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的童年

牟伟

　　看到同事们的小娃儿，在校园里自在地跑，开心地笑。我不由得有点儿悲哀，现在的孩子们也就“六一”，能真正放天假，能拥有真正的快乐。

　　我小时，貌似仅有两件体面的礼物：一本小白兔采蘑菇的小画书；一只黄绿相间的玉米形的口风琴。这还是在商店做采买的爷爷送我的，在整个山乡，这样的装备，都可以牛气得眼睛长头顶上啦！

　　礼物有限，但每时每刻，都有研发出的玩具，每天都很快乐。

女孩子的最爱，无外乎就是骨子儿，布口袋和皮筋儿。而我，恰好三样儿都有！

　　那时，谁要是有骨子儿，倍受艳羡和巴结。同学都央求着：下课时，一定带我一起玩儿啊！猪骨子儿，粗陋不好看，且个儿头大，手小，总是抓不起来。羊骨子儿则精致些，更小巧，是所有孩子梦寐以求的。但一般家，是杀不起羊的，所以，羊骨子儿很稀缺。爸经常下乡，走村串户的，倒是给我要到一副，有四块呢！拿到手里时，甭提有多高兴啦！比过年穿新衣还开心！用铅笔刀，细心地剔净筋头儿，还用洗衣粉泡了又泡，去了膻味儿。

经常是大家你两块，我三块地凑起来玩儿。为了区分，往往各自染上不同的颜色。骨子儿也因此而生动起来。

一般都配个布口袋玩，实在没有，随便捡块石子儿，也能凑合。我的配置，是最高端的：妈在供销社给我买了个拳头大的小皮球。有了皮球落地的缓冲，抓起骨子儿就从容多了！

因而，我的跟班是最多的。一到下课，不用我张罗，自会有人冲到双生槐下，在圆形的花坛上抢占一席之地。我自然是总能跨坐在水泥台上的。其他人则围一圈儿，像大清炮队一样，轮到自己时，坐在我对面，抓坏了，就撤下来，蹲在一边儿。虽然，不用趴在地上，抓满手泥巴，但是，小手指的指甲，也会被水泥磨去小半儿。快乐，总是要付出点儿代价的。

　　有的女孩子，也热衷于跳皮筋儿。大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家里破损丢掉的自行车里带，用剪刀，螺旋着剪，然后一抖，就是粗细均匀的长皮筋儿了！这是个技术活儿，孩子是剪不了那么匀称的，常常会断掉。因而，没有大人肯帮忙，就得把里带，斜斜地剪成一个个环形，然后再打猪蹄扣，连起来。这样做成的皮筋儿，虽然结实，但弹性实在不怎么样。

三姐秘密“传”给我一条比较正宗的皮筋儿。黑色的，虽断了好多处，但也不耽误玩儿。在断处打的结儿，反倒更像是五线谱上跳动着的音符，和着伙伴们的说笑声，在每个课间都奏响着欢乐。

每日放学，我都要把皮筋儿偷偷藏到院墙的石缝儿里，不然，被妈在书包里发现，可就麻烦大了！不知道要唠叨多少天呢！总是嫌弃我们跳来跳去的，布鞋顶破了，皮鞋也磨泛白了。不过，我想妈一定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断了我的乐趣罢了！我也知趣地注意把握尺度。每每放学后，我都把皮筋一头套在葡萄叉子上，一头套在晾衣服的木桩子上，一个人过足了瘾后，总是赶在妈下班之前，清理干净现场。

如此“勤学苦练”，技艺能不大长？从长条，跳到三角。从“小细脖儿”跳到“头顶儿”，打遍天下无敌手。独孤求败的滋味也不大好，高处不胜寒，六年级就索性不跳了！

　　缝布口袋，妈倒是不大反对。不过，只是施舍我一点儿小布头儿。太小了！我只能把它们剪成更小的三角形，然后拼起来，缝成四四方方的六面体。五颜六色的，且图案分明，倒是一件件蛮漂亮的艺术品。

里面装玉米粒，打身上太疼了！装谷糠，又太轻，大米和高粱米，妈是明令禁止，不能动的，只好讨点儿小苞米碴子。妈还得叮嘱，口袋破了，里面的碴子，要倒给鸡吃。

我不喜欢跳格子，只踢布口袋，又因为太能耐，同班同学都有点嫌弃，带上我，他们就踢不着了。所以，我经常是和高年级的女孩儿一起踢。开始时，单踢、双踢、盘腿踢、里打外拐；后来，开始不走寻常路，用脚尖儿踢，脚背踢，膝盖踢；再后来，跳踢，反身踢……再再后来，改用手扔口袋，两个，三个，最多可以同时扔四个。上下翻飞，不相撞，也不落地。小有成就感，跟电视里扔鼓槌的杂耍艺人，有的一拼。

　　……玩具曾经少得可怜，但爱从来都未曾少过，快乐也从来不曾离我左右。童年逝去，玩伴亦远离，但岁月抹不去曾经的游戏，曾经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