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和往年一样,每当端午来临,夫人总是要自己包粽子,包粽子之前要先把米和粽叶浸润、泡好,而那一时刻我是不愿离开家的。</p><p class="ql-block">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妈妈把五月初五的端午节称作“五月节”;关于往江里投放粽子的传说也只是与黑龙江有关联,说那是为了让黑龙战胜白龙而供给它的食物。为什么会这么说,大概是因为屈原和汨罗江距离我们太远,或者因为妈妈觉得这种说法更为亲近、贴切,作为一种地域文化,我认为怎么说都有道理,只要是寄托着人们的乡关乡情就好。</p> <h3> 过“五月节”有两样东西是过去的孩子们最为期盼的,一样是包粽子,一样是煮鸡蛋,当然,无论是哪一样,都是要按份分的,或者是三个粽子两个鸡蛋,或者是两个粽子三个鸡蛋。正因为少,才让我们如此珍重端午最初的味道。</h3><div> 端午节的头一天,妈妈就就会把江米和粽叶泡好,当白白的江米和青黄的粽叶浸泡在清水盆里的时候,就有一种淡淡的清香飘溢出来,那种清香与初夏的青草和采回的艾叶相契合,十分诱人,如果能买到红枣,那味道中还透着一股浓郁的香甜。尽管第二天才能吃到过节的粽子,可是那个晚上我们还是伴着粽叶的清香走进梦乡。</div><div> 第二天清晨,妈妈要早早地起来,先在门头挂上艾蒿葫芦,然后包粽子,煮粽子,凉粽子,妈妈说煮好的粽子只有放在水中浸凉浸透,才会香粘好吃。当我们闻到屋内四溢的粽叶味、骨碌爬起的时候,妈妈已经把晾凉的粽子和煮好的鸡蛋摆到桌上。每个孩子分到自己的那一份之后,就会迫不及待地扒开一个,呈现出暗绿色的粽叶包裹着粘丝透明的糯米,在饱满菱形的粽身上还会有一两个红红的枣儿。吃的时候再蘸上一点白糖,那个滋味、那个感觉是说不尽道不完的。 </div> <h3> 分到手的鸡蛋孩子们也会自有安排,舍不得多吃总要留上一两个,拿到外面跟小伙伴们去碰,碰破了再吃好像更有意味,更有抻头,如果没有这样一个留恋的过程那么快就把它吃掉好像就缺少了过节的快乐与回味——这确实是我们那个时代孩子们共有的心里特征。 我记得有一次我把鸡蛋吃完了,就拿了两 个生鸡蛋准备和他们碰,谁知鸡蛋放在兜里骑在一个铁墩儿上玩的时候就已经碰碎,结果当然是被罚,不是因为弄脏了衣服,而是因为偷拿了家里的鸡蛋。这也算是一份端午节里的记忆吧。</h3> <h3> ‘’文革” 期间,粮店有时只供应米,却很难买到粽叶,那时妈妈就会把上一年用过的粽叶积攒到第二年再用,自然那个味道就相差了许多,端午离我们渐渐远去。</h3><div> 第一次恢复过端午的记忆是在学校的一位老师家里。那时仍买不到粽叶,老师便在离家不远的苇塘边采摘了很多新鲜的苇叶,那苇叶很窄,很难包住米,但老师的手很巧,她把五、六张叶子重叠在一起,折成一个小小的三角形,包出的粽子竟像是精巧的荷包,煮好以后也很清新。那一次我又闻到了粽叶的清香,端午又开始向我们慢慢回归。</div><div><br></div> <h3> 现在妈妈已经老了,不再为我们亲手包粽子,街上各种各样的粽子都能买得到,也无须我们自己动手。 庆幸的是我家五个儿女都从妈妈那里学会了包粽子手艺和习俗。每当端午节来临,夫人就会买好江米和粽叶,按着家传的程序和规矩自己包,自己煮,重温良好的家风,品尝独自的味道。夫人勤劳心慧,包的粽子很好看,不大不小,有棱有角,在传承婆婆手艺的基础上还有创新;她每次都要包很多,把裹在粽子里的手艺和心劲乐于送给亲戚朋友。不仅如此,她还教会了在国外的女儿坚持在端午时节自己包粽子,这就不仅仅是一个吃的问题,而是持守了一个风俗,一种品位。</h3><div> 对于我来说,过端午吃粽子已是无以为新、习以为常,只是离不开那长久以来 年复一年 出自家门的粽叶飘香。</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