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r></h3><h3>十二个女学生, 上下铺而席。大多生得明艳妩媚, 窈窕多姿, 情性各异, 似金陵十二钗。进校没多久, 初初认识一会儿。名字都还没记牢靠呢, 就有人开始, 兜售启蒙书儿了。<br></h3><h3><br></h3><h3>有一位似乎入学前, 就早早地自我认为, 具备了海量知识的, 女同学钗兒, 丰乳肥臀杨柳细腰, 一天, 带来学校一本大部头的, 厚厚重重的, 译著。砖红色的封皮, 纸质不甚高档, 但整部书似乎古朴典雅, 设计得很怀旧似的。不知是解放初期的, 还是解放前, 出版的书。</h3><h3><br></h3><div>只听得几位女生在开始读了, 一个接一个。她们似乎排起了队, 站在了队伍的最前端。一两天后, 听一女同学春兒, 肥潤腰圆, 然胸平臀扁, 城里来的, 兵器部家族后裔, 在她的上铺, 声调不太顺溜地, 高声叫了起来, 这书太浪漫了, 我通宵未眠, 把它读完了。后来, 一整天里, 她上课老打瞌睡。</div><div><br></div><div>下一天, 轮到另一女同学, 玉兒了。也是城里的, 水师部学堂先生之女。生得闭月羞花之貌, 芙蓉花腮柳叶眉。 她依旧是, 点着手电筒, 藏在被窝里, 看完这本书。当然, 次日去课堂, 她也是不停地犯困。</div><div><br></div><div>据那位自豪地, 将此书引入寝室, 图谋启蒙女同学们的, 一举一动暗示着自个儿, 大师级的钗兒, 小蛮腰一扭一扭地, 大肥臀左右乱晃着, 在寝室里来回踱步, 如同当年被杜鲁门总统炒掉之前的, 麦克阿瑟将军那般神气活现地, 嗓门低低缓慢地, 然而具有震慑力度地, 宣称, 她只能将此书, 任女同胞们看几天, 便要早早地收回。尚不知她是否有意在, 吊大家的胃口。概之, 要读进她的心, 似得绕九十九道湾, 等上个一千零一夜。</div><div><br></div><div>故此, 物以稀为贵。大家伙儿们更是稀罕了起来, 以博得一点儿机会争读此书, 为幸为快。哪怕是很少读书的, 或不感兴趣的, 或不知怎么撞进了, 这学堂门儿的, 都尖尖地, 细细地, 高叫着, 低吼着, 急切地挣扎着, 从上下床铺的, 边沿上的被窝里, 伸出了森林般的, 清水豆腐似的白, 或臭豆腐块儿般浅黑, 或豆芽儿菜样的黄的, 纤纤素手们, 齐齐地站起了队。</div><div><br></div><div>她们几个晚些得知的, 云兒, 粉面桃花, 卿兒, 明眸善睐, 纨兒, 冰肌玉骨, 便也挤上前, 要凑凑兴。甚么书啊, 如此热闹。我的天, 《简爱 》呃! 久闻其大名, 然未得其缘, 拜读其译著。大好时机, 不可错过。 她们便也严肃地, 义正辞严地要求, 算上我一个! 哪怕排最后, 也在所不辞。多少年的上刀山, 下火海, 都过来了, 还在乎这小小的排队? </div><div><br></div><div>自诩为有未来博导倾向的, 监管控, 爱启蒙的携书大师钗兒, 抖动着苏联元帅朱可夫似的宽肩, 一种安放在她的肩头, 就具有了女人魅力的肩膀, 始有些面色不快了。这轮到尾端的几位, 脸皮厚厚的, 不让俺们看, 俺们也要顺溜排个队尾巴。最后各人只有几小时了, 也是个个要么, 白日里穿针插缝, 或是掖在被窝里, 点着手电筒, 通宵达旦。至次日晚间, 一天繁忙的课业下来, 每个原本花容月貌的娇娇女, 都成了枯萎凋零的, 昆仑山上的一棵草! </div><div><br></div><div>然后, 第一个女同学 , 有沉鱼落雁之容, 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的黛兒, 开始柔声地喊叫了, 看完这本书, 一宿没睡着啊! 太多情了。第二个女生凤兒, 平日里腰板挺得直直, 走起路来, 腰身以下似花枝乱颤, 也跟着和之, 粗粗地如雷贯耳, 俺可是两宿睡不着呃! 何岂一宿? 第三个女孩儿平兒, 柔顺且多情, 闷闷地激动着, 咱可是一昼日, 一满夜, 轮值地胡思乱想吔。第四位惜兒, 整日里小女人兒状般, 深情地坦白, 那男主角罗切斯特尔, 太男人气了! 好男儿吶。第五探兒, 明朗快活的天性, 浪漫地, 简爱太有气质了, 好有尊严喲! 第六位, 蛾眉青黛的巧儿言, 爱, 那么地暗示性地, 多多处处, 好罗曼蒂克啊! 第七, 杏脸桃腮的云兒, 争相表达, 我们要是, 也能有这麽一位, 白马王子, 不远的将来, 就好了耶! 她吞吞吐吐, 半藏半掖地, 似乎道出了, 十二个女同学的, 共同心声。</div><div><br></div><div>后来, 姑娘儿们, 无法平静了一周, 数周。恐怕乃至数月。有的甚至数年。有的终身。似一湖碧水, 清澈安和如镜, 被突然而至的, 魔天大棒, 搅了个底朝天。</div><div><br></div><div>每天夜里, 她们枕着这美丽魅力的梦, 静静地, 入了, 深深的甜甜的梦乡。</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