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唇予君（小说·原创）

陌上听风

题记：当年青涩懵懂的男孩，今已成长持重温厚的男人。然，青春已散场，唯以红唇赠予君……

     雨燕无论搭乘谁的便车，只要是男性驾驶，即使只她一人搭乘，她都只坐后座。她说这样可以避免与驾驶人某些尴尬的瞬间，也是对驾驶人另一半的尊重。副驾驶座是亲密人的位置，不是吗？

      立憧，十年前向爱慕的女孩雨燕表白过，被雨燕婉拒，十九岁的青年由于维护自己尊严，悄然离乡，远行去谋求发展。  

    十年后，同学聚会，立憧应约回乡，邂逅雨燕，确切说他是为见雨燕了却往事而回。再见，他的燕青春依旧，浅笑嫣然问他可好！然在她静坐于席间角落时，立憧瞥见燕眉目间有一丝淡淡的忧伤，这一抹忧伤直击立憧心房。他停止与其他同学交谈直奔雨燕身旁，坐定。

     “嗨！呆燕？”立憧当年就喜欢这样戏称安静时的雨燕。雨燕眉开眼笑，多么熟悉的情景，仿佛回到十年前。

     “给我你的联系电话！”立憧把自己的手机打开递给燕，要燕拨号。雨燕嘴角微动笑意漾开，接过立憧的手机拨了一串数字。旋即立憧手机屏上显示出“我那呆燕”字样，原来雨燕电话没变，当年立憧贮存的号码未删。雨燕递回手机给立憧：

      “不是留了我电话么？”十年前雨燕就是这样与立憧说话的。随意轻柔，声音像微风中飞翔的春燕，拨动着立憧青春朝气的心弦。十年后这声音依旧让他销魂。

     立憧得知雨燕已婚且有个九岁女儿。好个呆燕，拒绝我后便迫不及待投进他人怀抱，立憧不免心里掠过一丝伤感。

     整场集会，立憧只呆在雨燕身边，几个死党要来搭讪，立憧告诉他们明晚另约，到时喝酒、喧哗、不醉不散，今夜他要和雨燕在喧闹中独处。原来，成熟稳重的立憧没有完全放下燕，要不怎会留下燕的号码十年？！立憧要用这短暂的集会，解开心中的结。因为，他也即将娶一个女孩为妻。29岁了，该定下来了！立憧的父母也望眼欲穿，盼望家中的独子早日完婚。这婚，于公于私都得结了！

     可是脑海里始终挥不去一个身影，那就是雨燕。这次接到十年集会通知，立憧推开所有事务，赶回来了。他步入会场，习惯性地向场中僻静的角落搜寻。果然，那只呆燕静坐在角落，观望场中所有来往的同学。她不参于热闹，但喜欢观望热闹，这只呆燕还保留这一习惯。每当此时，她就如佛祖尊前的那朵莲，仙姿玉立，纤尘不染，直让立憧怦然心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心动，十年前经往过无数次。这一刻也是，她让立憧春情激荡。十年，雨燕就那么呆忤在立憧心底深处，此刻，她又是在那个角落，静默观望，无声无息，却成为会场最为招摇的风景。

     立憧穿过频频向他招手致意的老同学们，奔向他的呆燕，亲切地唤她呆燕，掏出手机，要雨燕的联系电话。呆燕就是呆燕，十年了，竟然没换号码。

     立憧搜到雨燕微信，发出加好友邀请，雨燕正全神贯注于会场同学们的热闹氛围，从各人说话神态，笑声等研读人们的心理，推断他们的生活状况。何况场内喧嚣无比，谁听得到微信信息提示音？立憧见这只呆燕无反应，拿起桌上雨燕的手机自己动手，找到通讯录亲自点击“接受”加友回复。

     雨燕默然，任由立憧代劳，似乎这也已成习惯。立憧向燕发送微信问候：

     “你好吗？请及时回复！”

展开信息递给雨燕看。雨燕展开自己手机点开回复：

        “我很好！立傻瓜。”

十年前雨燕也是这样称呼立憧。

      “我想知道，当年你为何拒绝我？”

       “因为你傻呀！”

       “请严肃回答！”

       “你家独子，怕担负传宗接代大任！你信么？”

       立憧坐不住了，牵起雨燕的手，不顾同学们疑惑的眼神，迅速出了会场找到自己的车，打开前面右座车门示意雨燕上去。雨燕退后一步，开后座门坐定。

“你怕我吃了你不成？”立憧有些懊恼地说。

“不是，我习惯坐后座。”雨燕轻缓答。她总能让急躁的人和缓。

     

     

     

    “你知道男女独处一私家车内，女人主动坐后座是一种暗示么？”立憧有些戏谑地说。他气恼这个女人当年拒绝他竟然是这个荒唐的理由，她以为他是种猪吗？娶妻只为配种，为家族传宗接代吗？

    “暗示什么？”沉静的雨燕不由紧觉起来。

    “车震！”立憧见这只呆燕也有慌张时刻，恶作剧地叶出这两字。

    车震，网络传播，时下某些寻找刺激的人群流行在车内行男女情事。雨燕从网络小说里读到过，被立憧一说，雨燕不觉满脸绯红，全身滚烫，忘了该怎样应对。

     “逗你的，别紧张成这样子。”立憧见这呆燕如此情状，不由乐了，随即又为她解围，终究还是不忍为难她。

    雨燕稍稍镇定，说：“要不，我换到前座来？”

     “不用了。”立憧发动车子，驶离喧闹的集会场所，向沿河路驶去，到得安静处停车。两人同时下车，沿河岸边走边聊。

雨燕告诉立憧当年拒绝他，最主要的理由是他家独子，国家政策一对夫妻只允许生一胎，如若婚后生个女儿，担心面临家族威力被逼生二胎，三胎，甚至……或面临其他种种令人谛笑皆非的尴尬境遇，到那时两人的情分会被这些繁琐俗务磨蚀致尽，她怕面对那种时刻。

    还有当年立憧才十九岁，根本还是个青涩大男孩，雨燕大立憧三岁。等大男孩长大到法定婚龄，到时又后悔娶个年岁比自己大的女人，那这个等待的女人该怎么办？所以长痛不如短痛，当即拒绝。其实那时心里还是渴望过立憧坚持，只要立憧有足够的坚定和理由，呆燕会待在原处等候青涩大男孩成熟的。可是，男孩什么也没做，就消失了。雨燕认定这世间真情难觅，当下应答下亲戚介绍的人，同年冬天即已完婚。

    雨燕说完这些，两行清泪流至脸颊。立憧惊愕了，当年自己被婉拒后，曾多次于夜晚来到燕的屋后，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柚子树下，静静地望着燕房间窗口的灯光，只是没有勇气靠近，进入，挽回……立憧禁不住捧起雨燕的泪脸，吻下去。深深、深深地欲要吻干燕脸颊的泪痕，燕没有回避，温顺地任由立憧吻着。

然，燕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流，愈吻愈流，立憧紧紧拥住燕瘦弱单薄的身子，双唇滑向燕温润厚实的双唇。再一次深深、深深地吻下去，夜色凝重，河水凝固，星空迷蒙，两颗久渴的心激烈地跳动着。天旋了，地转了，夜风吹来了，理智回来了。感谢这一阵凉风，吹醒了我们燕的头脑！

     燕从立憧的怀抱中挣出，抬头，深深凝望立憧的眼眸，伸手抚摸着立憧的脸颊，这青涩的男孩长大了，已是一个温厚持重的男人，但他已不属于自己，雨燕心里明白，无论心里有多么不舍，终究是要做个了断。雨燕双手捧着立憧的脸颊，细细摸索立憧浓密的胡子茬，温情，细致，来回触摸，最后，雨燕微闭双眼，将自己的双唇重重叠在立憧的唇上，深深一碰一触，迅即收回。张眼，望定立憧双眼，柔声，果断地说：我们回会场吧！

       立憧点头，欲牵燕的手，雨燕轻巧回避，坐于前座副位，车启动，几分钟后即已回到同学集会场所外。雨燕下车告诉立憧自己不进去了，请他以孩子来电话催妈妈早回为由告知大家。

     立憧要送雨燕回家，雨燕婉谢，立憧知拗不过，只好目送雨燕离去，直到她消失在街道拐角处。立憧进到会场，不久收到雨燕微信短讯：

谢谢你还记得我，得知你也快要成亲，我也心安。恭喜你娶到心仪的女孩，你我情分就此别过，我不能给你更多，今夜仅以我红唇吻痕相赠，算予你我十年来的负疚相抵，从此了却情缘，再见时只有同窗情谊！祝君幸福安康！

     立憧心里明白，他心中的呆燕真已另筑窝巢，而他，也将要新建家园。此情可待成追忆，不能死嗑着不放了，隧把贮存的电话号码名称“我的呆燕”改为雨燕，从密存处移至同窗通讯录里去。

此文于2017年6月6日至7日凌晨4：30完稿。正值毕业季，谨以此文献于十年寒窗的千千万万学子们，祝福他们得胜考场，收获学识，收获爱情，收获未来，得幸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