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r /></h3><h3>1976年5月31日,我到黄龙洞大队下乡,实行的是厂社挂钩政策。西湖供销社的车子送我们过去,从西山路开到黄龙洞。</h3><h3><br /></h3><h3>41年前的5月31日,早上的阳光穿透西山路上梧桐的树叶,照耀在车上迎风招展的红旗和车上的知青。他们明媚如阳光略带羞涩年轻的笑脸在那一日早上和旗帜的鲜红绿叶的闪烁深深的烙印在我的脑海里。</h3><h3><br /></h3><h3>下乡前读小学读中学时,晚上我们到空军疗养院去看露天电影,生病时到西湖公社卫生院配药,会走过西山路的一段。难得在夏天,从家里出发走整个的西山路到岳坟的西湖看荷花。</h3><h3><br /></h3><h3>41年前的那个夏天,荷叶已经铺开在湖面。黄龙洞离岳坟蛮近,我却不会走到岳坟的湖边去看荷花。我忙着当农民,我戴草帽拿锄头赤脚走在田埂上我滚一身泥巴决心练一颗红心。只要农民出工,我们几个知青都不会窝在知青点。</h3><h3><br /></h3><h3>落雨的时候,生产队生活不做。我换上干净的衣衫,我回法相巷的家里。肩不挑地不种,农活不做轻松无比。我走在雨天的西山路上是以前不晓得的奢侈。路边成片的蛐蛐草扬起的草丫,像一根根编织精美的锦带,细巧的花纹上堆满了晶莹的雨珠,新嫰翠绿堪比我们的青春年华。</h3><h3><br /></h3><h3>下乡的第二年秋天我在种子队做活,将大洋田的小土坡挑平改水田种稻谷,农业学大寨就是多种田多打粮。大洋田离浙大近,离西山路也近。农闲的时候下午收工早,我带一件干净的衣服放在军用书包里。做好生活在水沟里洗了手穿上干净的衣服直接从大洋田回家。</h3><h3><br /></h3><h3>西山路的秋天过得慢。我隔一个星期回家,路上的梧桐叶仍然不急不躁,没有一点变黄的意思。秋天的傍晚起大风,刮到地上的大叶子颜色还是绿的。有次在我停下脚步看叶子时,身旁响起了自行车铃声。也是知青要到三台山看亲戚,让我坐在书包架子上。我不是蛮肯坐,我生怕掉落来。</h3><h3><br /></h3><h3>西山路是水泥路,路不宽。两边种的行道树是法国梧桐,梧桐叶黄的时候,天已经蛮冷。除了行道树,西山路两旁看过去全是树,叶儿有黄的,红的和绿的。1997年我慕名到北京香山看秋色,树叶儿燥乎乎,山路灰蒙蒙,同西山路的湿润淸爽没办法比。</h3><h3><br /></h3><h3>下乡的第一年冬天连牢落雪,生活不做。走过浙大附中走西山路回家。路上全部是冰,一脚一脚冒难走。好在路上没有汽车没有自行车,滑到地上慢慢起来慢慢走。树枝上挂满了冰条,风吹着有响声。走到刘庄的出口处,看到有人在西湖上走路,西湖结了冰。一幅童话故事里的景象。</h3><h3><br /></h3><h3>我下乡的时候西山路上没有公交车,我来来回回都是走。我记得最后一趟从西山路走到黄龙洞,是1979年的年初,过年前。我阿弟和我一起去的。我领来了1978年在黄龙洞做生活的分红。路上我们没用一分钱,全部交给了我姆妈。我姆妈再添了10元钱给我买了只手表,她说我读大学用得着。</h3><h3><br /></h3><h3>后来,西山路加宽了,宽了一倍。后来,西山路通了公交车,不止一路。后来,西山路改名叫了杨公堤,不晓得为啥。</h3><h3><br /></h3><h3>今天,我们这一代人正在慢慢老去。记忆已记不清记不全前尘往事。再过几十年不用四季更替风霜雨雪单单杨公堤3个字就可将西山路全部掩埋掉。</h3><h3><br /></h3><h3>到那时,没有人会特意说起在西湖有一条美丽的景区道路叫西山路,更沒有人会说起在多少年前曾有一辆小货车开过,车上坐着4个知青。其中有个知青心中有烙印,在1976年以后的41年时间里,她见过很多人,但那个早上在小货车上见到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h3><h3><br /></h3><h3>西山路会一步步的离去,记忆会一点点的腾空。</h3><h3><br /></h3><h3>一定是这样。</h3><h3><br /></h3><h3><br /></h3><h3><br /></h3><h3><br /></h3><h3><br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