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span style="line-height: 1.5;"> 那时候,我们还很年轻。<br /></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5;"> 暑假,年轻的我们结伴去旅游:由长春到大连,再到威海,然后是青岛。一路上,不亦乐乎……<br /></span> 每一段旅程的开始,我们都不惜力气,汗流浃背地抬上一大包沉甸甸的水果,坐定之后,即磨刀霍霍,大快朵颐。那时的胃真神奇,居然从不会觉得不舒服!</h1><h3><br /></h3> <h1> <span style="line-height: 1.5;">时值盛夏,人多拥挤,船上俨如一个大烤箱。我们住上铺,更是闷得透不过气来。头顶小电扇的脑袋本来应该转向四周,不知什么原因只固执地偏向另一侧!你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掏出手绢,像给伤员缠绷带一样硬生生地把把电扇脑袋绑到我们这一侧来,我在一旁傻看兼指挥。直至遭到对面老奶奶的斥责,才意识到自己的做法很不妥,没有考虑别人的感受;去威海的集贸市场闲逛,卖皮带的小贩欺生,非说我们把他的皮带弄皱了,强行卖给我们,激发了我们昂扬的战斗激情。于是,我们嘹亮的大嗓门在市场上空此起彼伏,盖过了所有的嘈杂,你的威胁掷地有声:"你没睁开眼睛看看,本姑娘是什么人,你还想不想在这地界混了,啊?!"最后那小贩偃旗息鼓,草草收场。其实我们心里真的很没底的……毕竟人生地不熟啊。事后,你说,如果那人真来横的,你就躺地下装病,吓死他;在青岛,我们混到一个老干部旅游团里,住青岛影视基地二十六层,条件很好,早餐免费。我不喜欢吃白水煮蛋,但觉得既然免费,就不该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浪费,于是,我们把鸡蛋拿下楼,举着它,做胜利女神状拍了很多照片,乐不可支!当然,鸡蛋最终我仍然没兴趣吃,扔掉了事。<br /></span> 诸如此类事件,不胜枚举,难以赘述。那时的我们纯真、娇憨、明朗,拥有着最简单的快乐。也是从那时开始,我们的关系开始亲密起来。十多年以后,想起旅途中的点滴,我们还会忍俊不禁,感叹:那时真年轻!<br /> 这就是阿丽,我的蜜友。我们并非从小一起长大,也不是小学、中学或大学同学,总觉得这两种因缘更容易让人心意相通。我们是同事,而能亲密无间,历经多年风雨,愈发无话不谈,一句话,缘分哪!</h1> <h1> <span style="line-height: 1.5;">十多年过去了,我和阿丽由当年心无挂碍的年轻女子成为典型的"徐娘"。人常说,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这话透着一点儿凄凉,过了花季的女人,再怎么风韵犹存,也是残存。至于"半老"是多老,也不好界定。好在我们都不属于"红颜",不会看到"烟波画船、雨丝风片",即生"熔销金镜"的感慨;我们更不"薄命",我们是平凡的女人,过着平凡的日子,以前如此,以后亦会如此。<br /></span> 当然,这些年,我们各自也经历了一些事,生活如一颗酸酸涩涩的话梅糖,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彼此的眉梢眼角,怎么说也多了几分沧桑感。其间,阿丽去了美国,又到深圳,再回到这个波澜不惊的城市。而我,固守一地,嫁人生子,照顾老人,为人之师,忙忙碌碌,分身乏术。即便如此,我们也会通过电话,分享或分担着生活中点滴的喜乐与忧伤,让自己疲惫的身心在彼此的嘘寒问暖、心有戚戚中得到憩息。渐渐地,这种倾诉成为心灵的需要,尤其阿丽回归以后,我们的关系更是由"密"而"蜜",在一起时快乐如风,甘醇如饴,仿佛又回到那年轻的岁月!</h1> <h1> 现在,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们几乎每周都要见面,一起吃饭、散步、逛街、闲谈,有时她心血来潮,就把车开到我家楼下,两个人坐在车里一顿神聊,尽兴而归。老公知道我俩的关系,所以没有特殊情况总是放行的。<br /> 外出时,阿丽算是我的专职司机,有时我要梳洗换装,阿丽就坐在车里耐心地等,为此,我颇自得。记得当年阿丽刚把车开到大街上的时候,很不熟练,看到一个人在车前边晃,她就说:"这大哥,他真以为我不能撞他呢,其实我真就可能撞他,这是他自找的。"有时候交通标志她也不甚清楚,遇到路口,她就问我:"姐,怎么走啊,能不能大回?" 这其实等于自言自语,因为我更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明白。于是她就会说:"咱就跟前边的车走,还能没路怎的!"为此,常常要绕很大的圈子。<span style="line-height: 1.5;">有我这样一个勇敢的乘客,阿丽也挺自豪,而且在如此</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5;">坚强后盾的支持下,她很快就可以熟练驾驶了。只是有时还会因聊天走神闯到单行道上去,技术不十分过硬,倒不回去,于是,我把眼一闭,她把心一横,索性冲过去了。有一次天刚擦黑,她送我回家,发现很多对面来的车很多开着锃明瓦亮的大灯故意晃我们,这很令我们气愤,慨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后来才发现原来是她自己不留神,不知什么时候把自己的车灯给打开了,人家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于是两个人撑不住,乐了好半天。还有一次,在时代停车场刚一出来,我们的车就被另一辆车给剐到了,对方一男一女,看来是夫妻,还算讲理,开始他们要给保险公司打电话来处理,阿丽嫌麻烦,他们就说给钱,可我们是实在人,一想,也不知修理需要多少钱,要少了挺赔,要多了好像占人家便宜似的,就让他们陪着去修配厂,花多少是多少。于是那人开车在前边走,我俩随后跟着,还不到两个路口,就把人给跟丢了,这才意识到没问那人电话,又后悔没让那女的坐我们车,如此这般实在太窝囊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好在我们还算没糊涂到家,记住了车号,最终查到车主,他出钱修了车。朋友知道这事耻笑我俩,说有一首歌叫《美丽的笨女人》,送给你俩正好。我俩一琢磨,挺郁闷,因为美丽有点儿夸张,笨倒是货真价实的。</span></h1><h1> 我这人好静不好动,休息时她不来,我大多在家做家务、看书、睡觉,她打电话来时我如果在打扫卫生或做饭,她就说:"姐,我服你了,你还能不能有点儿追求了。"于是,她来,我往,两个人,HAPPY一场戏!</h1> <h1><span style="line-height: 1.5;"> 有时想到阿丽,会莫名地联想到白娘子与雄黄酒,白素贞酒后"失态",现出蛇形,唯其一变,才有许仙"惊变",法海管闲事、水漫金山,被镇雷峰塔,她才成为独一无二的女人。"失态"反因露出本性而使女人摇曳生姿。宝钗那样随分从时、矜持稳重的冷美人,因了宝玉挨打时的一句"别说老太太、太太心疼,就是我们看着,心里也疼",露出女儿本性,可喜了许多。相比之下,夏绿蒂·勃朗特笔下年仅十八岁的简·爱,冰冷刻板得像一块木板,她太爱自己的自尊了,哪怕短暂的、小小的失态都没有,紧绷绷、硬梆梆,理性到让人齿冷。生活中阿丽是常常会"失态"的:犯一些小糊涂,有意无意地制造一些小乱子,这些非但无伤大雅,却使她因本真而可爱!与她相处亲切、自然,你会觉得她很年轻,你也会因此觉得自己也变得年轻起来。<br /></span> 流水落花,春已归去,未必尽是苍凉底色。激情不变,真情可寻,人到中年,我们的生活更富于质感。人生得一知己,何其幸也!我辈非伯牙子期,无高山流水之乐音相契,而那一份精神的遇合却是共通的,山青水碧,我与阿丽携手同行,快哉!</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