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老爸老妈了

邱宇强

（一）

母亲至今还住在乡下，没人去接的话，很少来我这里。所以老人家常打电话过来，说她想孙子，想跟她孙子唠会嗑儿。起初四岁的儿子能“敷衍”地说两句，或是在我的“指导”下唠一会，但是遇到他玩得正在兴头上，他对老人家的电话根本不理，任凭我怎么“诱导”。昨晚，这样的场景就又再现了。

“奶奶想你了，想跟你说句话……”我拿着电话，边追边讨好地说，“奶奶说要给你买好吃的……买你最喜欢吃的棒棒糖……奶奶想你了……”

“想我，就来看我呗！”儿子不耐烦的回头甩给我这么一句。

——我一下子被儿子这句话定在了那里！

是呀，想我，就来看我呗！光说有什么用？

虽然我接下来给儿子讲，奶奶真的很想你，只是因为什么什么原因不能来看你，但我心里真开始反思一个问题：生活中，嘴上说“想你”的很多，但腿上付出行动“来看你”的真很少。

比如，儿子怪奶奶光想而不来，母亲何尝不能怪我光想而不回呢？

刚参加工作那会，我基本保证一周回乡下看母亲一次；后来恋爱了，就大约两周回一次；再后来结婚了，大约就一个月回去一次；有了孩子之后，就没准什么时候能回去了。回不去，就打电话：

“妈，家里还有肉吗？……水果呢？”

“妈，明天降温了，多穿点呀！”

“妈，还迷糊不？吃药了吗？”

“妈，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你了……”

母亲没有小孩子的“直率”，如果要有的话，她会不会说：“想我，就来看我呗！”

现在想起上次回家母亲送我的场景，才会意到她当时的心思。那天我是上午10点多到的家，吃过中午饭就要走，母亲就一直送我到马路边等车。因为那几天修路，郊线车很不准时，我们等了半个多点也不见车影。母亲看我焦急的样子，既像是宽慰我，又像是对自己说：“没车，就住一晚呗！”——当时，我没有在乎这句话。又等了近半个点儿，我才坐上了回城的车。此刻想起车后远处还挥动着手臂的母亲，我后悔，那天没留下来陪她住一晚。

记起最近几个朋友在微信圈里转发的这么一段话：

“我以后就这样告诉我姑娘：

如果一个男人心疼你挤公交，埋怨你不按时吃饭，一直提醒你少喝酒别伤身体，阴雨天嘱咐你下班回家注意安全，生病时发搞笑短信哄你……请不要理他，让他滚犊子！

然后跟那个可以开车送你、生病陪你、吃饭带你、下班接你、跟你说‘破工作别干了，跟我回家’的人在一起……

嘴上说的再好不如干一件实事！我们都已经过了耳听爱情的年纪！”

这段话，说得可能有点过，但却告诉了我们一个事实：陪伴，是最好的爱！

想一个人，爱一个人，不仅需要嘴，更需要腿！

我决定，这周末，带儿子，回乡下，看母亲！

（二）

父亲给儿子打的稍大点的小床，昨天，也被我岳父给拆了，扔了。

回想五年前，那个时候，儿子还未出生，父亲就给他孙子，亲手打了两个小床。父亲说，一个小一点，能睡到三四岁，一个大一点，能睡到六七岁；放你自己家一个，放你老丈人家一个，将来住哪边你都方便，能不为没床发愁。

其实，父亲不是地道的木匠——当年，他在村小当过民办教师，在省建当过建筑工人，后来考过会计证，在知青商店做过会计，再后来回家种过地，养过奶牛——确切地说，他没干过木匠。但是父亲手巧，什么东西看过，自己捉摸捉摸，就能依葫芦画瓢地做出来。所以，当我说：“爸，你给孩子打个小床吧！”父亲就没犹豫地说：“行！”

父亲用了两个月，才把床打好。慢的原因有多个，一是做木匠活，父亲是新手，得边捉摸边做；二是除了打床，父亲每天还有别的活要忙；三是没有好的木料。父亲是个极俭省的人，后院棚子里有一些以前盖房子剩下的木料，他就在那里边挑来挑去，选来选去，长的就用锯锯短，短的就两个接起来，备齐这些料儿费了很长时间。当然，慢的最主要原因，是父亲做的太精细。父亲怕木料上的毛刺扎到孩子，就把木料用细砂纸一根的一根的磨光，这费了很多工夫。等床做完，父亲先刷了一遍亮油，晾了几天，又刷了层白漆，怕有味，就又晾了好多天。——妈妈为防止孩子淘气，把脑袋夹在床栏杆间，又特意做了可以系在床四围的棉“围裙”。

记得父亲把两个小床送来的时候，像当年爱因斯坦害羞地拿出两只小板凳一样，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我：“也不知道，你媳妇能不能相中？”

去年搬新家，买了大床，孩子晚上就跟他姥姥姥爷睡大床了。小床原是放在一边，可一天回来，我发现小床没有了。一问，岳父说：“不用了，也没地方放，我就拆了，扔楼下去了。”

前几天，岳父张罗要把老房子租出去。想起那个稍大的小床还在那边，我就说：“把那边的小床先拆了，放床（为租户准备的是那种大铁床）下吧。”可昨天回来，岳父说：“那小床床边的木头都压折了，留着也没啥用了，叫我拆吧拆吧，扔了！”

拆吧拆吧！扔了！

——是，留着也没什么用，甚至还是累赘，没地方摆，没地方放的。

但是——

想对父亲说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