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逝去的岁月</h3><div> 段林</div><div> 我出生的时候正是傣乡临沧孟定鱼肥、稻香、坝子一片金黄的季节。母亲告诉我,那是1959年8月一个太阳刚出山的早晨。童年时,我常到宽阔的南汀河边看穿梭于东西两岸的黄瓜船,看天上的云,看水中的天,看竹楼旁大青树上“咕咕、咕咕”地叫着打架的斑鸠,看成群地落在田野或牛背上的白鹭……</div><div> 晨雾里我听惯了雨打芭蕉的韵律,听熟了缅寺里传出的悠悠钟声和小和尚们朗朗的念经声。清澈的小河边,带着七色光环的太阳雨常把我和小伙伴们淋得如痴如醉。</div><div> 五岁那年,我操着满口傣语随母亲调动到了地区所在地临沧。在临沧,父亲教会了我第一句汉话。在临沧,我受到了汉文化的熏陶,一口气读完了小学、中学。在临沧,我曾带着弟弟上山砍柴,下河摸鱼,爬到高高的大树上去掏鸟窝和捉那些飞来飞去的小虫。在临沧,我养了许多鸽子,每天清晨我那些带着鸽哨的鸽子在很高很高的蓝天上自由地翱翔,鸽哨声悠扬婉转,回旋不绝。在临沧,我迷上了音乐,上山砍回竹子自制竹笛吹奏出了“草原上红卫兵见到毛主席”、“扬鞭催马运粮忙”。一把小提琴伴随我至今。我常做将军梦,为此,我记熟了古今中外数百名将帅的生平以及他们所指挥的战役。到了可以当兵的年龄我才明白,像我这类有海外关系家庭出生的子弟,在当时的年代尽管身体很棒,军队是一个也不会收留的。我常眼巴巴地望着一个个曾听我讲述各种战事的伙伴们穿上了军装。</div><div> 16至20岁是读书的最佳年龄。可我的16岁生日却是在农村里犁着田度过的,伴我度过生日的是一头温顺而卖力的老牛。那时毛泽东主席指示:教育要革命,学制要缩短,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知识青年要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我仅上了五年小学、两年初中、两年高中就告别父母,到了双江县沙河乡的一个小山村当知青。在低矮的茅草房里,我度过了漫长而又短暂的四年。四年里,我和知青朋友们用手、用肩、用整个身心去托起了生活的担子。四个春夏秋冬,四次冬去春来,我们迎着太阳出,伴着月亮归。我们的汗水让田野绿了又黄,让荒野长出了肥嫩的蔬菜,让山间的大树变成了栋梁,让新修的回东河水库大坝一寸寸升高。十七岁那年我担任了生产队长,也就是今天的村长。我带着两百多贫困的村民每天挥汗如雨地向高山要粮,向荒滩要粮,赶着牛车向城里送粮。四年的农村生活、四年的青春、四年的生命、四年的酸甜苦辣、四年的风雨人生,我用心去读社会,用体力去感悟人生。四年的农村生活,让我结识了不少我一生都无法忘却的朋友。</div><div> 我没有想过要当作家,进入大学校园后却感到那些被风吹走了的日子常浮现在我的眼前。那些我翻过的山,涉过的水,见过的人间喜怒哀乐悲恐惊都让我激动,于是,我用笔去勾画那些熟悉的山水、田野、阳光,去描绘那些自己熟悉的友谊、爱情、人生。从二十岁开始我先后在《临沧文艺》、《滇池》、《边疆文学》、《云南日报》、《山西文学》、《深圳文学》、《羊城晚报》、《中国作家》、《中国文艺报》、《民族文学》、《人民日报》等全国数十家刊物发表散文、小说,报告文学近百万字。出版散文专集《情感的绿地》、《遥远的思情》。1992年荣获全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最高奖一一骏马奖。多次荣获省级文学创作奖。有作品被选入建国五十周年云南《边疆文学散文精选》,中国作家协会主编的建国五十周年《中国少数民族文学经典文库》等多种集子。2000年荣获云南省委宣传部授予的“德艺双馨”文艺家称号。</div><div> 1981年至1989年在临沧地区师范学校担任了八年语文老师。由于与文学有缘,1989年被调到地区文联担任编辑、编辑部主任、文联主席,《临沧文艺》主编。又因有许多亲人在海外谋生,2001年又被临沧地委安排到地区侨联、侨办担任主席、主任、党组书记,先后到世界各地开展侨务工作,与数以百计的华侨华人成了朋友.,2004年调云南省文联担任办公室主任,文艺理论研究室主任兼《云南文艺评沦》主编。2008年在云南省委的关怀下,到省侨联担任副主席兼秘书长。海外联谊,为侨服务,为地方经济建设招商引资、牵线搭桥再次成了我的主要工作。</div><div> 人生就像一条河,自强不息,就如河中的水。有了水就一定会有激流或漩涡,有了水就会有生命的歌唱,有了水就一定能感受到大海那宽阔的胸怀。</div><div> 作者:段林 曾担任《临沧文艺》刊物主编,《云南文艺评论》杂志主编,省侨联副主席,现任正厅级巡视员。</div><div> 此篇文章二十五年前曾收录在《云南作家传》中。</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