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小丫上中专记实

溪水潺潺

<h1>  一九六五年我十三岁,正值豆寇年华……</h1><h1> 初春,风和日丽。那天放学很早,我迅速地写完了作业,便顺手拿起耙子,告诉妈我去不远的野地里收拾些柴草,以备家中点炉子引火之用。然后就蹦跳着扬场而去……</h1><h1> 春意撩人,太阳晒得人周身暖洋洋的。柴草还没见耙到多少,偶抬头,见母亲匆匆赶来,说是学校老师派人来家里找我,要我马上去学校有要紧事呢!我扔下耙子,一溜烟地往学校跑去……</h1> <h1>  我风尘仆仆地敲开教员室的房门,但见黑压压半屋子的人,正在倾听一个同年级的文艺骨干用颤抖的声音朗读课文……</h1><h1> 只见两位衣着讲究的陌生人走近我跟前,不停地上下打量着我,其中一人还伸手摘下我头发上的柴叶,拍拍我的胳膊轻声说,别紧张,待会气喘匀乎了为我们唱首歌吧!</h1> <h1>  经音乐老师的介绍才知他们两位是吉林省戏曲学校的教师,到省内各地挑选生员的。那时的我,一身的乡土气息。眼睛不大圆圆的脸,稚嫩的小嘴总是红红的。扎两条小撅辮,穿的是妈缝制的带格的滾边旧夹祅,什么鞋子已是记不清了,或许是妈做的千层底吧。虽是样貌平平不起眼,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只一样好,就是不怕见生人。因父亲早就曾嘱过,见了皇上也不必害怕,皇上也是人。(意思是不似老虎能吃人)</h1><h1> 这个理念让我很是受益。他们所提出的问题我平靜地对答如流。经过一番的朗颂、绕口令、身高比例的丈量等一系列的考核,最后我的歌声被一片掌声所淹没……就这样,一群人中只我一个胜出,通过了初试。</h1> <h1>  这张照片就是当年考学时的样子。 别看小模样不咋的,可自幼就喜欢文艺。偶有外来剧团到家乡演出戏曲或地方戏啥的,看后就能和妹假扮剧中人物,学说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台词,还曾把家里的窗帘当做幕布使用呢!</h1><h1> 那时家里的文化娱乐只有一只广播嗽叭,每日播放新闻和首都报纸摘要节目,孙敬修的小嗽叭开始广播了,相声,戏曲录音,民歌演唱和广播剧什么的。</h1><h1> 记得我更小的时侯,奶奶还健在,最喜欢听评剧《刘巧儿》新凤霞的唱段了,当巧儿一唱到“这一回我可要自己找婆家”时,八十多岁已没有牙的奶奶便止不住咯咯地乐……爹当最喜听〈逛新城〉了。我则最爱听郭兰英的〈南泥湾〉和马玉涛的〈马儿你慢些走)。我想家庭中哥姐们的渗透和这只小小的广播嗽叭,对我喜欢文艺该是潜移黙化的。</h1> <h1>  话说那天初试通过回到了家,我兴致勃勃地向父母描述学校招考的情景,中途就已发现爹的脸上一片漠然。心下暗想,反正最终还不知什么结果呢,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吧!随安心地照常读书。</h1><h1> 忽一日,学校真的收到了一封来自长春吉林省戏曲学校的通知,要我去县城公主岭参加复试汇考。原因是校长及相关考核人员都随毕业班在那里观看、指导演出呢。</h1><h1> 关于此事,父亲和班主任老师都不支持,他们以为我是块学习的好料。只有音乐老师充满信心地鼓励我,不管成败都应试一次,不要错过这难得的机会。</h1><h1> 在无家人支持,无人陪伴的情况下,我独自一人,背上个旧毯子,拿上妈给的几个小钱,买张票,掘强地登上了开往县城公主岭的火车……</h1> <h1>  下车后,不分东西南北的我,一路打听才找到汇考所在地。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师,伸着脖子向我身后张望,我就直接告诉他们,是我自己来的。只见两位老师面面相觑 ,并露出惊讶的神色。再看整个考场,外面被考生及家长围得水泄不通,只有孑然一身的我,显得是那样的孤独和无助……</h1><h1> 等了些时,只见从里面出来的考生或是红头涨脸,或是哭哭啼啼,都有家长在身旁抚慰。又隔一会,听到里面传唤我的名字,便从人群中挤了进去。</h1><h1> 哇!里面考场好大,整整一排正禁危坐的评委,一侧摆放一架钢琴,为考生伴奏之用。我深吸一口长气,劝自己说别紧张,把爹说过的话又想了一遍,状态自然就放松下来。比之初赛又加了些内容,也复杂一些,我都比较轻松地答过。记得我当时演唱的歌曲是〈好不过毛泽东时代〉。高不过蓝天深不过海……嘹亮的歌声响彻大厅。见评委们在交头接耳,想必一个声情并茂的、执拗从容的小女孩, 或许也深深地打动了评委。试后在所有的考生中,老师只安排我和毕业班演出的学生共同吃住,并观看了当晚精彩的戏剧演出,也真的是让我很着迷。</h1> <h1>  第二天,老师带着我们几名通过了复试的同学去医院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从两位老师赞许的目光中我看到了希望。他们亲自把我送上了回家的火车,并嘱我回去继续好好学习,等待最后的榜单发表。</h1><h1> 日子过得好慢哪!当我手中拿到了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我流泪了……我多想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当时父亲正病着,他郑重地对我说,你若接着读书,爹砸锅卖铁也会供养你。可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将来长大若有后悔之意,千万莫怪你爹。其实戏校老师是去过爹的单位,给爹做过思想工作的。并告知学校有半天是上文化课,并不耽误孩子的学习,一切也由国家培养。同时家中二姐也力劝爹同意。</h1><h1> 开学那天,母亲为我打理好了行装,父亲找来亲戚把我送到长春,送至校门口,我一个人走进了戏校的大门。自此我便离开了家,离开了父母,离开了陶家屯。在吉林省戏曲专科学校开始了我斩新的校园生活……</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