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抗癌手记(一) ——因为有爱,前方不黑暗

竹子

<h3>恶梦,那只是一个恶梦!</h3><h3><br></h3><h3>从恶梦中醒来,赤裸裸的现实!直面,我不绝望!</h3><h3><br></h3><h3>5月10日,是一个宣判的日子!当牛B哄哄的毛教授看了我带去的B超单,貌似简单的摸了几下,竟一点犹豫也没有就在我的诊断单上写上了醒目的ca。那一刻,我沒有害怕,有的只是愤怒:"你凭什么这样断定?就因为你是教授?"我不相信!一个精力充沛,每天行走一两万步,就在今年单位举行的三八节登山比赛中还夺得第一名的我,能与癌挂上钩?我对教授的诊断持着怀疑态度。当我跟着哥办好住院手续,看到病室走廊里那一个个穿着大号病服,病服下晃动着那没了胸部,光着头的女人们,恐惧感开始淹没我!但在哥面前,我得装作坚强!哥还得赶回去处理完事情才能回来陪我。我得让他放心。长兄如父的哥,此时,背负的是最重的责任与压力。</h3><h3><br></h3><h3>接下来还得做几项检查。我一个人,精神恍惚地穿梭在医院的人流中。这样的大医院,好象永远没有歇停的时候。行色冲冲的人群,有的麻木,有的紧张,有的忧愁,但就是没有兴高采烈的。拖着似灌了铅的双腿,终于在冷漠而又不耐烦的医生那检查完了。坐在走廊冰冷的凳上等待结果。我到底做了些什么检查?等待的结果要怎样才算好?我脑子一滩浆糊。医生要我等,那就老老实实等吧。我如一个智障而听话的学生。</h3><h3><br></h3><h3>等待的过程中,遇见了来自冷江的谭姐。本不认识,因都说着冷江方言,而好象碰着了亲人。于当时的我而言,好象一个掉进深潭的人,孤单单地拼命挣扎,突抓住了一根伸过来的稻草。谭姐热情地带我去她的租房地亲自下厨煮饭给我吃,谈天说地,没把我当一个刚被审判的癌症病人。饭后,我们一起散步。当我们来到湘雅附一老住院楼时,我在四楼停了下来。几年前,母亲曾在这里住过院。我想独自一个人在这里呆会儿。坐在曾陪母亲散步时累了休息的凳子上,凳子还是那个凳子,走廊还是那个走廊,而母亲却早已不在了。如今,我又来到了这医院,被宣判的是自个儿。一个活蹦乱跳,没有任何不适感的人,来到这里检查就被宣判患了癌症。是命运弄人?我希望母亲此时能回答我,这到底为什么?而我如今坐在我们俩曾半夜起来常坐的地方,在心底呐喊了几百遍,无人应答!她老人家从此把我抛弃,不管不顾了!此时的我,孤伶伶的!我决定逃离,我要与命运抗争!</h3><h3><br></h3><h3>谭姐找上了我,送我回了宾馆。虽然我们曾是陌生人,但在她那里,我感受到了爱与温暖!有爱,让我眼前不黑暗!于是,在我辗转了一晚后的黎明,看到窗外风起云涌,我在微信朋友圈里写下了这样一段话:风平浪静中,暴风雨席卷而来。无法躲避,那就直面吧!我知道,那需要一颗多么强大的心啊!</h3><h3><br></h3><h3>清晨,一阵电话铃声划破了死寂般的空气。手机上显示来自广东广州。即使是骚扰电话,我也迫不及待想接听,此时的我,不想在这死寂般的空气中苟且!竟是谢同学打来的。电话那头是急切的关切,问是否在长沙?遇到什么事了?那忍了一天一夜的泪水啊,突地涌了出来……谢同学这几年也正遭遇着痛苦的磨难,而于现在的我而言,虽被宣判为癌症,但在他面前,我没有资格痛苦与绝望。谢同学在电话那头安慰我,要我勇敢面对,告诉我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是的,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希望他和我一起加油,跨过眼前的障碍,奔向暴雨后的晴空中。</h3> <h3>5月11日,也就是被宣判后的第二天。在和谢同学通完话后,我坚定地返回了医院。我得找到我的主治医生,积极配合治疗。查房时,(因床位紧张,我暂挂床住院)我主动找到我的主治医生欧医生。其实说心里话,那时我还抱着一线希望,昨天在沒有任何机械检查的情况下教授的诊断有可能是误诊。我始终坚信身体棒棒的我不会与癌症挂钩。但欧医生见了我后,就直接给了我当头一棍:"准确地跟你说,初步断定,你的最少也是中期,得先化疗再手术。"那一点点希望瞬间被捏灭了。虽已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与勇气,而那一刻,我腿脚不由自主地有点发软。"我,是不是很糟糕了?"我有点虚弱地问自己。甚好,外甥女一大清早就赶了过来,陪在我身边。外甥女没有太多的安慰,很平常地和我讨论有关这种乳腺癌方面的常识。正因为外甥女的淡定,我很快调整好了心态。不管有多糟糕的情况,我都得勇敢直面。此时的我,已不需太多的安慰,安慰,只能让那颗包装起来的坚强崩溃!既然暴风雨已经来了,那就让它来得更猛烈些吧!</h3><h3><br></h3><h3>接下来,我空腹做了好几项检查。外甥女陪我检查完后,她还得赶回省儿童医院,她三个月的儿子因吸入性肺炎在住院。老公和二姐已在赶往长沙的路上。在被宣判后到此时,我只和老公通了两次电话,第一次问我要带些什么衣服过来,第二次告诉我已在赶往长沙的路上。我都只是简短回复。无法想象,在老公接到消息的那会,是何等的措手不及,何等的慌张与害怕。其实,我多想在第一时间哭倒在他怀里,但我知道,我不能再给他增加压力。我怕他一着急,本就有高血压的他血压突地升高。如果他也倒下了,那我们这个家就真的完了。所以,电话这头,我很镇定地说:"你得有思想准备,情况可能不是很好。"他也很镇定地说:"知道,放心,没事的。"我们互相都小心翼翼地生怕对方内心崩溃。这就是爱!虽无太多言语。爱,让我更坚强!</h3><h3><br></h3><h3>二姐丢下手中繁忙的工作,丢下马上就要高考的儿子急火急燎地往长沙赶。我劝她不要来,我会好好的。我知道,她不来,会更不安心。在我们老艾家,我这个永远被哥姐呵护的小妹,此时让他们更加要小心呵护了。我虽然在父母的打吵中长大,但我却也在哥姐的呵护中长大。大慨,人生就是这样,不可能事事完美。再也许,我一直太顺太安逸了,老天要让我受点折磨。拿姐开导我的话说,没啥,就当它是个重感冒吧。我们还应该庆幸,我们得的是癌症里最轻的最有希望治愈的癌症,所以我们应该感恩!感恩老天有眼!没读多少书的姐,总是有她很质朴的人生哲理。在她身上,我能感觉到积极向上的力量。哥姐们的爱,永远是我坚定的依靠!</h3> <h3>老公,姐,哥都陪伴在我的身边。心情已基本恢复平静。5月12日的穿刺检查没成功。欧医生说,通过这两天的各项检查情况,应该比预期的要好。再次给我希望!他们医生团队开始另行研究我的治疗方案。我又开始期待奇迹的出现。最终的手术方案是:先在手术室切片快速活检,如果是良性,立即缝合,如果是恶性,继续大手术。手术定在2017年5月15日下午2:30分。</h3><h3><br></h3><h3>离手术还有两天时间,这两天,除了签字和一些术前准备,基本没什么事。为了缓解我的术前紧张,哥决定带我去湘江边走走。最爱我的俩男人就那样不离不弃地陪伴着。</h3> <h3>辉辉同学是我最大的牵挂。我们暂沒告诉他真相。高二的辉辉同学马上就要毕业考试了,我不想因此而影响他的学习。这段时间,辉辉同学得一个人在家。庆幸的是,我的邻居好友喻老师主动提出来照应我家辉辉同学。这二十来天,辉辉同学一直在喻老师家吃饭。依我在家时的习惯,喻老师还每晚给我家辉辉同学做酸奶。远亲不如近邻,说得一点不错!我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幸运的人,身边的爱,无处不在!因为爱,前方不再黑暗!</h3> <h3>等侍手术的日子显得有点漫长,虽只要等两天。人,总是个矛盾体,既害怕它的到来,却又期待它早点到来。</h3><h3><br></h3><h3>去附近的开福寺拜拜佛吧。见我闲得慌,哥提议。不信任何宗教信仰的我,也开始想寻找精神寄托了。</h3><h3><br></h3><h3>也不知是哥内心的害怕,还是越老越喜欢拍照了,一出门就老喜欢给我拍照。或许,他想在我手术前给我多留点美的回忆吧。开福寺门前,我和老公又留下了幸福的一刻。回忆起来,在此以前,除了结婚照,我俩还真没有一张正儿八经的合影。</h3><div><br></div><div>进得寺内,我虔诚得如一个真正的信徒。每到一个佛像前,都跪拜祈祷,祈祷手术顺利,祈祷早点战胜病魔。我希望上天能赐予我力量!</div> <h3>禁食一天一晚后,手术如期进行。</h3><h3><br></h3><h3>以前只在电视上才见的情形,而我躺下去的那一刻,亲人们跟着推车疾步跑的情景,就在我眼前。此刻的心,大家都是揪着的。哥握着我的手说:"别怕,沒事的。"这段时间以来,我见不得别人安慰,一安慰,倒反控制不住那排山倒海似的虚弱情怀。"别说了!"我挣扎地控制住自己。</h3><h3><br></h3><h3>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心情倒反平静了。冰冷的手术室,除了我们这些躺在那里等侍手术的人,便是全副武装的只露出眼睛的医务人员。眼上方,便是冰冷的古怪的机器。见到主刀医生毛教授后,慢慢失去了知觉。当我再次苏醒的时候,是在亲人们的呼唤中醒来的。我仿佛听到从远传来老公的呼唤:"小竹宝,别睡了,睁开眼睛看看。"还有就是哥的呼唤,姐的呼唤,外甥女婷子的呼唤,外甥毛毛的呼唤。我努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睛,想说话,喉咙却象被人掐住了一样,含含糊糊地吃力地问:"我这在哪里?""在病房,手术很成功!"哥欢呼着回答。"醒啦!醒啦!"他们的欢呼声,仿佛来自遥远的幽谷。之后,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老公激动地在我脸上亲吻:"我们的竹宝最勇敢!"我又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两行热泪从我的眼角流向脸颊……爱,让我从黑暗的鬼门关走了回来,从此走向光明!</h3><h3><br></h3><h3><br></h3><h3><br></h3><h3><br></h3> <h3>这是高中时的几张旧照,今天(2017年6月5日)要老公给我从书柜最底层翻了出来。擦干满是灰尘的相集,一个个画面,一张张熟悉而又亲切的笑脸,扑面而来。多么美好的青葱岁月!而如今,我们都已是不惑之年的人了。从青葱岁月,到不惑之年,仿佛是眨眼之间。在这眨眼之间,却是沧海桑田。</h3><h3><br></h3><h3>当钟莉妹妹和黎明同学出现在我的病房时,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我,差点流下泪来。没想到,不惑之年的我们会在这样的场合再见面。那段时间我不想和老朋友老同学们联系,因为,我不愿自己在这样糟糕的状态下面对大家。我想自个儿舔着伤口,悄无声息地活着。</h3><h3><br></h3><h3>而同学们,却带着鼓励,带着关切,带着爱,来了,让我感觉到从没有过的温暖与力量。特别是钟莉妹妹和黎明同学在我面前的轻松玩笑,让我又仿佛回到了那个青葱年代。走在时尚前沿的黎明同学穿一身随意的休闲衣服,背一个黑色双肩包,让我马上就想起学生时代那个常在教室里跳霹雳舞的时尚男生。而钟莉妹妹也是我们那个年代的时尚女生代表。今天的他们,如当年一样,时尚,潮流,幽默开心。他们的开心感染着我,特别是黎明同学的"搞笑",我终于情不自禁地笑了。原来,我再糟糕,也能和他们一起开心的。</h3> <h3>艺灵出现在病房门前时,我正坐在正对着门口的椅子上。我俩四目相对,都想说话,却都有点哽咽。两人都赶紧把闪着泪光的目光躲开,沉默了好一会,她偷偷地抹了泪花,我也悄悄地拭了泪水。我们属于在无声中,能读懂对方心灵的那种。</h3><h3><br></h3><h3>我俩从幼儿班,到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都一直一个班的同学。我俩小学时同桌,闹过别扭,结过"仇"(那时女孩子家家闹别扭就彼此不说话了,称为"结仇"),初中高中竟成了形影不离的好闺蜜。</h3><h3><br></h3><h3>在医院,陪了我差不多一个上午,除了端茶送水照顾外,没有太多的安慰,只是举例告诉我一个事实,这病,只要有信心,能治愈。并不好意思地悄悄地(可能怕伤了我自尊)问我治疗费缺不,缺的话到她那拿。</h3><h3><br></h3><h3>因她下午有课,不得不走了。过了两天,又来了。给我煲了财鱼汤。从河西到河东,搭了四五十分钟的车送过来的。喝着汤,我的泪往肚里流。那份浓得如这鱼汤一样的情啊,我只能珍藏在心底,永远温暖我前行。</h3><h3><br></h3><h3>周永强同学出现我面前时,我差点认不出来。不惑之年的他有点秃顶,但还是如学生时代一样,敦厚的样子。他在病房里陪我坐着,不太爱说话的他,却有一句沒一句地和我拉着家常。直到医生叫我去换药室换药,他才走。看到我手术后憔悴苍老的样子,善良的他喃喃道:"我们都老好了,怎么就老成这样了呢?""但我们都得好好的!"不太会安慰人的他,其实让我在他们的关爱中更能直面这惨淡的现实!让我更有勇气前行!</h3> <h3>当钟莉妹妹再次来到病房看望我时,是带着同学们那份沉甸甸的爱而来的。钟莉妹妹是全班最小的女生,漂亮,可爱,多才。在我们眼里,是典型的娇娇女。而我们眼里的娇娇女,如今却在生活的磨砺中,温柔而不失坚强,优雅而不失干练。小女人成了能独挡一面的女汉子。在她身上,让我学会了我们女人应有的坚强与勇敢。</h3><h3><br></h3><h3>她来到医院那会,我正好在医生办公室。结果出来了,医生正和我们讲解根据这结果如何进行下一步治疗方案。</h3><h3><br></h3><h3>当她把两万多块钱和名单交到我老公手里时,我正在听护士长讲解置管的注意事项及因此而带来的风险责任签字。同学们那份沉甸甸的爱,让我和老公无所适从。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因马上要去置管室去做置管手术,以便及时接受化疗,钟莉妹妹给我一个温暖的拥抱后也只好匆匆走了。我来不及说一句感谢的话!躺在手术床上,我已泪流满面。我没有因病魔而如此流泪,爱,让我情感再度失控。正在给我置管的护士说:"这又不怎么痛,你哭干嘛?"她们不会知道,我是因为激动而哭,因为爱而哭!感谢所有为我付出,激励我,鼓励我,关怀我的同学们!就是为了你们的大爱,我也会顽强地与病魔抗争到底!</h3><h3><br></h3><h3><br></h3> <h3>这是我手术前,在湘江河边拍的。我告诉自己,我要与命运抗挣到底!</h3> <h3>建球同学笑着对我说,不久后,又可去户外徒步爬山了。他知道我的爱好,给了我美好的期待!</h3> <h3>是的!一个热爱自然,热爱生命的我,不会轻意在命运面前就此低头的!我会象淌过一道道水,跨过一道道沟,越过一堵堵峭壁,爬过一座座险峰一样,去与病魔斗争!跨过生命中的障碍,我将在暴风雨后,走向光明!</h3> <h3>既然老天选择这个时候要给我点磨难,那就陪它好好历练吧!在磨难中,感受到的爱更深刻!爱,让我不再害怕!牵引我勇敢前行!因方有爱,前方不再黑暗!</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