一回味就让人心旌摇曳。<br /> 坐在进村的四轮电动摩托车上,一路尘土飞扬,剧烈的颠簸让人头痛欲裂,视野所到之处一片狼藉,齐整的道路被掘成了混凝土碎块,等待安装的巨型排污管道杂乱地堆放在道路两侧,挖掘机还在没完没了的施工,巨大的噪声仿佛要将这里彻底吞噬和毁灭,商家关门闭户,村民和游客都鲜见人影,原先的景象不再。半岛、青庐、月亮宫、澜庭别院……那些美丽的院落无一例外的贴上了无时间表的停业整顿告示,高高低低的屋檐下垂坠着残破的蛛网,壁虎慢悠悠地从这家穿到那家去了,不知是哪家的看家狗躲在阴凉的树下但叫声却凶,正修建的村宅停工状态看似有些诡异,寂静、萧条、颓败,如果不是烈日当空,我会被这个仿佛在某一时刻瞬间定格的古怪村落吓到。<br />这里已不是记忆中的双廊了,可我不想悻悻离去,倔强地在模糊的记忆寻找去海边的路。原先可以跟随游人鱼贯而行的,现在却得用眼用脑,外加手机导航,所幸运气不错,七拐八弯后,我们的面前出现了一片广阔而澄净的蔚蓝……<br />无际烟波静谧无声,却是诉不尽的风光旖旎,记得大理古城门上有这样一幅让人拍案叫绝的对联:苍山不墨千秋画,洱海无弦万古琴,眼前这山水藏天地万物,却各得其所互不为碍,其妙,就在于不着迹,本就词穷笔拙的,我也就不必搜肠刮肚地去描述了吧?且全神贯注地发一回愣走一会儿神是正经!<br />海边有当地人圈地自营的所谓的摄影基地,一张条桌,几张角凳,半坡杂花野草,可谓粗鄙简陋,但偏偏是这简单,与洱海一望无际的海天蓝成就了一种极简主义的浪漫之美。最难得的是可遇不可求的安静啊,没有了人声鼎沸,没有了蜂拥而上,使得眼前之景更加纯净清爽。心旷神怡,就在此间出其不意地遇见了。<br />突然间就想拉着儿子陪我拍几张照,好将这里的时光收纳在相机里带回家去。<br />儿子懒懒地在阴凉的木棚里呆坐,我走上前去请求、恳求以及央求,总算请动这位小爷答应出镜,却也约法三章:不得让其离开木棚左右,不得要求其默契配合,最多只拍三张!他居然还说,他只是个道具!这儿子!真让人怀疑是不是亲生的?不过人家正准备走高冷的耍酷路线呢,好歹也是放弃自我来满足我的念想,这么转念一想,似乎也该知足了。摄影师小伙说,我拍了很多亲子照,按说是有些经验的,但这么大的儿子,我真没碰上过,所以,你们自己随意吧……<br />做了廿多年的母子了,这会儿突然要一本正经地拍几张照片,还真有些别扭和紧张,气氛好像一下变得有点尴尬起来,幸亏这廿年情分在呢,我们都慢慢放松下来,拍摄也渐入佳境,偶尔还有了情绪上的互动。我清晰地记得,当我们第一次神眼相对的时候,我们都躲闪了一下,我觉得我的眼窝有些微发热,心底泛起浅浅的温柔。<br />后来,我们都玩得开心畅快,像俩个疯孩子,后来,儿子陪我照了很多张,而不是先前约定的三张。<br />照片很美,天清水蓝,很澄澈的那种美,很没有烟火气的那种美,其实我知道,那就是一段时光、一个经历而已,如果说那是别人眼中的超凡脱俗,其实这就是本应如此的自己:有自己永远要面对的眼前的苟且,也有别人眼中偶尔看似洒脱的诗和远方。<br />怡然自得,随处可遇,悉心发现,全心感受,已过不惑之年的我应该知道,能否拥有小美好,在乎你是否拥有大襟怀……</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