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不上天之风雪那玛峰(三)

我心狂野

<h3>  5月2日的晚上,我躺在C1营地冰冷的帐篷里折腾了一晚,一夜未眠。尽管在蛋槽垫上又铺上了抓绒衣、羽绒服,但我仍能时刻感受到身下的冰雪传来的阵阵寒意,开始明白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是种怎样的心态。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整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我那群脂肪细胞,当我在冰雪中难受的时候,它们一个二个都装不在线,丝毫不愿燃烧自己给我取暖。心好凉,养了一群白眼狼。反正睡不着,于是索性开始盼望出发时刻的来临。</h3><h3> 老幺定的第一组出发时间为5月3日凌晨2点,第二组出发时间为凌晨2点半。而关门时间定为中午12时,也就是说到了12点,理论上你离顶峰再近也得掉头下撤。</h3><h3> 我被分在第二组,除了我全是农夫、高山客、水晶雪、南宫奶奶这一类出场可以自带背景音乐的大神级人物。我对自己的体能和技术十分清楚,和这些人在一起攀登基本属于看见头灯的光亮就算你赢。我一晚上都在担心被他们拖垮或关门时间到了我却没到顶。一定程度的高反和忐忑不安让我不时拿出手机看时间,21: 30,22:30,23:30,00:30,1:30,OK,可以起床了。</h3> <h3>  第一组广东的队友们在黑暗中紧张地做着出发前准备。</h3> <h3>  我一边硬逼着自己喝着协作煮好的稀饭,一边紧张地在脑海里仔细地清点自己的装备,丢下其中任何一样都可能自废武功。抓绒手套、防泼水高山手套、抓绒帽、雪镜、冰镐、登山杖、头盔、雪套、暖水杯、头灯备用电池都在了,安全带上的主锁、快挂、上下升降器也都齐全。还有什么?.............卧槽,还有冰爪没放进冲顶包!</h3> <h3>  穿戴整齐后,黑暗中南宫奶奶为我和志远咔嚓了一下。</h3> <h3>  第一组已开始向山上攀爬。</h3> <h3> 说明一下,以下图片来自于好多位队友,由于分组且战线拉得较长,每个人通过路段的时间早晚不一,所以有明有暗。加上冲顶的过程基本在黑夜,图片极少,为更直观描述,少数地方实际用的是下撤时拍的图片,请原谅。</h3><div> 最初两个小时的路段还行,坡度不是很大,地面的积雪也不是很深。</div> <h3> 行走一个小时后我落在了最后,要命的是我居然困了! 今天冲击顶峰啊,不是应该兴奋、激动什么的吗?我对自己极端的不理解,反正就是想睡觉,提不起劲来。每次停下休息时,我都咪上眼一会。但随着坡度越来越大,我再也没有机会这样了。尽管黑暗中看不大清楚,但我明显地感受得到峡谷和悬崖就在脚边不远处,一个恍乎就有可能发生滑坠,我得小心点。</h3> <h3>  照亮前方的不是头灯,而是心中的激情。</h3> <h3> 4点以后地面上的雪越来越厚了,行走更加艰难。协作们协助我们穿上了冰爪,并为我们进行了结组。因为在接下来的两小时里,我们面对的是一连串坡度为四五十度的冰雪崖面攀登,目测个别崖面坡度可达六七十度。</h3><h3> </h3> <h3> 我和水晶雪在一个结组里,她前面和我后面各有一名高山协作: 王文强和康勇。我们4人结组,从此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任何一人滑坠,另外三人就得用结组绳拉住他,生死与共。</h3> <h3>  和水晶雪结组有个最大的好处,你无法偷懒,她可能有时会走慢一点,但绝不会停下。当绳子越来越紧时,你不得不放弃休息的念头,跟着她一步步前行。</h3> <h3> 身后的高山协作的对讲机里不时传来前面的消息,谁谁已到了垭口,谁谁都看见顶峰了。其间徐老幺和孙队都反复在台里确认最后一名队员是否武汉的狂野,状态如何。这让我很感动,也让我有些自责是否拖了后腿。但我状态极端不好,双腿象灌了铅似的,举步维艰。</h3> <h3>  半夜出发冲顶是为了在中午气温升高而造成冰雪不稳定前能下撤,在我看来最大的好处是黑灯瞎火的,路再险再难也看不见,没什么可担心可害怕的。</h3> <h3>  终于翻上5200米的垭口了,从此再无陡峭的崖面需要攀爬了,我们站在了山脊之上,只需要沿着山脊往顶峰行进即可,最难的路段已成过去。</h3> <h3>  陡峭的崖壁虽然没有了,但山脊上四周无遮无挡,实际上是一条长长的风口,寒风刮得呜呜的。不带上头巾,脸部受不了。带上头巾,我又感觉呼吸有些困难。这让我很有点气急败坏。其间登山杖的内锁经常松动,造成两只登山杖的长短不一,我还没机会停下来调整。(我再买带内锁的登山杖不是人!)。一切都在不爽的过程中进行着。</h3> <h3> 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居然开始下起了小雪。能见度瞬间降为了十米不到,贡嘎大大,你又准备来次考验吗?</h3> <h3> 南宫奶奶在粪涌前进。</h3> <h3>  看身法象高山客吧?</h3> <h3>  登顶前天气一直没有任何改善。</h3> <h3>  结组行进,当休息时有点感觉队列象切片的面包。</h3> <h3> 7:30,协作康勇的对讲机里传来孙队已带人登顶的消息时,我还在山脊上艰难地行进着。我时而在心里痛恨自己平时有氧训练强度不够,时而问自己为什么要跑到这极端的困境中苦苦挣扎,时而在想这个鬼天气上去了也什么都看不见,有个鸟用?时而又在想最后一个拖了后腿,会被人鄙视和嘲笑。我至少有三次对身后一直陪伴我的协作康勇说:“ 我真的走不动了,我上去也没力气下来了”。康勇总在身后对我大喊: “ 你没事的,你肯定可以的,相信我,你又没高反,只需要坚持一下就行了。好多比你体能差的都上去了,你慢慢走,别停下休息就行!"</h3> <h3>  在协作的一路鼓励下,我坚持慢慢向上挪动着我的脚步。每当我有一丝想停下休息或绝望地问他怎么还没到时,他总是喊道: “ 你看前面,我们没落后多远,快到啦! 再坚持一下下!"</h3> <h3> 在多次抬头寻找前方的队伍无果后,我不再抬头了。只是低着头,机械地迈着沉重的步伐向上一步步行进着。我能听到远处浓雾中传来阵阵欢呼声,我知道那是队友们在庆祝登顶,可我他娘的却总也看不到,总也走不到。</h3> <h3>  欢呼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但我下定决心打死也不再抬头了。因为我怕一抬头,又是一团浓雾,顶峰仍在遥远的前方。那样我会彻底地崩溃的,不如老老实实慢慢走吧。</h3><h3> 直到我听到志远连续地向我呼喊: “ 狂野,狂野,抬头,抬头啊! " 我这才敢抬起头来,发现志远正举着他的狗,拍着我狼狈的样子。一群人站在一块倾斜的雪地上,前面、左边、右边是悬崖以及一望无际的群山和云海,我再没有更高的地方可去了。8:02,我终于登上了5588的顶峰。</h3> <h3>  说来也怪,在我登顶前,一直下着雪,能见度极差。当水晶雪和我登顶后,天立马晴了,太阳都出来了。连老幺都冲我喊道: 你运气好啊,上来天都晴了!</h3><h3> 透过雪镜,我看到老幺大步向我走来,一把搂住我。我有些小激动,趴在老幺的肩头说: “ 谢谢你老幺,谢谢你和你的团队,没有你们今天我上不来。”</h3><h3> 老幺用力拍拍我的肩膀: “ 兄弟,恭喜你,你成功了!" </h3><h3> 他一松手,我便瘫坐在了顶峰的雪地上。</h3> <h3>  队友中第一个登顶的是郑大哥</h3> <h3>  南宫奶奶、志远他们也前几名冲顶成功。</h3> <h3>  广东的几位队友也表现得不错,先期冲顶成功。</h3> <h3>  鉴于山顶空气稀薄,郑大哥再次进行了紧急吸氧。</h3> <h3>  南宫奶奶在顶峰发朋友圈得瑟。对了,忘了告诉大家了,在登山的四天之内,我们有且仅有一个有信号的位置,那就是那玛峰峰顶。好科学啊,你只有冲顶成功才能有机会拨打电话。</h3> <h3>  队友们在顶峰拍照</h3> <h3> 一根绳上的四个蚂蚱。</h3> <h3>  先期登顶的队友们,当时天气明显较差。</h3> <h3>  队伍会师后,天瞬间露出了笑脸。</h3><h3> 此次参与冲顶的14名队员全部登顶。</h3><h3> 与我们同天冲顶的夏尔巴团队,9名客户进山,最后3人登顶。自己去比较。恩,对,这届的客户不行。</h3> <h3>  先期到顶的队友们分批在结组下撤。</h3> <h3> 我坐在峰顶看着队友们下撤,我得歇一会。</h3> <h3>  贡嘎主峰就这么生生地站立得如此之近。</h3> <h3>  队友们沿山脊在向下行进。</h3> <h3> 我缓了口气才拿出手机开始拍摄。</h3> <h3>  以下是广告时间,大家可以跳过。不要问我为什么坐在地上就一个姿势、为什么不站起来拍?我站不起来,没一点劲!</h3><h3> 在多背一双袜子都嫌重的情况下,我就背着这6面旗子上的山。所以,请相关单位或个人考虑哈适当表示的问题。</h3> <h3>  思想者冲顶成功!</h3> <h3>  侏罗纪大大,这个会员没白收。</h3> <h3>  我们不是最婊的,我们只是牌坊树得高一点。</h3> <h3>  管字辈的兄弟姐妹们,真情永在。</h3> <h3>  顶峰海拔5588米,此时老高的海拔5589米。</h3> <h3>  嘿嘿,三位美女,谁对你们最好?心里有冒得坨坨?</h3> <h3> 要下撤了,站起来拍</h3> <h3>  为所有队友点个赞。</h3> <h3> 下撤途中兴奋的队友们</h3> <h3>  沿着山脊向垭口下撤。</h3> <h3>  通往垭口的道路。</h3> <h3>  接近垭口处道路就很窄了</h3> <h3>  山脊连连看</h3> <h3> 垭口尽头是一个近70度的冰雪崖壁,十分危险。协作们专门设了一个保护站,在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一个个队友下去。为万无一失,速度进行得非常慢,我们只有耐心等候。</h3> <h3>  顺利从垭口下到第一个悬崖下的协作和队友们。</h3> <h3>  其后就是那一连串的大坡度下降。看着徒峭的冰坡,我真不知道我是怎么爬上来的。</h3> <h3>  又是一个需要设保护的雪壁。</h3> <h3>  坐等通过保护站</h3> <h3>  协作搀扶着脚扭了的队友下撤。</h3> <h3> 从这个角度看下撤的队友</h3> <h3> 通过最后一个陡坡后就可以解除结组和取下冰爪了。</h3> <h3>  但我们仍不可大意。</h3> <h3>  解除结组后,下撤速度快了起来。</h3> <h3>  这是一个人抱着两个人吗?</h3> <h3>  看到美景,你就觉得一天所受的苦得到了减刑。</h3> <h3>  贡嘎主峰是不是又一次让大家疲劳了?</h3> <h3>  路越来越平缓了。</h3> <h3> 绕过这座小山就离C1营地不远了。</h3> <h3>  已经可以看到C1营地的帐篷了。</h3> <h3>  12时左右抵达C1营地,稍稍休息,继续下撤。</h3><h3> 15时左右下撤至大本营,已是精疲力竭,连舌头都抬不起来。实在是走不动了,和广东的队友们一同雇了马,骑着继续下山。</h3><h3> 19时左右下到上子梅村,连夜开车出山。</h3><h3> 5月4日凌晨1时许,安全抵达新都桥,终于可以洗澡了,终于有吃的了,终于有信号了,终于有床睡了,终于睡着了。</h3> <h3> 感谢我们此次登山的高山协作团队,你们每一个人都让人觉得宾至如归,没有你们的艰辛努力,没有你们的专业精神,没有你们的细心服务,就没有我们的成功。</h3> <h3>  没有高山协作小牦牛的鼎力相助,我不可能顺利地下撤。小牦牛,我们雀儿山再见。</h3><h3> 感谢孙队的一路关心和照顾。</h3> <h3> 当然还得感谢帮我们运送装备的马帮。</h3><h3> </h3> <h3>  雪山,是我这辈子该吃的一颗春药。</h3><h3> 我们下一季6000米再见。</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