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茶，幾個人，些許瑣事

草香似玉

2017-6-11

讀汪增棋先生的《尋常茶話》，想起了自己那把壺，那可是我第一把壺，有證書的，呵呵！還有那幾個人，幾個秉性囧異，愿意生情的人。

不記得了，那把清水泥的倒把西施是多久買的了！不記得，這把陈壶，装過多少四月的新绿? 也不記得，這幾個人，一路喝茶品味，消磨了多少個春秋。。。

汪先生的文，從他自己喝茶的方式經歷，到回憶祖父喝功夫茶的考究；從老舍先生國外飲茶遇到的讓人忍俊不禁小幽默，到巴金先生家蕭珊的茶藝表演， 濯器、炽炭、注水、淋壶、筛茶，真是令人浮想連篇；從“美食家”陸文夫對碧螺春的詮釋，到先生對水做的嘗試，昆明的水，濟南的水，菏澤的水，鹽城的水，鹹的甜的，清的滑的，無奇不有，包羅萬象。到最後，得出結論，喝茶，水是至关重要的。

先生自謙，稱呼自己是飲茶的外行，卻真是把尋常人家喝茶這尋常事寫出了不尋常，呵呵！

岁月的炉火，烹煮著云水生涯。那把壺陪著自己走過一段不平常的歲月，臭小子中考時，緊張，焦慮，疲憊，惶恐，種種的負面情緒。還好有茶，有水，有壺，慢慢的，那段日子在茶中，可以过得不澜不惊了，生澀的光阴漸漸有了光泽。

桃花酿酒 春水煎茶。日子過著過著，就需要一壺茶來陪陪。並沒有想象那麽的诗意，也沒有詩文描述的那麽风雅。茶中的煙火，水中的日常。

小文子會時不時的帶茶過來，兩人邊喝邊說彼此的體己話，不是那種只說兩三分的，是全盤托出的那種，小文子就是那種坐在一起，不說話也不尷尬的友，你拋塊磚過去，她給你擲塊玉回來。

共同的愛好，相同的職業，有兩個一般年歲的臭小子。聊不完的話題，道不盡的心事。她，知我。

無數個疼痛的夜。想起的，依然是多年前看到的那句：“未曾哭过长夜的人，不足以语人生。” 多少次，不記得了。小文子曰， “我在你身後。” 一句話，吾泪湿衣衫透。

夫復何求。足矣！

或者就是蔣老三，隔三差五的邀約，三人一起去老陸那兒蹭喝，我這書法的外行也敢班門弄斧，跟蔣老三這個書法協會的專業人士聊些什麽留白呀，貫氣呀，曹全呀，章草呀，不知者無畏。蔣老三一如既往，溫言軟語，對錯皆視為雲煙。這樣的人，不喧嘩，自有聲。

小文子照例不言不語。此時的她，不说什么也是極好的。其實，小文子聲音蠻好聽，讓人心安的那种。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第一次聽到這句話，是從蔣老三口中。後來讀賈柯，在其《親愛的生活》又讀到這句，“生活，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复又繁可化简，万物归一。” 愛及了這句話，最不簡單的簡單。

間或，同事有好茶者，會拿過來，求辨別，求認可，呵呵！真真正正高抬折煞吾也，此時，唯有恭恭敬敬捧出自己的茶，兩款，又或三款，讓她們自己比對著喝，回甘，韻味，湯色，茶氣，葉底，自辯，然後自知。

記得有一回次，安老師跟老余和老何調侃，說，“我看你幾個姨媽是喝滑嘴了，得空就往這辦公室跑！” 我呵呵應答，“沒事，你們這點茶水，我還供得起。”

偶爾我也帶自己的茶去跟老陸鬥一回，蔣老三也會把自己的字結緣一兩幅給老陸。

老陸，一個不像生意人的生意人，隨性自在。老陸的太極打得那叫一個呱呱叫，省內，國內，大獎不記其數。老陸的茶鋪，一而再，再而三，真真是個賣“九牛之茶”的牛人。

小文子，蔣老三，老陸，我，就這樣任由茶湯在手間，在齒間，在心間，一点点的由浓变淡，由深到浅，由苦到甜，由顺到滑。。。喝開了，高興了， 3O年的老班章，文革磚，老陸也是可以讓我們喝得到的。“喉韵足，韵味深厚重、茶气高、口腔饱满，回甘持久！”老陸的原話，呵呵！

彷徨，迷茫，疼痛，傷害把凡夫人的生活肢解成無數的小截，哪一截都不能砍去，人其实过的是全部，而非部分。依著茶，這一截春風浩蕩。

作家周作人写过品茶的文字：“喝茶当于瓦屋纸窗之下，清泉绿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约三两知己，得半日之闲，可抵十年的尘梦”。如是。

茶，真的只适宜和三两故友同品。記不得誰說的了，友不要多，二三足矣。茶沒有最貴的，只有最適合自己的。

人生的杯盏里，淌着的永远是一杯簡單清澈的水。

小文子，蔣老三，老陸，我，還有那些可愛的同事，我们都是极其朴素的人，还好，有彼此认可的小欢喜，小愛好，以此，足可安生立命！

飲一杯茶，識幾個人，記錄一些瑣事。不甚深情，亦不薄情。如此，安然，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