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穿岩山记

回望千年

元月二日,天空下着小雨,但久慕穿岩山美景,仍决定赴山一游.车停山下路边,离半山腰的山门还有五里路,就看见了河对岸一片层层叠翠的竹林,丝毫没有冬天憔悴的影子.

路是一条新修的路,游人很多.路这边是景,那边也是景.远远望见对面的山上也有一条路,玉带般地在红土绿丛中穿行.路下是梯田,梯田下是碧玉般的水潭和几户人家.

爬到面酣耳热,一身冒汗之际,一座小小的山门横在路间.正在疑惑时,几名游客钻了进去,才恍然悟道,这就是穿岩山的山门了,小得让人迷茫,也顿生好奇之心.

进了山门,穿过一座木质楼群,右手边突然呈现了一条极陡的路,路中间跨有一风雨廊,可容人小憩.

路的尽头巉岩嶙峋,突兀着三块粘连的岩壁,须仰视.连接处各有一条罅隙,其中一处可容人穿过,号“一线天”,这也是穿岩山的得名.站在岩壁下,后边一线天,前面南天门,左边肖家溪和千里坪.路边仍有景,一个”禅“字,一座”老僧望月“,在默默地诠释着寂寞的过往和喧嚣的今天.

穿岩山景不多,路即景.一条路引达一线天的岩壁后,有迎客松当道；一条路是下行至南天门,原路返回；一条路是到千里坪,再转往统溪河的客栈,索桥及水电站；还有一条路是通往小横垅的肖家湾,这条路人迹罕至,对我的吸引力最大,于是,决定往肖家湾.

一路走来，雨还在轻柔地下着.半山腰间,小小溪流的声音在篙草丛中浅浅低吟,应和着山间婉转的鸟鸣.一条长长的石阶路,使劲往前延伸着.路的拐角是山,山的拐角的是路.

远望群山,层层叠叠,折成远近不同的水墨山影.在蒙蒙的细雨中,山被漾成了温柔的曲线,走近了,才知是一片片苍翠的竹林,竹枝飘在小路的上方,竹叶梳理着清甜的野风.越往下走,路边的溪流声越响,水也越发清澈起来.

总是在有情绪的时候,眼前会出现一座小巧的桥,从溪流跨过.几位撑伞的女人,从弯月般的桥上走过,绿的伞,红的祆,在我的镜头下渐行渐远.等我走到桥上,却看不到一抹曾有人走过的脚印,闻不到一丝飘过的山风痕迹.

人是景,心中的景,我渴望山下的稻田旁,有一座农舍,炊烟袅袅,一位姑娘忙在柴火清香的灶台旁,给游客奉上一杯热茶,留下游客对这山这水这人的长长留恋.正想着,路那边山腰上,忽然出现了一座农舍,有鸡鸣狗吠,农妇的吆喝声,和那永远抹不去家乡记忆的木楼.

路边的稻田多起来了,一排排收割后整齐的禾茬,几垛矮矮的稻草堆,在诉说着山间春夏秋冬的故事.一头黄牛带着崽,安祥地卧在稻田中,卧在如丝的细雨中,望着我.路上,桥边,被细雨轻抚着,发出油亮的光,映照着山间雾蔼,山朦胧,水朦胧,离情也朦胧.这时,最享受的是我的听觉,寂静得如同鸟声悠长悠长,寂静得如同溪流空夜落珠；其次是眼晴,抬眼望,深黛的松林中星星点点布着白色的蒿茅,上有一层薄雾在动,而时间却凝固着.当然,心也会独享寂静中放逐出来的乡情,亲情,爱情和友情.路的尽头是山,山的尽头是路,每一位思乡的游子,总会在这长长的山路中留下徘徊的影子,回望山的尽头是山,总会被远方的家乡模糊了双眼.

昨日元旦,远在长沙的孩子们,在橘子洲头给我打来了电话,叽叽喳喳一大堆人,要我听电话猜名字,闹了半个小时；接着远在深圳的娃们,聚在一起,聊着聊着聊到了我,就给我打电话,一堆人说：“老师,想你了！”我鼻子一酸,嗓子哽了起来.我知道,在外的孩子们聚在一起,总会聊起家乡的话题.

不知他们是否会聊起思蒙落日,那真是一道绝美的风景.夕阳从山峦间将思蒙的群峰投影在粼粼的波光中,渔歌唱晚,网被红霞.不知他们是否会聊起山背梯田,以及梯田人家？不知他们是否会聊起穿岩情路,一路连着长长的乡愁.

不知他们是否会聊起我,因为我的大脑硬盘里,有他们艰苦岁月拼搏的印记,有他们青涩岁月的爱恨情仇.但我更希望他们会想起枣坡晓月：一弯月儿还在天边,孩子们便早早起了床.这弯月儿啊,照在一中门前的一片杨树林上,照在优雅拐弯的四都河上,照在操坪上,孩子们正在昏暗的灯影下,薄纱的月光下,做着操,和班主任一起追逐着梦想的远方.

这也许是我游穿岩山最大的收获了.但愿乡愁四景：山背梯田美,穿岩情路长,思蒙落日迟,枣坡晓月早,给远在异乡的游子们,带去家乡的回忆,也带去新年的美好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