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经年

素心如雪

谨以2014年夏末的旧文，献给正在巨变中的莒城，纪念沭河之岸消失的村庄。

七月的末尾，多雨。一走出室外，就是湿漉漉的感觉，多少雨水也洗不亮枝头渐渐暗去的老绿，春的残红早已成泥，乳燕的呢喃恍如昨日，日历来不及翻过，时光便流走了。就这么日日简单而忙碌地生活在这小城里，周而复始。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小城的一切。路边的那颗紫藤树，曲枝盘绕，曾被雷电击过，依然发出众多藤蔓，生机勃勃，葱茏茂密。紫藤花盛开时，仿佛一群活泼羞涩又优雅的少女相聚于此，丽日光影，如此美好。

藤花开的日子，傍晚走过时会停一停，依藤而望，藤蔓垂花隐约在暮色里，朦胧中灵动而飘逸。此刻，一些情绪如水漫过，像电影中的切换镜头，回到多年以前

记得儿子上小学时，中午放学接他回家，都要路过这里。彼时，紫藤树下有人摆了个小摊，有热馒头和炸得很酥的小鱼。趁我买吃食的空档，儿子总会迅速爬上树叉，要催好几遍才下来。

后来，儿子读初中、高中，大学，工作在遥远的南方。

紫藤树下也没有人摆摊卖馒头炸鱼了，小城的一切都在变化中。

顺着紫藤树沿路向东，不多远就是老家的房子了。老房子离城中心約三四里，东临沭河。坐在老家的门口，会感受到自河而来的清风。结婚后就住在这里，后来搬到了单位建的楼房，因离得这里近，就时常会来看看。

转眼，光阴如流水逝去。人已双鬓如星，房子也旧了。墙外的竹子经雨后愈发青绿，门外种有一畦老韭，几棵辣椒。

传说周围的村子早晚要拆迁的，不远处是正在热卖的楼盘。

当年居住时，院子里栽过海棠、石榴树，花开花谢，惊艳了岁月。还养过小狗小猫，经常有犬吠猫怒的追逐之战，它们也会如初恋般相依相随。

一日小狗出去了，院子里不知怎么进来一条小蛇，于是，猫如临大敌般，全身毛发竖立，喵呜有声。小蛇盘身昂头，亦不退缩，僵持約十分钟左右，小蛇逃走，猫儿在这场微型的"龙虎斗"中得胜。或是因为太过紧张，它口角流着唾液，恹恹了半天才精神过来。

秋天的一个早晨，天空高远，阳光干净明澈。牵牛花纤细的茎蔓爬上了墙，开出蓝色粉紫色的花。那只全身黑白相间的小猫在草丛中打着滚，跳跃着，也许它把晨风中的花儿当成了蝴蝶吧

闲时，爱坐在院子里，沏一杯茶，翻几页旧书，慢慢沉浸其中。

有雨落在庭院的时候，总会不自觉想起韦应物的诗，"欲持一瓢酒，远慰风雨夕"，也会忆一些人事

前几年把老房子重新装修了一番，弃了些破旧的物品，连同曾经艰辛生活的痕迹。总有些旧书不舍得扔，尤其是儿子的书。整理着旧日的书物，流年的光影依然清晰闪现。

光阴去了，留不住，许多往事，被岁月冲洗得越来越淡，而有些回忆，鲜活而饱满。

日子重复而单调，踏实而忙碌，就在岁月中修行吧，愿风轻云淡，静好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