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不完的普罗旺斯【一】

北京张子

旅行的妙处在于它一直轻声地提醒我们：我们所知甚少，而这个星球却是如此的美妙 . . .

每朵花都有自己的姿态，每片田都有独特的个性：有的像秀气的小家碧玉，羞涩腼腆，藏在深闺，等待有缘人的邂逅；有的像自信的大家闺秀，磊落大方，热情奔放，妆饰整齐经得起任何挑剔的眼光；有的就如乡间女子，不加修饰，淳朴自然，却满山遍野撒下一路欢笑。

这，就是普罗旺斯。。。

第一次来南法是跟着老姐一家，玩儿法不同，以家庭聚会和美食为主，走马观花了法国南部这片迷人的土地。那次时间稍早而错过了薰衣草的盛开，一直引以为憾也一直心心念念地惦记着。终于再次前来圆梦，满心的期待和向往。

很少在暑假凑热闹出游，因为围绕着花期，这次不得不跟家长孩子们扎堆，Nice机场真让我见识了这辈子最拥挤混乱的租车中心，大厅里挤着几百号人，队伍一直排到了暴雨倾盆的门外，行李箱和吵闹孩子们坐了一地，据说暑假开始天天如此。阴雨的天气里蔚蓝海岸完全不见踪影，Nice一点也不nice！

一个半小时的排队好不容易拿到了车，直接出发目的地。当路边终于闪过一片片的田地时，略微纠结的心情才开始洒进了阳光，紫色的薰衣草、黄色的向日葵、金色的麦田、绿色的葡萄园，这正是我心中的普罗旺斯呀！25年前Peter Mayle的一部无心之作A Year in Provence让这片藏在山谷无人知的村庄成为欧美人的旅游胜地，据说琼瑶阿姨的又见一帘幽梦让国人同胞们蜂拥至此。

开始几天的住宿农庄我们有宽敞的房间，独立的小院里花木扶疏，正中一棵硕果累累的无花果树，主人直接鼓励我可以随时摘了享用。主人夫妇已届退休年龄，十年前从巴黎南部搬到这里，像Peter Mayle书中所描述的那样，修葺经营这家家庭旅馆，开始一种完全不一样的生活，为每一位来到此处的旅人提供宾至如归的居留，钦佩他们有放下一切的勇气，我应该还做不到吧？！暮色中，在廊下享受简单却美味的晚餐，雨水顺着屋檐串成了珠帘，除了雨声鸟鸣，四周再没有其他杂音。 两个人的慢旅行，在这样的美好中开始！

中午时分阳光终于出现，开始拜访此行的第一个村庄Roussillon。附近盛产红土，所以整个village的房子多用红土建造。村子不大，一个多小时就可以逛完，但就像一位完美的美人一样，这里也360度全方位无死角，绝对耐看，不管是门前结满果实的葡萄藤，还是墙角探出的一丛花，抑或颜色鲜艳的几堵墙几扇窗，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眼目所及处处都像是一幅幅画儿，但却实在无法用照片来完整表达。那些颜色鲜亮的墙壁、门窗，看似随意实则精心布置的装饰、花木，人们发自内心的微笑、问候，让我流连。

在奔牛村碰到了周日antique market，古董几乎没有，基本全是旧货，LD非常肯定他们不会有什么生意，甚至怀疑他们只是出来社交一下，目的只是为了跟朋友们聚在一起聊天打发周日时光。这样的猜测我自然不会同意，不过普罗旺斯早以不只是地区名称，更成了一种悠闲轻松、舒适惬意生活方式的代名词而被人向往。

如果你喜欢印象派画家，比如梵高，那一定不能错过Arles，梵高在这里的一个疗养病院度过了他最后的岁月，留下了许多传世之作，法南艳阳下的浓烈色彩更直接影响了他对颜色的大胆运用。 顺着地上的箭头标示可以跟随他的足迹，在town里寻找他那些著名画作的原型，对比它们的前世今生，感慨画家生前的落魄死后的辉煌。Arles距离我们住宿的小镇开车1个小时，相比那些朴素的village，这里简直就是个繁华都市，光找泊车位就花了我们半个小时！而且在村庄里享受了几天慢生活，居然很不适应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的拥挤，再加上原本就狭窄的town center街道，汽车还要跟游人抢道，更加显得杂乱无彰。没错，这里也独具风情，街两旁古朴的建筑充满了细节，可众多的游人、拥挤的街道、过度的商业化，烟味弥漫的空气，都让我们无法对这个城市情有独钟。 Arles 附近种植了大面积的向日葵，再度令人想起梵高，这个城市与画家似乎互相成就着。

Abbaye de Senanque号称法南最美的修道院，是否最美不敢说，最热门景点之一那它是当之无愧的，全因了门前种植的这一小片薰衣草，据说这里适合清晨，于是一早就赶了过来，却发现太阳要升到好高才能照进山谷，倒是可以避开大批游人，可惜门前的这片花田不允许走进去，即使此时只有小猫两三只，每个人也都规规矩矩地遵守规则。

附近很多小镇当初都是沿着Fountaine de Vaucluse流出的河流傍水而建, L'isle-sur-la-Sorgue就是其中之一。旧城都集中在河边，如今都是餐馆及小店，很有点普罗旺斯的丽江那种感觉。稍往街道里面走几步就猛然安静下来，有些店铺仍然保留了些原本古朴的味道，推门进去主人也只是微笑着问候声Bonjour，然后任由你细细打量。街边的小餐馆也已摆好桌椅餐具，那典型的普罗旺斯色彩在阳光下明媚热烈，看着就想要咽口口水，有谁能够拒绝这样无声的邀请与诱惑？！

慢旅行的好处就是不设既定目标，每天起床打开Google地图，在附近找几个小镇，然后一路逛过去。没有了时间的限制，一路的行程也就经常被打断一下，一片起伏的花田，甚至是一颗婀娜的古树，都会让我们停下车来慢慢欣赏。星罗棋布的小镇有的是，几乎都建在山坡上，有些临近的几乎可以隔山相望，似乎喊一嗓子就可以让对面的人听到。有些小到只有一两条街道，有些颇具规模占据了半个山头。这些始建于中世纪的古老建筑有些已经废弃不用了，可仍然保存完好，还在门窗前贴上黑白照片，可惜全法文的解释一个字不懂，估计是原来居住此处的人们，看着他们几乎从画面里迈出来，很有种时光穿越的恍惚。

或大或小的古镇猛一看会给人似曾相识的雷同感，却又各有特色，每条街道每个转角都给人惊喜，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那么随性却又恰到好处。斑驳的墙面、凹凸的石壁、剥落的油漆、配上生机勃勃的花草、鲜艳的装饰，一切都有种油画笔触的质感，令人陶醉的细节美在这里汇成了海洋，淹没了我！ 最后我只能放下手里的相机，而贪婪地用眼和心去细细体会。

来前特意读了A Year in Provence，当时觉得彼得就是记录了一年当中鸡毛蒜皮的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跌宕起伏荡气回肠的情节。今天我自己行走在其中，一个个或无名或有名小镇的街道上，午后的空气里弥漫着慵懒，时间仿佛在这里静止了，偶尔传来远处教堂的钟声，似乎都跟这里没有关系。当地的人们也只拥有一个小小的房子，一座小小的花园，没有豪宅名车锦衣玉食，日复一日过着简单却悠闲的生活。可是这种平安平凡平淡平静的日子，不正是我们许多人向往和追求的吗？！我想这应该就是普罗旺斯的魅力所在--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此行逛了十几个小镇，下面是我觉得有特色值得一游的：Gordes, Roussillon, Bonnieux, Menerbes, L'isle-sur-la-Sorgue, Moustiers-Sainte-Marie, Vaison-la-Romaine, Simiane-la-Rotonde, Entrechaux, Seguret, Sault。。。给后面打算要来的同学做个参考，当然最好的方式就是顺着地图一个一个小镇慢慢逛下去，绝对会有惊喜。

中世纪的小镇再charming, 普罗旺斯最吸引我的还是薰衣草。旅程的最后一天，沿着山谷狭窄崎岖的公路行驶，两旁深深浅浅的薰衣草田在光影下浓淡交替，漫山遍野，如诗如梦，织就成普罗旺斯夏季最美丽的衣裳。那美到令人屏住呼吸的紫色海洋，对我终于不再只是个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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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

愿我出行三十载，归来依然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