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b> “我想我一直察觉到,某些事件存在于一种古老部落所说的‘梦幻时间’。或许每一个人的一生中,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的梦幻时间。这个时间是游离于世俗生活之外的、与所有现实经历无关的一种精神体验。”</b><h3><b> ——《星雪火》<br></b><h3><b><br></b></h3><h3><b> 梦幻时间,是的。</b></h3></h3></h3> <h3> <h3> 5月20日 星期三 晴<h3> </h3><h3> 一</h3><h3> </h3><h3> 海面有一层轻雾。海水还是相当平静,几只海鸥在海中载沉载浮。一只斑海豹从水中探出头来换气,顺便看了我们的小船一眼,又悠然潜入水中。</h3><h3> </h3><h3> 我们的船是一条比舢板大不了多少的渔船。柴油机在船舱下突突地响着,随着船老大牵动的操纵绳变换着功率。小船没有舵楼和驾驶舱之类,我们都坐在船舱的盖上。船上装载着5大桶淡水,3桶汽油;几个编织袋装着蔬菜,还有一个小塑料袋盛着豆腐。此外,就是我们的摄影器材和行李。</h3><h3> </h3><h3><br></h3></h3></h3> <h3> <h3> 二<h3> </h3><h3> 云雾后面,蛇岛渐渐从海面涌出。还无法看得更清楚,但是却很突兀。白色的岩壁,绿树葱茏。渐行渐近,浪花拍打着一座小小的码头。码头上面就是蛇岛自然保护区监测站的三层小楼。两只小狗在码头上吠叫着,小船靠岸了。</h3><h3></h3><h3> 三</h3><h3> </h3><h3> 小渔船卸下我们与我们的行李,随即返航回大陆,带走了上一班在蛇岛值班的保护区工作人员。现在在蛇岛上属于铁山自然保护区的人员有3人,我、晓平和一位负责做饭的姜师傅。除此之外,小岛的居民就是海鸥、黄嘴白鹭、蓝矶鸫、白腰雨燕等各种鸟类和数不清的黑眉腹蛇了。</h3><h3><br></h3></h3></h3> <h3> <h3> 5月21日 星期四 晴转多云 <h3> </h3><h3><br></h3><h3> 今天从早晨4点半开始。我和晓平去岛的东南侧拍摄黄嘴白鹭。我一夜都没怎么睡踏实,总是不停地梦见黄嘴白鹭在飞翔。手机闹钟4点10分叫醒了我。窗外的海面还是黑幽幽的一片。东方微微发亮,厚重的云层覆盖了天宇。风力不大,也许是适合拍摄的天气。</h3><h3><br></h3></h3></h3> <h3> <h3> 4点50分,太阳钻出海面,但是很快又进入云层中。5点10分,到达拍摄地点,蛇岛的东北角石壁。大量的黄嘴白鹭、大白鹭和海鸥群居在一起,在悬崖石缝和树丛中筑巢繁殖孵化,蔚为壮观。黄嘴白鹭已经被世界鸟类组织列为世界性濒危鸟类,据说在全球范围内种群总数不超过2000只。但是在蛇岛上就有近千只黄嘴白鹭。我们拍摄了两个多小时,我拍了近800百张照片。</h3></h3> <h3></h3> <h3><h3><br></h3> 这是一次奇妙的拍摄过程,山海之间,成群的海鸥和黄嘴白鹭翻飞啼鸣,巨大的石壁被鸟粪染成白色(这就是来的时候所看见的著名的白色岩壁)。拍摄黄嘴白鹭的最佳时间就是早晨这两个小时。太阳升高以后,直射的阳光照在纯白色的黄嘴白鹭身上,形成强烈的反射光,就什么细节也拍不出来了。尤其妙不可言的是,进入繁殖期的黄嘴白鹭,长出了繁殖羽,绝对不同凡响。海风吹来,在清晨金色的阳光里,羽发飘飘的黄嘴白鹭,像极了一群嬉皮士在翩翩起舞,当然更像是传说中的仙人下凡,至少是在深山中苦修的道家传人。超凡脱俗与极度颓废原来能够这样完美的融为一体。从鸟类摄影的角度来说,这真是天堂的境界了。没有任何外界因素干扰,可以从容不迫、尽情的埋头拍摄,<b>我想幸福原来可以这样轻易的得到,简直有一些触目惊心了。</b></h3> <h3></h3> <h3></h3> <h3></h3> <h3></h3> <h3><h3><br></h3> <b>拍摄黄嘴白鹭回来后,我又去小岛西边走了一趟,卵石滩,礁石,空寂无人。只有海鸥在海中游泳。每一座小岛的尽头,都是天的尽头。</b></h3> <h3> 有一条黑眉腹蛇在鹅卵石沙滩上活动,听到我的脚步声,迅速钻进石板下面,其实还有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腹蛇跑到沙滩上来干什么?涨潮以后会不会把它淹死?晓平说,据他们观察,有少数腹蛇因为捕鸟太困难,所以有时候也会寻找一些甲壳类动物充饥(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条小蛇大概是到海边捉螃蟹的。至于淹死一说也不存在,蛇本身就会游泳,而且在涨潮之前,蛇已经逃到了山上。呵呵,适者生存,如果有一天看见兔子去捉鸡,想来也不应该吃惊了。</h3> <h3><h3><br></h3> 5月22日 星期五 少云<h3> </h3><h3><br></h3><h3> 上午是多云天气,好处是不那么晒人了,缺点则是摄影光线不足。我仍然在管理站周边活动,今天又拍了500多张照片。主要收获是拍到了黑眉苇莺。这是一种类似柳莺的小鸟,区别在于尾部不同,苇莺的尾巴像打开的扇子。当然了,黑眉苇莺最大的特点是黑色的眉毛,很生动。</h3><h3> </h3><h3><br></h3><h3> 蛇岛是一个很小的小岛。面积不足1平方公里。岛上没有超过100平方米的平地,小岛由一圈山体环绕,共有6条山沟。我目前的主要活动区域是2号沟。打算明天攀登主峰,主峰的海拔高度在200米以下。</h3><h3><br></h3></h3> <h3></h3> <h3></h3> <h3><h3><br></h3> 淡水的问题是主要问题。饮用水都是从陆地运来,每周一次,包括生活用品、粮食蔬菜等。半山腰有一口井,并不是地下水源,只是起到盛接山上流下来的雨水的作用。这口井的水用来洗脸,两个人挑一大桶水下山,也不轻松。洗澡是不可能的了。洗脸也只能每天早晨洗一次,刷牙也不必了。从这个意义上说,蛇岛的生活还是比较艰苦的;但是蛇岛的生活又是极其快乐的,看对谁而言了。<b>我在山坡上拍鸟的时候,经常情不自禁独自在帐篷里怪笑,这种乐自心生的感觉,好久没有啦。空山寂寂,一个人也没有,我的笑声想必会传出很远。</b></h3> <h3></h3> <h3></h3> <h3><h3><br></h3> 5月23日 星期六 晴 有风<h3> </h3><h3><br></h3><h3> 苍蝇在我的镜头上爬了几步,轻盈地飞起。飞行是一门艺术,自然也是实用技能。白腰雨燕的飞行类似飙车,是目空一切的疯狂的穿行,对于白腰雨燕来说,似乎不存在空气阻力。飞行又是一种生活方式,人类为什么从猿类进化而来,而不是从鸟类进化,达尔文没有解释这个问题。<b>恐怕是上帝的顾虑,天空不能太拥挤,所以把肮脏的地面留给了人类,只允许鸟儿在纯净的天空中生活。</b></h3><h3><br></h3></h3> <h3> </h3><h3> 今天拍到了黑卷尾,一种本地比较少见的鸟;又拍到了鳞头树莺,很偶然。这种小型鸟类与鹪鹩相似,在贴地的灌木丛中钻来钻去。重新拍了一组落在礁石上的蓝矶鸫,以大海为背景,比较理想。总的看今天的鸟还是少了,不知什么原因。昨天大群的黑眉苇莺今天都不见了,很可能是趁着夜间吹起的南风飞往大陆了。</h3><h3> </h3><h3> 黑卷尾是一对,起初落在山巅的树上,一动不动,只是两个黑点。后来飞进树林中,一只黑卷尾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捉住一只绿色的大蜻蜓,按在脚下吃掉了。黑卷尾不是什么特别珍稀的鸟类,不过在本地很难见到。所以今天拍到黑卷尾应该说是一大收获。</h3><h3><br></h3> <h3></h3> <h3></h3> <h3><h3><br></h3> 上午追踪拍摄黑卷尾,顺便登上了主峰。这是一条久已无人行走的道路,挂满了蜘蛛网。主峰海拔215米,挺高的。在山顶狂拍了一阵白腰雨燕。大群的白腰雨燕尖叫着冲入蓝天,又闪电般俯冲下来。<i>我觉得雨燕们未必是在天空中捉虫子,更像是在做游戏或者是情绪的宣泄。嘿嘿,小鸟的一生,都是在游戏中度过,还有比这更快乐的生活吗?</i></h3> 顺便说一下,今天是我的生日。最近几年我的生日好像都是在山上度过的,绿色的山林、小鸟的歌声,还有遥远的风。不过在蛇岛上过生日是第一次,增加了浪涛声,汹涌澎湃。<h3></h3> <h3></h3> <h3><h3><br></h3> 5月24日 星期日 晴<h3> </h3><h3><br></h3><h3> 昨天刮大风,鸟都找地方趴起来了。去年在铁山鸟站就“发现”了这种情况,风力超过五级,小鸟基本上就停止活动。风太大鸟容易受伤,长期观鸟的人都知道,我不过是才明白而已。今天天气晴朗,风力适中,岛上的鸟情极好。不过没有什么新鸟种,只拍到了一种新鸟:茅斑蝗莺。但是抓拍到了黑眉苇莺、鳞头树莺和黄眉柳莺等吃虫子的精彩画面,这一天也没有虚度。岛上出现了大量几乎可以说是铺天盖地的小蜂,漫无目的飞来飞去。上山的路上到处是小蜂的尸体。</h3><h3><br></h3></h3> <h3></h3> <h3></h3> <h3> <h3> <b> 今天比较精彩的是还拍到了黑眉腹蛇袭击小鸟的瞬间,坦率地说,那一瞬间相当惊心动魄。我在半山坡水塘边的槐树下乘凉,正在镜头里观察一只黄眉柳莺欢快的跳动着寻找树干上的蚜虫,突然发现柳莺的翅膀不自然地扇动了几下,蓦然下垂。在镜头里看见,一条黑眉蝮蛇死死咬住柳莺的肋部不放,不过一二秒钟的时间,柳莺已经失去生命迹象。蝮蛇起初还慢慢爬下树,后来索性放松肌肉,扑通跌入树下草丛,去享用大餐了。蛇岛的蝮蛇完全依靠捕食鸟类维持生存和繁衍,一条蛇在夏季如果能吃到五只鸟,差不多就能活下去、熬过艰苦的冬天;如果吃到10只鸟,那么就有了交配繁殖的体力。每年都会有一部分蝮蛇因为捕不到鸟而饿死了,当然每年也会有大批的鸟命丧蛇口。一般来说,我们把这种情况叫做物则天竞弱肉强食自然淘汰适者生存,总之有很多理论是专门为此而发明和准备的。但是谁知道小鸟和蝮蛇真正的感受呢?一个生命消失了,而另一条生命则因此而延续,是耶非耶?</b></h3></h3> <h3></h3> <h3></h3> <h3></h3> <h3> <h3> 在岛上转眼过了5天了。每天清晨即起,傍晚收工,专业拍鸟,还是很惬意的。人的一生中真正值得记忆的事情不会很多,我会长久地怀念海鸥从龙头石后面冲出、黑卷尾如蝴蝶一般盘旋、厚嘴苇莺在树丛间张望的瞬间的。<h3> </h3><h3> 天气一直不错,所有时间都用来拍鸟,日记就写得少了。</h3><h3><br></h3></h3></h3> <h3><h3><br></h3> 5月25日 星期一 晴 大风<h3><br></h3><h3> 一</h3><h3> </h3><h3><br></h3><h3> 现在是中午快1点了,我们刚吃完饭。早晨4点起来去再次拍摄黄嘴白鹭,的确挺疲劳。但是决定中午不睡觉了。来到岛上很多天,一直没有认真写日记,趁着今天没鸟,我要把日记补上。就在山坡小水塘边的树荫下,多好。</h3><h3><br></h3></h3> <h3><h3><br></h3> 二<h3> </h3><h3> 写作中断了一下,我在大叶草下面蹲着行走,去拍摄一只红尾伯劳。伯劳是一种美丽而强悍的鸟,被称为“雀中猛禽”。它的钩状的嘴和利爪足以撕裂一只小型鸟类。岛上现有3种伯劳,分别是虎纹伯劳、牛头伯劳和红尾伯劳,以最后一种为多。伯劳已经不知道拍了多少张了,但是如果有一只伯劳落在我的面前,骄傲地扬起头,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抓起相机,继续拍下去。有一些鸟是百拍不厌的,伯劳就是其中之一。这是一种不靠奇异造型夺目,然而又近乎完美的中小型鸟类。在镜头中仔细端详伯劳,你会不由得感叹大自然是如此奇妙,把这么多优点均衡地集中在伯劳身上;其实是把生命的诗意元素集中体现在鸟类身上。</h3><h3><br></h3></h3> <h3><h3><br></h3> 三<h3> </h3><h3> 一只蓝矶鸫又耽误我一会儿时间。在我们住所旁边的悬崖上,生活着一对儿蓝矶鸫。当雌鸟在礁石上觅食时,雄鸟就在高台上放哨。蓝矶鸫雄鸟的羽色很漂亮,是一种纯粹的天蓝色,胸部则是红色的;而雌鸟的羽色与雄鸟完全不同,呈现为沙土的颜色。不必说鸟类的爱情有多伟大,按照达尔文的意见,这是简单的生活本能。</h3><h3> </h3><h3> 大致统计一下,在岛上这几天,我已经拍到10种以上新鸟,真了不起,嘿嘿。或许从专业角度看,我拍摄的这些柳莺、苇莺、伯劳之类,都不入专家的法眼;然而“专业”与爱好不是一回事。其实我觉得或者说更深切的体会到,鸟类摄影主要的是一种寻找、发现、记录、欣赏的体验过程;而对于我个人而言,恐怕可以理解为一种生活方式。</h3><h3><br></h3></h3> <h3></h3> <h3><h3><br></h3> 四<h3> </h3><h3><br></h3><h3> 对于在岛上的生活,似乎无法不去做诗意的描述。首先是海。海就在“我的”窗下。蔚蓝,一望无际,烟波浩渺,夜夜涛声入梦。大风天,风卷起浪花撞碎在礁石上。无风天,波平如镜,一碧万顷。远处海猫岛清晰可见,再远能看见双岛镇的小码头,不过需要天好才行。海上日出。早晨4点多钟起来,看见太阳从海面上冒出了头,拿起相机推开窗户照了几张,特意选择有海鸥飞过旭日的瞬间。日出,每日都出。但是能拍到太阳跃出海面的一瞬间,而且正有几只海鸥或者黄嘴白鹭或者普通鸬鹚飞跃旭日的镜头,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h3><h3><br></h3></h3> <h3><h3><br></h3> 再就应该说说海鸥了。杜甫住在成都,也能写出“舍南舍北皆春水,唯见群鸥日日来”的佳句。老杜的群鸥应该是在淡水中生活的鸥类吧。蛇岛的海鸥多数是黑尾鸥和银鸥。海鸥是我们的近邻,吃饭的时候,海鸥总是从窗前掠过;出门的时候,海鸥站在刻着“蛇岛”字样的大石头上等候。我现在写日记的位置,正对着山崖上的一块巨石——龙头石,每次海鸥都会列队从巨石后面冲出来,像极了“企业”号航母上的俯冲轰炸机。无数只海鸥在天空盘旋,发出猫一样的叫声。这就是渔民把海鸥称为“海猫子”的原因。</h3> <h3> <h3> 第三就是小岛的寂寞。必须承认,寂寞确实是一种诗意,或者说诗意总是带着不着痕迹的寂寞。热衷于喧嚣的人,不会明白寂寞的奥妙。当我在岛上漫步,或者沿着鹅卵石沙滩走去,看潮水拍岸,听空山鸟语,前方是海雾升腾的幻境。心中没有了过去,也没有未来,这就是寂寞了。或许在人群中在闹市里我仍然会感到寂寞,但是肯定不会像在小岛上这样直接。小岛是为寂寞而生的。无论如何,各种焦虑、忧伤与挂念其实无法完全放下;然而越是如此,可能寂寞的感觉才会越强烈。</h3></h3> <h3><h3><br></h3> 五<h3> </h3><h3><br></h3><h3> 在岛上生活,是姜师父做饭。姜师父今年69岁了,身体还很强壮。姜师父是保护区管理处聘来的工作人员,以前则是在渔船上干活,担任村捕捞队的队长,驾驶帆船捕鱼。所谓“白浪、沙滩、还有一位老船长”,就是这个意思吧。不过老船长的生活不像唱歌那样浪漫。姜师父中午和晚上都要喝上二两左右或者更多一点的老白干,喝酒之前一定要用筷子蘸酒洒在地上几滴,这是渔民敬奉天地的古老传统。姜师父不无感慨地说,在过去年代,曾经有过当村干部的机会,但是宁愿自由自在的打鱼,放弃了这些机会。当然有失就有得,好年成一年打鱼的收入颇丰;用这些钱姜师父盖起了一座二百多平方米的二层小楼,现在给两个儿子住。姜师父平静地说,这就是出力的命,到老了还得出来打工。老子说:“太上,下知有之。”最深奥的道理,可能为最朴实的人掌握。一生的际遇归结于命运的安排,姜师傅也是有道之士啊。</h3><h3><br></h3></h3> <h3></h3> <h3></h3> <h3><h3><br></h3> 5月26日 星期二 多云转晴<h3> </h3><h3> 中午的阳光逐渐变得强烈。昨天一夜大风,惊涛澎湃。滚滚白浪拍打着窗外的小码头,催我入眠。今天上午还是浓云蔽日的天气,不过风力已经明显减弱了。小岛上静悄悄,曾经无比活跃的各种柳莺几乎消失不见,应该是趁着夜间的南风向陆地飞去啦。</h3><h3> </h3><h3> 我在半山的水塘边写日记,一群红胁绣眼正在旁边的槐树上啄食槐树花,红尾伯劳在空中捕捉虫子。我一边写日记,一边等待三宝鸟。今天早晨三宝鸟在高树枝头惊鸿一瞥,旋即飞过山脊。我希望能够拍到三宝鸟,比较理想的三宝鸟,那样这次蛇岛之行就更圆满了。当然拍不到也没关系,三宝鸟照常迁徙,我也一样会回到红尘中去。</h3><h3><br></h3></h3> <h3></h3> <h3></h3> <h3></h3> <h3><h3><br></h3> 昨天在山坡上发现一只黄鹂的尸体。这是腹蛇干的好事。不过黄鹂如果不去主动攻击腹蛇,腹蛇未必会偷袭黄鹂,因为腹蛇吞不下去这么大的鸟。岛上有一对黄鹂,恐怕都遭了腹蛇的毒牙。一群海鸥在天上狂追一只雀鹰,海鸥的习性原来与喜鹊差不多,具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和排他性,尤其讨厌猛禽。雀鹰落荒而逃,正好进入我的镜头。</h3> <h3></h3> <h3></h3> <h3><h3><br></h3> 按照笛福的描写,鲁滨孙的荒岛应该比蛇岛大;鲁氏荒岛上有河流、水源、树林和草场。蛇岛的面积为0.75平方公里,名副其实的弹丸之地。最主要的是岛上没有淡水水源。虽然挖了一口井,也是用来盛接雨水。我对自己的生活适应能力表示满意,一个有洁癖的人,能够7天不刷牙、不洗脚,早晨两个人共用一盆水洗脸,而且怡然自得。在岛上生活必须明确一个原则,生存才是第一位的。为了维持生存,就要确保饮用水优先,洗脸刷牙之类都要往后排,洗澡更不可能了。</h3> <h3></h3> <h3><h3><br></h3> 这次上岛,带了一本《星雪火》,美国人约翰.海恩斯著,据说是世界三大自然随笔之一。这本书还没看完,还剩最后三章。书写的确实不错,是作者在美国极北地区森林中生活了二十五年的独特经历。回归自然,返朴归真,对我来说是可望而不可求的,甚至连“望”的可能性都不存在。是责任义务也好,还是太多的俗念俗务也好,简单地说就是不具备这种条件。我想这是一种矛盾吧,责任与义务意味着自己不可能完全按照个人的期望生活。所以,至多能够允许在心中存有一个梦,山林之梦与海岛之梦,仅仅只是一个梦而已。必须承认,在很多时候,我们甚至连做梦的可能都被剥夺了。《星雪火》的作者为作品写了一个序言,标题是“梦幻时间”。“我想我一直察觉到,某些事件存在于一种古老部落所说的‘梦幻时间’。或许每一个人的一生中,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的梦幻时间。这个时间是游离于世俗生活之外的、与所有现实经历无关的一种精神体验。”<h3> </h3><h3> 梦幻时间。</h3><h3></h3><h3> 我在蛇岛度过的7天,是不是梦幻时间呢?</h3><h3><br></h3></h3> <h3><h3><br></h3> 前面的山林中,一对黑卷尾飘然而起,相互嬉戏,然后一起飞上高空,向着大陆的方向飞去。黑卷尾离开迁徙途中的一个暂栖地,继续向北方前进了。<h3> </h3><h3> 是离开的时候了。</h3><h3><br></h3></h3> <h3><h3><br></h3> 5月27日 星期三 晴<h3> </h3><h3> 现在是中午11:30分。刚与阿霞通了电话,她要在一个半小时之后来接我。我在旅顺博物馆门前的广场上等候,坐在我的行李上,一大片松树为我遮荫。这个时间用来写日记正好。</h3><h3><br></h3></h3> <h3><h3><br></h3> 两个小时之前,我还坐在蛇岛的槐树下,望着不远处山坡上的一棵枯树发呆,企望突然有一只三宝鸟飞来。啪嗒一声,一条小蛇从树上掉下来,正掉在我的脚旁。这是一条今年才孵化出来的小蛇,看样子跌得不轻,缩成一团。但是随即发现了我,立刻做势呈攻击状。如果它掉在我的脖子上?当然会毫不犹豫的咬一口。从这个意义上说,蛇岛的确是处处危机,稍有不慎就会出现很不愉快的后果。有多少只小鸟正是因为处事不谨慎而失去了进一步领略大海、天空和生活的机会。</h3> <h3></h3> <h3></h3> <h3></h3> <h3><h3><br></h3> 接我们的小快艇是10点过一点到的。与来时的小渔船不同,这是一条快艇,在海上航行不到20分钟就上岸了,而来时的那条渔船跑了将近1个小时呢。今天海面十分平静,快艇疾驰,陆地越来越近。海上能见度很好,蛇岛在我的身后仍然很清晰。从海上看,蛇岛青翠一片,主峰相当雄伟。岬角的峭壁上,有成百上千只黄嘴白鹭和海鸥在盘旋飞翔。<h3> </h3><h3> 再见,蛇岛!</h3><h3> </h3><h3><br></h3></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