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研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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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研往事

12月24日，是研究生入学考试的日子。论坛里有人发帖纪念，或马上要走向考场，或回忆考研的经历。我看后也心有余悸，因为我也是资深考研狗，有过刻骨铭心的记忆。弹指一挥18年。

一

1996年我师范毕业（中专），去老家行流镇中学做了一名初中语文老师，因为读书期间参加了自学考试并获得了专科学历，所以工作一年后我又参加了在职专升本的考试，有幸去了省城合肥读脱产在职本科（两年制），读书的学校是安徽省教育学院，现在改名为其他。

进了省教院才知道考研的事儿，因为同学中有一部分是去考研的。同学的经历和我相似，多是没有读过高中，没有去过正规的本科院校，而且在职学习，毕业是要回原单位的，所以想走出农村，只有考研一条路。而且当时的省教院学风很好，大家去都是考研的，在我之前每年都有一大批人考研成功，被誉为安徽省研究生的摇篮，甚至可以和安徽大学媲美。

身处其中，也仿佛动了心，但难度很大，首先英语就把人拦住了，因为中专不学英语，大家的英语都是初中的水平，想考研，必须把英语提高上去，只有自学，于是大家买了《新概念英语》《许国璋英语》《大学英语》《四六级词汇》《考研词汇》等，没日没夜地学学着。我去“英语之角”参加了新概念的辅导，每周两次，也有同学一起，就那样开始了为考研而奋斗的生活。

二

但我并没有努力学习，虽然我有这样的理想，但来到合肥我在青春中迷失了自己，首先是青春期的苦闷，不再像以前那样清澈和单纯了，而且处在一种躁动的情绪中，让自己失去了本应该安静的心。出身农村，物质上是贫困的，父母种几亩地维持全家的生活，除了吃饭，身上再也没有多余的钱。青春正旺盛的年龄，本应是享受爱情的时候，我因为性格自卑不敢去追求女生，有时甚至是刻意躲避，然后苦闷就开始了。我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中开始了考研的准备。

省教院的学风的确很好，早晨天还没有亮校园里都是郎朗的读书声，全是读英语的，我也在其中。我记得春天万物复苏后，早晨的阳光照在路旁的冬青上，叶子上都是光亮亮的阳光，给人生机勃勃的感觉，那种情境很美好，无比美好的青春，对梦想的无限憧憬。但那样安心读书的时间我并不多，很多时候心情是混乱的，上课的时候，我无助的时候就会溜出教室，去附近的录像厅里看录像，那个年代城市里的大街小巷都是录像厅，有时候能坐上半天，就是为了能看几个三级片的镜头，所以，那段颓废的青春里我认识了一大批港台明星：叶子楣、叶玉卿、翁虹、舒淇、邱淑贞、李丽珍等，当然也少不了任达华、徐锦江、曹查理等，以此来满足青春的缺口，所以那时我特羡慕有女朋友的人，总觉得这样的事情于我是遥遥无期。

那段生活整个都是盲目的，我也选不好专业，有同学报考新闻，我也就随着报考了新闻，省教院两年的时间很快，最后一年可以报名考试了，我也报了名，回老家教育局报的，而且还托了关系，因为要盖章，吃尽了苦头。但我并没有好好学习，明知道考试也是去当炮灰的，我记得那一年报考的是郑州大学的新闻专业。结果不想也就知道了，后来我去查分，英语40多，专业课也多是四五十分，失望极了，而我同学那年就考上了南京大学的研究生，他起点和我相同，平时都是踏踏实实学学，心无旁骛，而我却心猿意马。两年时间，改变了很多。

三

很快就毕业了，毕业前，我和同学经常一起外出喝酒，借此发泄着青春的热情。然后就很自然地回到了以前工作的学校，那个家乡小镇上的初中，但考研的心还没有停止，于是又开始了准备，这一次现实了一些，决定报考本专业，因为同学已经在南大读书了，他会给我一些专业上的帮助。另外虽然我不太努力学习，但也有了一定的基础。

那一年，我工作外学习也很用心，其他什么事都不做。虽然很想有个女朋友，但别人介绍女朋友我都没有去见面，因为心中还有一个考研梦。考前两个月，我也没有去单位上班，而且在故乡的城市一所大学附近租了房子，方便考研。那期间认识了一个同路人，叫李君，平时喜欢写诗，他也考了几年。然后就一起租房子，一起去小吃店吃饭，他经历比我多，会给我讲很多他经历的往事，有时也讲和女孩子交往的事情，我听着都是很好奇的。

那期间还认识了一个人，无比的自信，人看上去一般，个子也不高，但斗志昂扬，看书休息的时候站在走廊上，他要抽支烟，然后也会给我一支，我平时不抽烟，但和他在一起也会抽几支，后来竟有点上瘾了。好在考研结束就没有再见过面。他讲追一个女孩子的故事，女孩子很优秀，书香门第，大家闺秀，身材又好，他还带给我看了，的确不错，秀外慧中，他还说自己经常送给女孩子礼物，但女孩子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没有全完答应他，说等他考上研究生就答应做他女朋友。反正这家伙是个敢作敢为的人，踌躇满志，自信满满，那之后就没有再联系过，不知道现在在忙什么。

四

那期间我还认识一个女孩子，在附近中专学校读书的，和她的交往有一点恋爱的感觉，只是连手都没有拉过，但现在回忆却感觉很美好，我把她当作自己的初恋。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那年冬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雪，早晨我去找她，那时她在附近租房子，敲开门，她满脸的微笑，说，早晨起来发现下雪了，我想你今天一定会来找我的。我听了也很高兴，就那样两个人站在房间了说了很多的话，外面落着雪花，她眼睛明亮，皮肤很白，一直就那样微笑着，在听我说。她房间里的窗帘是绿色的。她也说起在电台给我点了一首歌，是吕方的《朋友别哭》，还讲了课余她会去饺子店帮人包饺子，半天也能挣几块零花钱。

她应该是我贫瘠青春的一抹亮色，到现在回忆都感觉很美好，她迎合了我青春苦闷期苦苦寻觅的形象，像戴望舒《雨巷》诗中“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那时的青春虽苦闷，但却又是自然真实的呈现着，只属于那样一个特定的时期，像现在，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找不到的了。

五

那年的考研是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进行的，整个世界是茫茫的一片洁白，我们去三中考试，考完心里依然没有底，结束的时候雪花正大，很多人站在三中的教学楼下，都不说话，静静地看着雪花，我也站在其中，后来有人说了一句话，“大雪小雪又一年啊！”我听后鼻子一酸，有想落泪的冲动。这是我第二次考研了，前途迷茫，退路也很荒凉。

考研分数揭晓的时候，我很高兴，因为过了国家的分数线了，英语刚好达线，专业课考得不错。同学告诉我有可能被南大录取。我也很高兴。从镇上的学校回到了隔着几里路的村子，在麦田里看到了母亲，母亲正在麦田里除草，我把考研的结果告诉了母亲，母亲也很高兴，然后和我一起回家。回家的路上已经是黄昏了，村里人都从麦田里回来，还有牛和羊群，天边有晚霞，很美。

两天后同学又告诉我这个成绩可能不保险，南大是等额复试，我离复试线还差一分，我打电话给了南大的招生办，他们肯定地答复是不能参加复试，但又建议我可以尝试调剂到其他学校，于是我又查了很多信息，最后联系了四川的南充师院，他们还有名额，我向单位请了假，先是去了南京大学拿到了自己的档案，住在同学的宿舍里，还利用半天的空闲骑着自行车去了长江岸边，但心情是寥落的，看着滚滚的长江水，有一种“潮打空城寂寞回”的荒凉。

六

我母亲向邻居给我借了600块钱，我坐上了去南充的火车，那是第一次出远门，要坐两天两夜的火车，一路上我内心都是不安定的，一方面沿途的风景让我很好奇，我看见了传说中的黄土高原、秦岭，也看见了窑洞，连绵不绝的山，也在火车停靠的时候沿线的居民用竹竿顶着物品向火车的旅客叫卖的场景。我买到成都的火车，但在广元就下车了，因为旅途中一个很能侃的哥们说从广元下车坐汽车去南充更好，距离差不多，而且也可以领略到李白《蜀道难》中描写的奇观，我相信他了，他当时手里拿着一本卫慧的新作《安妮宝贝》。的确，坐汽车行走在四川原始的山中，是一种新奇和原始的体验，到天黑的时候，我终于到了南充。更为不可思议的是我在南充的校园里遇见了年前一起学习的李君，他说也是调剂来等着复试的，原来他也和我有着相似的遭遇。只是那时的情境和年前一起学习不太一样了，因为要直接面对面竞争了，所以也没有多交流，但彼此都心知肚明。

在南充待了三天，住在学校的招待所里，校园里有邓小平待过的故居。南充城市热闹，女人都很时尚，很多女人染着黄色的头发，小吃也很多，只是记忆深刻的东西不多。当然南充的经历也不好，因为面试表现一般，我没有被录取，当时有个老师还说我四川省社科院有朋友可以推荐，我想了想就算了，当时心想，大不了再来一次。

在南充还遇见一个学姐，人很热情的，后来还和她有过联系，帮过我很多忙，也给过我很多的鼓励。我现在忘了她的名字，但心里充满感激。

就这样，那年的考研我以兴奋始，以失意终。我母亲也陪我经历了这样的心路历程。也许是心有不甘，回到家我和母亲商量了一下，决定再考一年，而且要从单位辞职，去合肥好好准备复习，因为大学的同学都在合肥考研复习，我母亲很支持我，说只有我愿意，家里再困难都会支持我。就这样，我踏上了去往合肥了火车，开始了又一年的慢慢考研路。

七

去合肥是一段艰辛的路，首先是物质上的贫困，辞职后就没有了收入，那时工资很低，只有300块左右，有时还几个月拿不到工资，拖欠得厉害。平时吃顿肉都是难的。再次回到合肥，这个我青春中比较黯淡的城市，省教院是回不去了，因为已经毕业一年了，我去了中科大，投靠了一个同学。师范的同学在那里在职进修，宿舍有空的床位，学校管理也不严格，我侥幸在科大西区的宿舍里住了一年，那是一段难忘的生活，我也很感谢我的同学，平时大家都喜欢称他老大，为人厚道，人格魅力也高。

在科大就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用同学的读书卡饭卡，俨然就是一科大的学生，天天都在图书馆看书自学，有时去阅览室看杂志，有时去藏书的地方借阅，虽然青春依然荒芜，但还是能安心去读书，只是有时候又会凌乱不已。最主要是还是青春期的苦闷，向往爱情又无处可依，就在这样的煎熬中，心却打开了一个缺口。

我和大学的同学群开始了书信联系，从最初的两周一封到后来的一周两封，从开始的一两页信纸到后来的八九页信纸。在与群的通信中，我不再孤独，而且感觉到了温暖。于是慢慢成了习惯。群读书的时候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性格外向，多才多艺。文笔很好，经常在报刊发表文章。我和她通信也是基于这一点，同时自己也可以锻炼一下文笔。后来她给我寄过一张相片，我看书都把她的相片带在身边，当时没有觉得什么，现在才感觉把她当成了爱情的替代，当然，她也的确关心我，给我鼓励，并邀请我考研结束后去她那里去玩，群在另一个城市里。

我还记得我曾经给群写过一封通宵的书信，有二十多页吧，我也不知道我写了什么，反正就是很开心。写完后外面天都亮了，是在宿舍楼下的传达室写的，因为那里有电灯。群回信也表达了相同的心情，说很期待着我的信，说每次拿到信，不等回到宿舍，在路灯下就开始阅读了，我也是这样的心情。

八

科大是一所很好的大学，里面的学生很自负，他们只和北大清华比。科大的学生很聪明，但也有点懒的，因为早晨很少看见学生晨读，可能是理工科大学，但晚上熬夜看书的有。科大学生很喜欢打篮球，我平时下午也去篮球场，和所住宿舍的同学一起，也打得很快乐，我的篮球水平是大学中文系的系队水平，身体素质不错，技术也可以。最疯狂的时候是中专，每天都在篮球场上，在学校属于篮球场上的巨擘，当然学校小也有一定的关系。

科大有一条河，我没有事的时候常喜欢一个人在黄昏的时候去那里散步，河两岸有茂密的树林，河水也清澈，科大著名的国家重点实验室同步辐射实验室就在河的对岸，一个像大面包的建筑里面。一个人的时间是很诗意的，有时候会背诵戴望舒的诗句，比如：我的记忆是忠实于我的，忠实胜于我最好的友人。还有冯志的诗《蛇》，“我的寂寞是一条蛇，冰冷的没有言语，你万一梦见它时，千万啊不要悚惧。”反正青春是很多情的，有过很多这样美好的时刻。

晚自学结束后，从科大图书馆回宿舍的路上，常会听王菲的音乐，《红豆》《流年》《棋子》等，那空灵的声音总会让人游历于现实。那时宿舍里的学生喜欢听欧美的流行音乐，都是磁带，我有时也借过来听，有一首《this is my life》，还有一个女的唱的摇滚类型的歌，到现在听起来都感觉到熟稔。另外科大的图书馆很漂亮，有20层高，这是在二十年之前。

科大学生的信箱里都是世界各知名大学寄来的资料，很多学生毕业要出国的，多数都是公费的，这是他们牛逼的地方。在科大还有一件事情印象深刻，就是国足的比赛，世界杯预选赛，在五楼的走廊上，一个黑白电视机，几十个光着膀子的热血青年围在一起，为国足呐喊助威，为国足捶胸顿足地叹息，一个个落寞的身影在深夜的楼道里慢慢离去，也有人大喊着发泄着郁闷，这里面也有我。

总之，在科大借宿一年的生活让我很难忘记，在心里上有一种割舍不了的情结。我工作后还特意去过那里一次，把当年走过的小路重走了一遍，也看了很多熟悉的建筑。

九

如果那一年考研成功了，一切都是美好的。但那一年我又一次折戟沉沙，我英语差了1分，尽管总分比较高，都无济于事了。等待分数的日子我是煎熬的，因为我不确定结果会怎样，那时我回到了老家，在故乡贫瘠的麦田里踯躅，虽然很想念习惯了通信的群，但那段日子我已经没有了心境，然后只剩下一个人的彷徨。母亲也很关心我，也在为我祈祷着，我一个人在外复习考研，母亲在家里也无时不在关注着这件事情。

我是在合肥街头的电话亭里知道了考研结果的，放下电话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是头晕目眩的，继而整个世界都是旋转的，我没有成功，我考研又失败了，我有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可命运并没有垂青我。

四月的鲜花开在路边，我没有一丝喜悦的心情，反而觉得那样的美好对我是一种灼伤，那个待了四年的城市，那一刻变得如此的陌生，我失魂落魄，同学给了我安慰，我把这样的消息告诉了远在故乡的母亲，母亲没有说什么，只是问我还考吗，如果考家里会支持我的。

我又和通信的群联系了，告诉了她结果。她说来我这里散散心吧，我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说好。就这样了，我坐上了去往群的城市的汽车，两个小时的路程，一路都是高速，路两旁都是盛开的金黄色的油菜花，漫山遍野的，但我的心情充满着忧伤。到了群的城市已经是傍晚的时间，阳光已经很柔和了，群在一所中专学校教书，她带我去了她的宿舍，让我先休息一下，她班级的学生要参加排球赛，说忙好了和我好好聊聊。

群的宿舍简单整洁，有一大架子书震撼了我。我无意中看见了群的日记，看见里面有我的一句记录，“不知道小马的考研情况怎么样了，他是否会想我？”还记录了一个男同事追她的事情。我突然觉得好尴尬，然后就悄悄地溜走了，去了一所大学找我一个学弟了，因为这个学弟我有过联系。

十

晚上和群联系上了，以免让她担心，然后约好一起去吃火锅，我同学也去了，一起聊天，畅谈生活，我是有点低落的，群鼓励我继续努力下去。当晚我在学弟那里住下，第二天又回到了合肥。处在低谷中，人唯一可以逃遁的地方就是故乡，那个叫家的地方。第二天我又坐上汽车回了故乡。

经过淮河要过轮渡，乘客都下车了，站在渡船上，开阔的淮河水，一望无际的麦田，远处的岸边有几行白杨树，傍晚的阳光斜挂在天空中，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上车后继续前行，坐在车窗旁，眼睛死死地盯着夕阳，没有了“夕阳无限好”的静谧之感，而是残阳如血的凄凉。想起了《故乡的云》里的歌词：我去时豪情万丈，归来却是空空的行囊。然后泪水就一路流淌。

到家就是深夜了，夜色中行走在麦田里的小路上，村子也一点点靠近，到我家的院子里母亲都已经休息了，开门看见是我，我放声大哭，母亲没有说话，就那样看着眼前落魄的儿子。然后去厨房给我做了一碗面条，还加了一个荷包蛋，我和着眼泪吃完。母亲问我打算怎么办，我说想再考一年。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我就起床了，又坐上火车去合肥了。

到合肥后我还是暂住在科大同学的宿舍里，几天后我收到母亲的来信，信中母亲大骂了我一顿，说我没有专心于复习，和同学通信是坠入了情网，对我很伤心。我那时才明白，我经历考研失败的痛苦在母亲那里是双倍的痛苦，我也承认了和女同学的通信的确是坠入了情网，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信中母亲说又给我寄来了生活费。

十一

又一次在来到合肥，这个埋葬过我青春的地方，我设法让自己平静下来。于是去安徽大学北门口发现了一家藏书很丰富的书店，办了一张借书卡，看了很多文学史提到的作品，前后一个多月，看了有近两百本书。那时我已经搬出了科大的宿舍，在附近租了一间民房，和一个大学同学一起，一起做饭看书打球生活。我记得每天下午的时间，我常搬个小凳子到二楼的楼顶上看书，看我借来的文学作品，看累了就看看天空，很开阔的天空，有流云有鸽群有夕阳，那鸽子一阵阵地飞过，总会带给我无限的遐思。恰好小说中也有一些关于鸽子的描写，让我感觉到很温情。比如王安忆的《长恨歌》，阿来的《尘埃落地》等，虽然那时心里很苦，但现在回忆那时的生活，让我觉得很丰富。

后来我也去附近的水库游泳，中午坐公交车来回，游很远的距离，也没有保护措施，风雨无阻，真的是置生死于不顾。很佩服那时自己的勇气。就这样，我慢慢平复了失落的心，然后重新投入到考研的复习中去。

十二

有同学告诉我，可以去报考一下专业硕士，因为工作是教育行业，现在有新开的教育硕士可以一试，我条件都符合，而且考试的难度略低于统考，我也就去报了名。然后买了教材，也准备了。考试的时间在年前，去了群的城市考试，只是没有再和群联系，考试一结束我觉得应该没有问题。

然后又去准备了统考的复习，因为我还不想放弃，又去了合肥工大附近租了房子，同学中还有十多个像我一样的在复习考研，于是大家就组团学习，组团吃饭，组团打球，日子过得也很快乐。周末也一起买菜，烧几个菜，然后喝点小酒。

只是那时依然很孤独，晚上回住的地方都是一个人的身影，昏黄的路灯光，孤孤单单的身影，安静的城市。那一年刘德华在合肥开演唱会，就在工大附近的省体育场里，刘德华是我的偶像，孤独的时候就是他的歌声慰藉我的，《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孤星泪》《天意》《爱你一万年》等，我按捺不住，也去了体育场附近瞎晃悠，后来竟然尾随着别人进入了现场，位置在舞台后面，旁观了刘德华半场演唱会，这是一份特别的记忆。

我同学三石也去合肥复习考研了，那时他已经结婚了，老婆年轻又漂亮，我很佩服他的，要是我有这样好的老婆我可能就不坚持考研了。反正，那一年我坚持到了最后，至于结果都不是我能想的了。

春节前我就收到了北师大的教育硕士入学通知书，年后就入学。这对我是一份收获，但同时也是一份两难的选择，我还想等南大的考研结果。但又不确定会录取，北师大是确定的，我母亲让我去北京读书，不要等南大的了。经历了几年坎坷，哪一个结果都不能让我欣喜了，只是走完了一个自然的过程。

春节后我坐上了去北京的火车，母亲把我送到了火车站，她很高兴，而我则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到考研成绩出来我才定了心，结果依然是不好不坏，南大的复试线两可之间，有可能又要调剂。然后我交了北师大的学费，安安心心在那里读书了。我也算对自己有了交代，但我最高兴的是我英语考了65分，一年提高了10分。

现在回想这些，仿佛又把那些年的生活重新活了一遍。我对考研仿佛已经麻木，只是我坚持到底了，命运虽然一次次打击我，但最终并没有抛弃我，还给我上了岸，虽然只是个安慰奖，但也因此改变了我的命运和人生。我没有再回故乡那个小镇上的初中，而是毕业后来到了江南，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也收获了稳定平淡幸福的生活，买了房子，娶了老婆，买了汽车，有了儿子。活在芸芸众生中，有一份生活的实在，一份稳定的工作。虽然年过四十少了上进心，但也有自己的爱好和追求。

再回首那段惨不忍睹的青春时，我没有遗憾，因为我曾奋斗过，我的青春没有一片空白，我现在回忆起会很感谢那段生活，并觉得很珍贵，也明白了“苦难是笔财富”的真谛。

考研，感谢有你！

写于2016年12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