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记忆碎片

仰望星空

<h3>母亲节陪妈妈去了小时候成长的地方,这些天总有这样那样的片段在脑海里闪现,怕日子久了年岁大了记忆不再来找我,于是匆匆记下</h3><h3><br></h3><h3>我的脑海里总是出现这样的画面</h3><h3>小刘屯,初冬,夜凉如水,或许还有清冷的月色,年轻的妈妈正搂着我和姐姐熟睡,外面鸡窝里的鸡时不时的咕咕咯咯的叫着,</h3><h3>迷迷糊糊中,妈妈忽然被外面鸡群的惨叫惊醒,那时候妈妈很瘦,还不到80斤,家里的窗户装了栏杆,小孩子能挤来挤去,大人不行,八十年代初期物资还很贫乏,家禽是家里重要的物资供应,妈妈急急站起来趴到窗户前看,鸡叫的越发惨,妈妈一推窗户,竟然从栏杆处挤了出来,什么也顾不上,赤脚跳到地上,站住了也不敢靠前,运足了气,用了浑身的力气狠狠地喊“臭——!”就见一个比猫稍大的黑影从鸡窝里窜出来,一下子就从墙头处消失了。待浑身松了劲儿,凉凉感觉的从脚底升起,低头一看,地上什么时候铺了薄薄一层的雪</h3><h3>第二天早上打开鸡窝看的时候,一只鸡已经没有了头,身体被拖在鸡窝口,因为鸡窝口用大石头堵住,所以没有拖出去,已经冻住了。</h3><h3><br></h3><h3>这是妈妈讲过的当年经历的事情,却在我的脑海里这么清晰,好像我亲历的一样,我甚至能感觉到赤脚站到雪地里的冷</h3><h3><br></h3> <h3>老房后面有一条路,印象深刻。那条路是去往姥姥家的路。</h3><h3>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孩子都很多,奶奶七个儿子,姥姥五个女儿两个儿子,所以父母那辈人要是分家自己过了基本都是自己带孩子,很少有老人帮着带的。</h3><h3>孩子要带,家里的活儿要干,地里的活儿也要干,别人家都是夫妻一起干,我家里因为爸爸常年在党校学习,家里主要就是妈妈自己干,姐姐稍大一些,房间地头的还可以一起带着,我那时候太小,妈妈就拿很宽的带子捆在我腋下,另一头栓在窗栏杆上,长度刚刚好能够着炕沿儿,然后就干活儿去。</h3><h3>一次姥姥来家里,妈妈不在家,姥姥站在窗外看我被栓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带子绕在脖子上,姥姥心疼,怕我被勒死,等妈妈回来就把我抱回家去了。所以,我是除了海大哥,唯一一个姥姥看的孩子。或许是太小,这段儿的记忆是模糊的。</h3><h3>只是恨那条路。</h3><h3>爸爸从党校回家的时候就来把我接回家,那一定是开心的,小孩子谁不愿待在爸爸妈妈身边,可是爸爸走之前的晚上就会把我送回姥姥家,爸爸有辆二八大自行车,骗了我出去溜溜,把我放在自行车大梁上,爸爸推着自行车,妈妈并肩走着,姐姐可能在后座,当时觉得是多多幸福的事,要望到姥姥家的时候,我才能知道他们是要把我一个人留到姥姥家,就开始哭闹,再哭也还是会到的,爸爸便把我抱进去,我不肯撒手,他们也只得陪着,我哭着哭着就睡着了,醒来姥姥看着我和蔼的笑,发现爸妈姐姐都走了,我也就不好意思再哭。每次都懊恼,怎么就睡着了,再坚持坚持爸妈不就不走了么!</h3><h3>后来一次比一次早知道要去姥姥家,再后来一走到途径的那条横着的小路就开始哭着要回家,然后就开始恨上了通往姥姥家的那条路。</h3><h3><br></h3><div>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的这一段,所以我从小就恋家,过年走亲戚,一家人一起在亲戚家留宿,天一黑,就哼(geng)唧妈妈要回家,人家问你怎么了?我说我想家,妈妈笑,说家人都在这儿呢,你想谁呢?想房子?我也不知道,我心底还是想一家人在自己的家,那才是最温暖最安全的。</div><div><br></div><div>后来妈妈说那时候很想我的,平日里送我去了姥姥家,她总会想着我俩看书的场景</div><div>我偎在妈妈怀里,妈妈端着一本书,我用小手指啊指的,看一会儿就回头仰着脸看妈妈问“翻哒?翻哒?”小时候说话口齿不清楚,是在问妈妈“翻呀?”</div><div>要不就是想着我念的儿歌</div><div>小扁担,</div><div>弯一弯,(弯又弯)</div><div>我是妈妈的好乖乖,</div><div>一不哭,(又不哭)</div><div>一不闹,(又不闹)</div><div>到了八点就碎觉(睡觉)</div><div>可那时候的我总是把又说成一,平翘舌也不分</div><div>妈妈总是边干活边想,然后就掉眼泪</div> <h3>小时候体质弱,多病,经常吃药打针的,打针需要到部队卫生所去,部队就在姥姥家西面,一定要打姥姥家门前经过。</h3><h3>只记得一次发烧,妈妈背我去打针,本来是蔫的,看了医生拿镊子把注射液的小玻璃瓶口啵的一敲,开始用针管取注射液,我就开始哭,拼命挣扎不让人靠近,哭的满身满脸的汗,后来不知怎的,医生说不哭吧都打完了,我想一定是骗我的,根本不疼好吧。然后人家就真的都不管我了,自己讪讪的也觉得不好意思。</h3><h3>往家走时妈妈说了“真诞银”——就是丢人的意思,我理亏啊,就怯怯的跟在妈妈后面几步远,也不靠前,要走到姥姥家的时候,赶紧擦擦眼泪,跑几步,牵牢了妈妈的衣襟,那时候还是怕妈妈给丢到姥姥家。</h3> <h3>姥爷的背很弯,总坐在炕沿靠着墙打盹儿,还可以打呼噜,小时候总是奇怪姥爷竟然可以坐着睡觉。姥爷很早耳朵就背了,看姥爷睡着了,有时候摇摇他胳膊,姥爷睁开眼看我,只是笑笑,不一会儿又睡着。</h3><h3><br></h3><h3>我不知道有没有见过太姥姥,模糊觉得有一次冬天,姥姥家炕头坐着一位老太太,应该是姥姥的长辈的,炕上还有很多人,大家嗑瓜子,妈妈她们都用手剥了瓜子仁放到她的膝盖上,她就用手指一个个拈起放到嘴里,我还不怎么会嗑,也学着大人的样子,手嘴并用的剥了一颗沾有口水的瓜子仁,也放到她膝盖上,然后她说你自个儿吃吧,妈妈和姨她们就笑了,我就闷闷的不开心,觉得她们肯定是笑我剥的不好。</h3> <h3>有清晰记忆的时候姥姥就瘫在炕上了</h3><h3>后来听大人说,是因为有一年过年去黑岛姨家串门,二姨家在黑岛黄贵城村,是村里靠海最近的一户人家,四姨家在嘎沟,两家离的不远,而姥姥家在吴炉光华村小坡子,靠近大营镇了,那个年代,走动就是靠自行车,姥姥跟舅舅一起去的,吃过午饭就要往回走,姨留姥姥住,姥姥大概觉得女儿嫁人了,就是别人家,不肯在。姨是真留,拖住姥姥不放,舅舅觉得可能自己走了,姥姥就留下了吧,舅舅骑自行车走了。姥姥固执,执意要走,可能前后时间不长,姨以为舅舅能等,或者姥姥能追上舅舅,舅舅觉得姥姥一定被留下住几天了,于是姥姥就一个人走回了家,到家已经晚上了,累大了,倒炕就睡,第二天腿就没有了知觉,从此就瘫了。爸妈就不再送我去了。</h3><h3><br></h3><h3>那时候妈妈就好像蒙古大夫,会一点按摩,会针灸拔罐,有一套银针的。一回姥姥家,就把随身带的银针拿出来,给姥姥下针,看久了倒也不觉得害怕。</h3><h3>赶上过年或者办什么事情的,几个姨都在外地厨房干活,只妈妈在炕上陪姥姥,要么下针,要么剪头发,要么按摩,姨们就开玩笑说姥姥偏心,就妈妈不干活儿</h3><h3><br></h3><h3>其实我也觉得姥姥是偏心的,姥姥的五个女儿,妈妈嫁的最近,去的最频,加上我一小的时候在姥姥家待过一段儿,我觉得姥姥很亲。姥姥炕上的棚顶吊着一个筐,筐里装着子女回家买的点心,平日里也不怎么舍的吃,我和姐姐去了,姥姥就拿一个竹竿把筐挑了下来,拿了点心让我们吃。</h3><h3>每次妈妈看见我就会呵斥我们,“不许骗姥姥东西吃!”“我的东西想给谁吃不行”,于是姥姥就看着我们吃,过后妈妈再去买了放进去</h3> <h3>后来搬了家,学前班一年级的时候姥姥家也搬家了,离得近了,每次和妈妈一起去看姥姥,妈妈都把姥姥便溺脏了的裤子裤头用盆端了,让我去附近的小河去刷干净,每次都乖乖的去,当时是觉得挺脏,可是决没有半点儿嫌弃过。</h3><h3>记得妈妈当时说,这个活儿就得你来做,也不枉你姥哄你一场。</h3><h3>现在回忆起来真的很感谢妈妈,不然要有多遗憾。</h3><h3>三年级时,又一次搬家,又离得姥姥远了,看姥姥次数也少了,六年级搬到了街里,那年冬天姥姥就去世了。</h3><h3><br></h3><h3>以后就再没见过妈妈给人施针,妈妈说搬家把银针弄丢了,一起丢的还有满满一匣子的毛主席像章。</h3> <h3>还有一个场景</h3><h3>盛夏,在奶奶家小刘屯的老房子,中午吃过饭,爷爷奶奶睡觉了,我躺在奶奶旁边,农村的炕,头冲着炕沿,脚冲着窗户,太阳热热的晒到脚上,耳边爷爷的打呼声。村子很安静,屋里那口老座钟钟摆噌噌噌噌来回的摆,到了半小时就铛——铛——铛——</h3><div>很热,大屋的前后窗户都开着,外面有知了“命——!命——!命——!”的叫,鸡鸭猫狗都躲在阴凉处睡觉,太阳明晃晃的睁不开眼睛,屋里有苍蝇飞的声音,一下下落到腿上胳膊上,赶紧抖一下,偶尔吹一点风,门窗吱——呀——的拖着长音儿,窗台爷爷的旱烟婆篓里一两张纸轻轻扇动一下,太阳的影子悄悄的移了移</div><div><br></div><div>后来经常回忆这一幕,想念那些个声音,特别是宁静的午后风吹来门窗轻轻吱呀的声音</div><div><br></div><div><br></div> <h3>还有个场景</h3><h3>小刘屯的老房子,临屯里放电影,妈妈带姐姐去看了,不肯领我,我总是看一小会儿就睡着,妈妈抱不动只得背着,一两次后就不肯再带了。那天爸爸在家,拿了桌子在炕上学习,给我弄了水洗脚,水都凉了爸爸也没看我一眼,于是自己起来拿抹布擦脚,抹布在炕稍,又怕踩湿了炕席,就踩着炕沿去取抹布,然后没有意外的摔倒了地上,爸爸蹭的起身捞起来,我委屈的不行,说爸爸“你怎么看的我啊”</h3><h3><br></h3><h3><br></h3><h3>记忆的碎片凌乱,前后顺序也有可能颠倒,写的又没有章法,但酸的甜的总是要记下来的</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