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 有段记忆叫“末代司炉”

马强

<h1>  小时候,每逢寒暑假都要到爸爸工作的南博山车站小住几日。每当在站台上看着庞大锃黑闪亮的蒸汽机车从翻滚着的蒸汽里穿出,伴随着铿锵有力的节奏和震耳欲聋的汽笛声由远及近,那场景深深地震撼着我幼小的心灵。于是,长大后做一名火车司机便成了我孩时的梦想。</h1> <h1>  2003年我铁路运校毕业,恰好赶上莱芜中铁实业有限公司(原莱芜机务段)蒸汽机车时代的末班车,干了四年蒸汽机车司炉,亲眼见证了最后一台蒸汽机车的退役,被同事们戏称为"末代司炉"。</h1> <h1>  别小瞧我是"末代司炉",我值乘过的的蒸汽机车型号却不少,有"前进型、建设型、上游型"等。驾驶蒸汽机车的有哥仨:司机,又称大车;副司机、司炉,又称伙计。在运转室的玻璃墙上有乘务员的名牌,牌子姓名上面画有一道杠的是司炉,二道杠的是副司机,三道杠的是司机。司机是三人的头,负责开车,伙计俩轮换着给蒸汽机车锅炉烧水、供汽并协助司机瞭望。当时我们的机车主要担当车站及专用线调车,一个班下来要烧掉七、八吨煤,烧开30多吨水变为蒸汽。</h1> <h1>  记得初次上车时,一看密密麻麻的,涂着红颜色、大大小小的阀门,以及中间的汽压表、水表各种管路等等,我当时就蒙圈了。还是先投煤吧!投煤要求"手、脚、心"的协调配合,要迅速、准确、散布均匀、"簸萁型"火床。站在司机室中央,从煤池端起一锹煤,右脚为圆心转身,左脚向后退一小步,踩在炉门脚踏阀上,炉门自动开启,此时铁锹刚好到达炉门前方,手一抖,煤均匀的撒向炉床。收左脚,炉门自动关闭,转身再重复刚才的动作。蒸汽机车运行起来晃动特别大,我要么踩不到炉门脚踏阀,炉门打不开,煤全撒在炉门外;要么端着铁锹找不到炉门在哪?平时在储煤场练投煤时的"簸箕型"火床也投不出来了,炉床七高八低,煤撒落的满地都是。晃晃悠悠一个班下来两手全是血泡。</h1> <h1>  面对恶劣的工作环境和三班倒的繁忙,我苦练基本功,虚心向师傅们请教,很快熟练掌握了焚火、机车给油等技术,什么"拨动瓦量看裂活,手触温度看油膜……"的摇连杆瓦八步给油法; "勤、小、巧"摇炉法;投煤的正锹法、翻锹法、抖锹法等信手拈来,逐渐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末代司炉"。</h1> <h1>  每次出乘归来除了必要的上煤、上水外,还要进行擦车。擦车也是很有讲究的,要先擦动轮的白边,再擦红色的部分,最后擦摇连杆等没有喷油漆的部分,因为棉丝是干净的,如果先擦别的地方,棉丝脏了就擦不干净油漆部分。也有明确的分工,一般司机擦司机室和锅炉皮,副司机擦机车的左侧动轮摇连杆和车架,司炉擦机车右侧动轮和摇连杆,还有煤水车全部。擦车后的脏棉丝用蒸汽一冲洗,放蒸汽塔烤干后还可以循环使用。</h1> <h1>  "夏天一身汗,冬天一身霜,一年四季一身脏"。开蒸汽机车最怕过的就是夏天和冬天,在酷夏开蒸汽机车犹如"蒸桑拿",司炉舞动着铁锹,炉门一张一合,滚滚热浪扑面而来,一个班下来衣服能拧出水来。这需要的不只是体力,更是一种精神;冬天虽然守着一个大锅炉,但是面对四面透风的司机室,也只能是"望梅止渴"。虽然蒸汽机车工作环境、条件极差,但我们却以苦为乐,爱岗敬业,创造着属于蒸汽时代的辉煌。</h1><h1><br /></h1> <h1>  2008年12月26日,接公司通知:建设型6398蒸汽机车落火储备。整备场上我摇炉整理好炉床后,放下了最后一灰箱炉灰,关闭了灰箱门、灰箱风门,建设型6398机车缓缓驶入中检库2股。莱芜中铁实业有限公司最后一台运用蒸汽机车退役,给济南铁路局的蒸汽时代画上了句号。</h1> <h1>  作为&quot;末代司炉&quot;,最后与蒸汽机车告别时,纠结于心的,是一份浓烈的伤感与眷恋……</h1> <h1>  随着蒸汽时代的结束,机车司炉这个名词远离了我们的视野。我也早考上了司机,成了大车,开上了内燃机车。但是,蒸汽机车时代所展示的"力争上游"斗志,所弘扬的"火车头精神",永远不会退出历史舞台!</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