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风采载史册 芳华无悔祭丰碑 一一重返老山纪行(二)

东山

<p class="ql-block">传说古代一位英雄,战斗中身中数箭,仍屹立山巅,身躯变成一株木棉树,箭翎化为枝干,鲜血化为花朵,因而人们又把木棉树称为英雄树。其树干挺拔伟岸,枝头花蕾硕大,开的鲜红,看着鲜艳,如同只只燃烧的火炬。花蕾一旦凋零,落地有声,分外豪气;花不褪色,形不萎靡,如同英雄告别尘世。</p><p class="ql-block">也许南疆红土地的滋润,英雄树在老山随处可见。或挺立山崖,或踞守路旁,深得参战部队喜爱,因为它如同老山守卫者甘洒热血的身影,展现了前线将士青春无悔的英雄情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麻栗坡一一落水洞一一帐篷小学一一八里河东山一一三转弯一一松毛岭一一老山主峰……一个个熟悉的地名,一段段血与火的画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循着英雄树盛开的红花,我们向老山深处走去,探访一个个英雄足迹,追寻一幕幕血色记忆。</span></p> <p class="ql-block">老山战区的主战场可用“两山夹一江”形容。东面是八里河东山南北一字排开的七个高地,西面是老山主峰为核心的大小27个山头,做为战场制高点,两山相对成犄角之势,中间是奔涌的盘龙江(越方称泸江),船头、那拉山口等阵地散布其间。</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 class="ql-block">即使是参战老兵,没有熟悉当年情况的当地人带路,既不方便也不安全。通过战友的战友介绍,我在麻栗坡找到居住在当地的一位参战老兵做向导。</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老兵叫王郁海,来自贵州,82年入伍,这是一位有着惊险战斗经历和传奇爱情故事的侦察兵。他曾与战友数十次深入敌境,出生入死侦察。由于身高体壮,回撤时,多次承担过押送俘虏,背送负伤战友和烈士遗体的艰巨任务。部队在老山小坪寨驻训期间,他曾用微薄的津贴,资助一位14岁的瑶族女孩复学。战斗结束后,女孩挂念恩人的安危,四处找部队打探他的消息,让人误认为两人搞对象,老兵不仅被取消二等功,还被迫复员返乡。女孩深感内疚,20多年来一直寻访他的踪迹,直到在网上通过一位贵州战友要到他的手机号码。28年后,他终于重返老山,既为了守护在这牺牲的十几位老乡战友,又为了这段良缘。历经生活曲折的他们,虽然生活仍很艰难,却成就了一段感人佳话。尽管比他兵龄长很多,但一路走来,我对这位向导老兵一直怀有敬意。</span></p> <h3>3月20日傍晚,我们抵达麻栗坡县,住进一家宾馆。这是文山州东南端一个不起眼的边关小城,从元朝开始,这里就是中国与越南的交通要道。边境线长达277公里。</h3><h3>当年的县城建在一条狭长的山谷里,被戏称为”一条马路几栋楼,一个警察看两头”。因为工作需要,我差不多每周要跑一趟麻栗坡,去27军专设的洗相馆冲卷洗相。</h3> <h3>30年后的麻粟坡变化太大了,县城打通了一条几百米长的隧道,将山那边的一条山谷扩建为新城区,我们住的宾馆就在新城区。同时入住的还有27集团军80师239团的50多位老兵,当年同为北京军区的轮战部队。他们曾驻守被誉为80年代上甘岭的八里河东山1175.4高地,是一支英雄的部队。</h3><div>走上街头,不时看到身着65式绿军装或迷彩服的参战老兵。看来,重返战斗过的地方,找回战火青春的记忆,是许多老兵一生的梦想,一世的心愿。</div> <h3>旧城区多少还保留了一些老民宅,但也不是过去简陋破旧的模样,记得27军洗像馆设在一个高台阶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h3><h3>从1979年我军回撤境内到1989年,麻栗坡这块红土地就成为中国对越作战的主战场。在老山、者阴山、扣林山和八里河东山发生了无数次激烈战斗,50万将士在这里书写了当代血洒疆场、保家卫国的新篇章。</h3> <h3>夜幕降临,街两旁灯火阑珊,显得繁华热闹,谁会想到这里曾是大军云集,硝烟弥漫的战区呢?</h3><h3>望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心潮难平,一夜无眠。尘封的记忆中又浮现出那背着沉重物资,在泥淖和枪炮声中,一往无前、艰难跋涉的军工;在前沿哨位裸着身子,泡在水里,长期穴居的猫耳洞人;深入敌后,被地雷炸掉双脚的侦察兵;还有那脖子挂着光荣弹,面对死亡乐观开朗的小战士。一个个感人的瞬间,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仿佛就在昨天,就在身边……</h3> <h1>什么也不说,祖国需要我一一战地艰难困苦篇</h1> <h3>80年代的上甘岭一一战地艰难困苦之一</h3> <h3>参战老兵常说这句话,不到东山,枉到老山。</h3><div>3月21号一早,我们就向八里河东山进发。走不多远,就看到落水洞战场遗址的石碑。在老山作战期间,这里曾是多支轮战部队军师领导机关的指挥部,也是我们参战那年27集团军军部所在地。当年将军们在这里运筹帷幄,沙场点兵,指挥数万大军抗击越军的反扑与袭扰,夺取一次又一次的胜利。<br></div> <h3>上山的路与多年前变化不大,三米多宽,很多地方是仅容一辆小车通过的碎石路,还有不少急转弯。当天赶上大雾弥漫,有的路段能见度仅有几米,汽车在浓雾中缓缓前行,在颠簸中盘旋而上,没有任何拦护装置的悬崖陡坡不时从车旁掠过,方向盘稍有偏差,连人带车就会跌入数百米深的山谷。像我这样有过战场经历,走过不少险路的也不由捏把汗,一再叮嘱司机开慢点,再开慢点!。</h3> <h3>坐在前面的老兵向导,沿途如数家珍地向我指点昔日的战场遗址,并不时讲些战场的逸闻趣事。可惜道路狭窄险竣,无法停车逗留,行进时又要紧盯前面路况,不敢分神,因此不少故事没有听清,有些遗憾。</h3><h3>这是八里河东山战场遗址的石碑。</h3> <h3>途中经过著名的帐篷小学。</h3><h3>当年为了不让边境村寨的孩子在战火中失学,参战部队拨专款,派专人,开办了一批帐篷小学。这座距中越国境线直线只有800米的帐篷小学,建于1984年,时仼全国妇联主席的康克清曾亲笔题写校名。最初只有9个小学生和1个兵老师,如今已从几顶帐蓬,变成拥有2座教学楼和水泥操场的标准化学校,教学质量进入全县前列,成为战区历史最长、名气最大的一所扶贫小学。</h3><h3>老山的孩子永远感恩解放军叔叔。在上学和放学的路上经常看到这样的感人一幕,每逢军车驶过,孩子们就停住脚步,向车里的军人行少先队礼。</h3> <h3>八里河东山西陡东缓,属热带山岳丛林地带,雾大雨多,当年在此驻守的是80师。顺便提及一句,在这之前驻守的轮战部队是兰州军区21军61师,赫赫有名的红军师,也是我父亲战争年代的老部队,登上八里河东山,对我而言还另有一番意义。</h3><div><br></div> <h3>东山主峰是我军1984年5月15日收复的。轮战哪年,守卫部队为80师所属的238团。</h3> <h3>另一侧的高地为240团驻守,记得4月份27军刚与47军换防,越军趁我立足未稳,先后在东山向我发动40多次进攻和袭扰。在240团8连守卫的18号阵地上,大胡子班长张茂忠带领全班与进攻越军展开激烈战斗,全身负伤27处仍不下火线,最终守住了阵地。战后张茂忠成为27军轮战涌现出来的首位战斗英雄,18号阵地也被誉为钢铁的战士、钢铁的阵地。</h3> <h3>按照中越两国划定的边界协议,驻守东山主峰的边防部队已经撤离,只有略显破旧的营房,让人回想起昔日的荣光。</h3> <h3>通往东山主峰峰顶的小路旁,立着雷区的警示牌,为了安全起见,没有再往上走。</h3> <h3>原”80年代的上甘岭”一一八里河东山1175.4高地半山腰一块平地上,我和239团的老兵再次相遇。重返当年守卫的阵地,大家格外激动和兴奋,我自告奋勇为他们拍下具有纪念意义的合影。<br></h3> <h3>1175.4高地被称为上甘岭,是因为山上没有水源,驻守山顶吃水是最大的困难。239团战友回忆,每天早上从工事爬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端着水杯排队领半缸子水,这可不是洗漱用水,而是全天的饮用水,就这点水每天也不能保证。</h3> <h3>由于缺水,阵地上只能煮干稀饭和浆糊面条,甚至干啃压缩饼干,吃得嗓子眼里像塞沙子灌锯末,满嘴都是泡。只有伤员病号吃药时,才特批喝上一小瓶盖水。</h3><h3>工事里四五十度的高温,一次师团领导到前沿视察,一进工事,立马大汗淋漓,看看陪同的连队干部,光张着裂满血口的嘴喘气,身上早已无汗可出。</h3><h3><br></h3> <h3>每逢下雨,如同阵地上的节日,缸子、罐头盒、吃饭的小勺,一切可以接水的东西都摆在空地,连雨衣也摊开四角吊在树上,准备接受老天的恩赐。</h3> <h3>极度的干渴,使阵地上的官兵平均1天才解一次小便,7到10天才解一次大便。每次小便都要用上十多分钟,小腹憋的胀疼,挤出的一点尿,还带着血。有的战士半个月解不出一次大便,拉出来的像羊屎蛋儿,掉在罐头盒里叮当响。这种环境下,不少战士得了尿结石和便秘。像八十年代上甘岭这样缺水的阵地,在那拉山口也有很多,我们的战士用坚韧不拔的战斗意志,挑战着生理极限,守卫着祖国疆土。</h3> <h3>团里专门组织一批战士到附近的水源地背水。当年背过水的老兵对我说,每次至少要背20斤,爬上1000多个台阶才能到达山顶,有时还要再往下走两三公里,把水送到前沿3号阵地和哨位,往返一趟近20公里。战友指着脚下湿滑的台阶感慨地说,当年的路比这差的多,难走的多。</h3> <p class="ql-block">沿着当年战友背水的路,我们向“上甘岭”的峰顶攀爬。这段路需要徒步攀登三百多级石阶,道路湿滑,一边是悬崖,一边是绝壁,沿途还有当年越军的炮火封锁区和越军特工出没的捕俘区。记得我的好友,当时同在前线的解放军报记者高艾苏,一次从阵地返回,遭到越军特工的偷袭,差点被抓住,幸亏护送的战士反应敏捷,一脚踢开落在身边的手雷,用扫射击退了敌人。在三所他亲口向我讲述这段惊险的经历。</p> <p class="ql-block">用了近半个小时,终于攀上峰顶,不由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与当年指挥部队坚守”上甘岭”的原239团团长杨政武少将、原政委吴玉华在峰顶分别合影。。</p> <h3>昔日修筑的战壕、掩体、炮兵观察所历历在目,战场的气息扑面而来。</h3> <h3>望着山上布满青苔的工事、生长茂密的草丛,思绪不由穿越时空回到30年前,耳畔又隐隐响起阵阵喊杀声,枪炮声。</h3> <h3>据说站在峰顶,可以远眺山下的盘龙江、天保口岸和越南境内的大、小青山。可惜当天雾霭重重,越南境内一侧除了树木的婆娑剪影,其它均掩映在虚无缥缈之间。我想,对一个战火连绵,国力虚弱却频频向外穷兵黩武的小国,其实撤兵求和,回归安宁,才是其痛定思痛的最好解脱。</h3> <h3>随着239团老兵登上八里河东山的还有十多位军嫂。做军人的妻子不容易,做前线军人的妻子更需要有一种牺牲精神和超强的抗压能力。当年这些朴实的军嫂,用柔弱的肩膀,一头艰辛地挑着一家老小的生活重担,一头焦虑的牵挂丈夫前线的生死,360个日日夜夜的煎熬,己经深深铭刻在她们一生的记忆中。她们为前线做出的牺牲,为祖国安宁作出的奉献,无愧于军功章的一半。</h3><h3>当年的军嫂如今已青春不再,这次她们不远千里,执意到丈夫曾经浴血奋战的阵地,自己当年日思夜想、牵肠挂肚的地方看上一眼。我理解军嫂此时复杂的心情,感谢她们当年的奉献,特意与这些军嫂一块合影留念,表达自己的敬意。</h3> <h3>被称为”老山骆驼”的军工英雄一一战地艰难困苦之二</h3> <h3>说到老山英雄,人们脑海中必定会想起与敌人殊死战斗的战士。但在参战老兵的心中还会闪现出军工战友的身影。当时流行这样的顺口溜,苦不苦,想想那拉口;累不累,想想军工队。可见军工的分量。</h3><h3><br></h3> <h3>战区前沿阵地连绵数十公里,散布着数十个高地、上千个哨位、驻守着上万名官兵,每天要消耗大量作战和生活物资,后勤补给全靠军工战士人背肩扛一点一点往上送。上阵地,每次都要负重七、八十斤甚至上百斤的物资,,下阵地再背着抬着受伤的兄弟一点一点往山下蹭。由于任务繁重,许多人磨烂了双肩,磨破了双膝,忍受着超出常人的艰难苦累。<br></h3><h3><br></h3> <h3>至少要5、6个军工才能从阵地上抬下一个重伤员。</h3> <h3>每到雨季,通往阵地的土路变得异常湿滑,战壕里雨水泥泞没过膝盖,一些近六七十度的陡坡在雨水的冲浇下变成难以攀爬的天梯,负重前行的军工战土几乎一步一打滑,每前进一尺都要付出极大的努力,但没有人叫苦怕累,畏难退缩。</h3> <h3>越军最恨军工,炮火和枪口都在必经之路上瞄着军工开火。一切为了前线,一切为了胜利,军工把生命置之度外,冒着危险,利用浓雾和夜幕的掩护,背着物资,时而隐蔽爬行、时而跳跃飞奔,闪转于越军的炮火封锁线,穿行在暗藏杀机的雷区,每次就像过鬼门关,时常传来军工牺牲和活活累死的消息。他们虽然不像坚守前沿、奋勇杀敌的战友那么战功卓著,引人注目,但他们用汗水血水为战友搭建了生命线,用艰辛无畏为前线胜利铺就了保障线。在前线官兵心目中,他们无愧“老山骆驼”的无上称谓,是老山战区真正的无名英雄。</h3> <h3>前沿蜗居一一战地艰难困苦之三。</h3> <h3>走进老山战区,几乎山山有战壕,有壕必有洞。因形状如同猫耳,被戏称为猫耳洞,是参战官兵躲避敌人枪炮袭击的栖身之地,后来逐渐成为老山战区前沿阵地和哨位的代名词。</h3> <h3>一次上阵地,在据称老山最小的猫耳洞里亲身体验了一把。</h3> <h3>实际上,我在阵地上见到的猫耳洞,大多因地制宜,形态各异,越往前走越简陋,有的还是利用天然山洞、石缝改造的猫耳洞。其共同特征是阴暗狭小,潮湿闷热。躺着不够长,站着不够高。这样的蜗居,一拨战士上去,至少要经历两三个月炼狱般的生活。每逢换防从阵地下来,官兵们个个蓬头垢面,下肢肌肉萎缩,双腿都走不了路,需要搀扶。一位将军曾感慨的说。能在一线阵地猫耳洞坚守三个月的,都是好样儿的,都应该给记功。</h3> <h3>为了应对酷暑、潮湿和闷热,战士们穿着裤衩,甚至光着身子弊屈在猫耳洞里,与蚊虫、毒蛇和老鼠为邻,与紧张、焦虑和寂寞为伴。到了雨季,脚长期浸泡在污水里,渴了有时只能喝雨水、脏水甚至尿水,湿疹、烂裆成为战土普遍的“标配”,痒的难捱,疼得咧嘴,走路需要罗圈儿着腿,痛苦异常。对面阵地的越军也是如此。一旦遇有天气晴好,双方士兵如有默契一般暂时休战,光着身子走出掩体,在阳光下“晒蛋”,直到晒好才返回工事重回战斗状态,被称为老山作战的一个奇观。</h3> <h3>最严峻的是每一天面对的生死考验。敌我阵地相互交错,哨位近在咫尺,因为开枪极易暴露目标,战斗中大多是互相扔手榴弹,因此伤员炸伤的往往多于枪伤。战土们白天暗无天日,晚上不敢打盹儿,随时准备抗击越军的偷袭和骚扰,保卫着祖国和平和人民安宁。</h3><h3>现在一些城市的年轻人,经常吐槽自己住着十几平米、几十平米的蜗居,不知他们听说过当年居住在只有一两立方米的蜗居一一老山猫耳洞人,是否感念当代军人的奉献与牺牲?</h3> <h3>尽管猫耳洞生活危险艰苦,但战士们始终保持战斗士气和乐观态度,他们编写了不少对联表达心声,”你也苦,我也苦,咱不吃苦谁吃苦;你有家,我有家,没有国家哪有家”,”苦中有乐,乐中有苦,一人吃苦万人乐;圆中有缺,缺中有圆,一家不圆万家圆”,”亏了我一个,幸福10亿人”就是当年20万老山参战将土精神境界的真实体现。他们不愧是80年代最可爱的人。</h3> <h1>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一一战地流血牺牲篇</h1> <h3>地雷!地雷一一战地流血牺牲之一。</h3> <h3>有人说,老山战场就是地雷的世界。每一个去过老山的人,对此都会有着切身的感受。一进入老山深处,道路两旁就开始出现一座座刻着黑色骷髅架和”雷区 禁止入内”的醒目警示碑。越往前走,雷区警示碑越多。在一段不足百米的路上,我停车数了一下,左右两旁竟立有七块雷区警示碑,一副副狰狞的面目,仿佛提醒人们已经进入杀机四伏的死亡之区。</h3> <h3>无论是当年参战官兵,还是现在的边民,谈“雷”无不色变。据了解,在麻栗坡277公里的国境线上,纵深500米的地方被埋下上百万颗地雷。反坦克雷、字母雷、连环雷、压发雷、绊发雷、跳雷、诡计雷,苏式、美式、中式、越式,品种繁多,散布林间田头、山坡河岸、石缝草丛,形成世界上最为罕见的高密度复杂性混合雷场。当年在阵地前沿,一平方米曾起出27颗雷。有人统计,老山战区敌我双方埋雷的数量,远远超过第二次世界大战埋设地雷的总和。</h3> <h3>老山的地雷无处不在,防不胜防。据说轮战六年,参战部队、支前民工和群众触雷伤残的就有13700多人。从三所收治伤员的情况看,战伤中半数以上是地雷炸伤。我见到有的压发雷只有兵乓球大小,杀伤力仅能炸掉人的一只脚,甚至几个脚趾,让人终身残疾。</h3><h3>一位往前线运送物资的汽车兵,因为拉肚子,停车到公路边方便,蹲久了想调整下姿势,稍微挪动了一下脚,就触碰了地雷,被炸掉了一只脚和半个屁股。38军侦察大队一等功臣刘庄,在执行任务返回途中踩响一颗跳雷,因为他个头高,没有炸死。送到三所后,双腿从大腿根高位截肢,1米8几的大个子,身子只剩下90多公分。47军139师一位工兵,在排雷中被一颗子母雷炸瞎了双眼,刚送到成都军区昆明总医院时,每次踩到草地,就紧张的问这有没有地雷?可见地雷给战士的心理压力。所以官兵宁愿与敌人面对面搏杀,也不愿窝囊的触雷负伤。我所医务人员多次深入一线执行救治、巡诊任务,每次大家都极其小心,一步不差的跟着带队战士的脚印走,不敢越雷池半步。。</h3> <h3>地雷的有效期为120年,这样算来至少还有八、九十年(差不多三代人)。如今,边境早已恢复和平,但地雷恶魔的威胁仍未除尽,时常传来边民被炸死炸伤的消息。老兵向导指着山脚下的八里河村对我说,这个村每家至少都有一个断腿的。眼前住在一起的这两户人家,七个人只有五条腿。像这样的地雷村,在边境还有不少。</h3> <h3>为了还边民一个和平安全的生产生活环境,我军又承担起和平捍卫者的角色。从1992年起,先后组织了三次大规模的扫雷行动。据说其中一次就起出23万颗雷。第三次从2015年11月启动,预计2017年底结束,彻底排除50平方公里的雷区,并对20平方公里的雷区永久封围。</h3> <h3>排雷官兵被称为与死神打交道的人</h3> <h3>战土正在小心翼翼地排雷。听说排雷部队一个只有17岁的新战士骆牧渊,在人工排除第617颗地雷时,地雷突然爆炸,他全身50多处负伤,双眼永远的失去了光明。</h3> <h3>路上,正巧遇到原成都军区排雷部队的一名士官。交谈中得知他也是一名军人后代。问到这次排雷的数量,他不便透露,只告诉去年第三季度他所在的扫雷队排了3000多颗地雷。我由衷地对他说,你们是人民心目中的英雄。</h3> <h3>地雷全部清除后,排雷官兵再次手拉手从雷区趟过,用生命向人民作出保证。</h3> <h3>千米封锁线、百米生死线一一战地流血牺牲之二。</h3> <h3>为了阻滯我军行动,杀伤我军运动人员,越军常设置机动的炮兵群,对我军重要交通补给线不断实施炮火拦阻,被称为是千米封锁线。</h3><h3>越军还利用前沿相互交错的阵地,用轻重机枪和狙击步枪对我军进攻路线和侧翼补给线实施定点封锁。穿越百米距离,生与死往往就在瞬间,许多官兵永远留在这块土地上。</h3> <h3>八里河东山往老山主峰进发,最著名的千米封锁线”三转弯”是必经之路。。</h3><h3>这里山势陡峭,道路盘旋曲折,有多处“之”字形的急转弯儿,是通往船头地区的唯一通道。由于毫无遮拦地处于对面越军的视野之中,因此成为敌人掐断我军交通补给的炮火封锁线。越军利用事先标定好的射击诸元,用大口径的火炮向“三转弯”区域倾泻了数以万计的炮弹,给我军造成不小的人员伤亡和物资损失。1984年1军接防阵地时,途经此处一辆满载战土的军车,被炮弹直接命中,当场车毁人亡。</h3><h3>当年我几次乘车经过”三转弯”,每次都提了着心,好在有惊无险,越军最初的嚣张气焰已被打掉,炮火袭扰的频次明显降低,我们万幸没有碰上。</h3> <h3>老山主峰东南侧,原来有一条险竣陡峭的山坡土路,现改造成一条狭窄的阶梯,旁边石壁上写着”祖国在我心中”,”狭路相逢勇者胜”几个大字。这就是当年最有名的”百米生死线”。在攻打老山主峰的战斗中,这里成为通向胜利的唯一通道。脚下是陡峭难于攀爬的山路,前面是敌人居高临下射出的密集弹雨,头顶是炮声炸裂空气的呼啸,不知有多少战士在冲锋中中弹滚下山崖,鲜血染红了绿草,浸透了这块土地。</h3> <h3>百米生死线在前线还有很多,这是用战士鲜血和生命铺就的英雄之路。</h3> <h3>松毛岭血战一一战地流血牺牲之三</h3> <h3>车行至老山主峰半山腰停下。老兵向导指着远处一个不高的山坡对我说:“那就是松毛岭”。</h3><h3>几乎所有参战老兵都知道这场令越军胆寒,让我军士气大振的“7.12”松毛岭大捷。</h3><h3>84年4月28日老山丢失后,越军恼羞成怒,频频反扑,而松毛岭就是越军最大规模的一次师团进攻,也是老山拉锯战中最为惨烈的一仗。当时这一狭小区域,敌我双方聚集了47个炮兵营,投入四万多兵力。越军司令放话,要与我军决一死战。</h3> <h3>此役越军势在必得。从四个王牌师中抽调了五个主力团,加上一个特工团,共计1万8千多人做为主攻部队。7月11日深夜,数千越军悄悄潜入我前沿阵地,凌晨五点突然发起攻击。霎那间,枪炮声响成一片,炮火划破夜空,咉红天际。</h3><h3><br></h3> <h3>40师许多老兵回忆当时的情景:<br></h3><div>”我军火箭炮、85加农炮、各种口径的榴弹炮、重迫击炮、还有坦克一字排开,按照提前设定的射击诸元,在阵地前200米从左往右,又从右往左来回打,愣是打成一道火墙,炸起的烟雾都是血色的。</div><div><br></div> <h3>”炮火打的那个猛啊!真是地动山摇,五脏六腑都快震出来了,听说当天就打了几万发炮弹,还征用了800多辆民用车拉炮弹”。</h3> <h3>”越军冲得非常凶,光着上身,端着枪,嗷嗷叫着往上扑。前面刚打倒,后面一波又冲上来,山坡上密密麻麻全是尸体。”阵地失而复得,得而复失。鏖战一直持续到深夜11点,越军丢下3000多具尸体,以惨败告终。</h3> <h3>松毛岭一战,越军横尸遍野。从此大伤元气。再也无力发动大规模进攻。</h3> <h3>我军打出宣传单,通知越军收尸。</h3> <h3>松毛岭大战,越军虽死伤无数,但表现出来的凶悍战斗力仍让人惊叹。</h3><h3>根据情报,我军凌晨曾两次炮火袭击疑似潜伏区域,越军当场炸死两名营长,士兵伤亡数百人,但失去指挥的部队没有暴露,轻伤员无一呻吟,重伤员致死不动。战斗打响后,越军面对我军凶猛的炮火,亳不退缩,不顾伤亡,连续攻击,展现出严明的战场纪律和顽强的战斗意志。</h3><h3><br></h3> <h3>与越军交过手的老兵都讲,若论基层部队战斗力,越军不输于我军;若论单兵作战能力,实战经验丰富的越军还略强于我军。<br></h3> <h3>松毛岭我军完胜越军,决定因素有三个。一是提前侦悉了敌人偷袭的情报,做了充分准备。二是先进的武器装备。比如从西方国家引进装备了先进的“辛柏林”炮位侦测雷达,越军炮弹一出膛,就可从弹道测出敌炮方位,提供射击诸元,我们长了眼睛的炮弹随后就覆盖上去,打的越军炮兵损失贻尽,还摸不着头脑。当年越军一位炮兵团长退役后,做上了中越边贸生意,偶尔跟国人提起我军的炮兵,仍心有余悸。三是日益增强的综合国力。而旷日持久的军事对峙让越南不堪重负,战争物资捉襟见肘。到87年对手的炮击已经很少(也打怕了),我们竟听说越军打一发炮弹要经团长批准的传言。</h3> <h3>我军也有吃亏的时候。在对越作战中大显身手的炮位侦测雷达,当年就曾被越军偷袭炸坏。此事未见披露,有多个版本传言,可信度相对较高的是越军821特工团一个排,84年7月4日晚潜入我境内白石岩地区侦察。6日凌晨发动偷袭,十分钟结束战斗,给守卫部队造成较大伤亡(恕不说数),雷达被炸。越军亡1人伤9人,安全撤退。这是一个可进教科书的经典偷袭战(虽然越军并不知道这种先进雷达,还认为炸了我军的通信站)。此举引起我军的震怒,做为回敬,各大军区轮流派出15支侦察大队深入越境,侦察捕俘,王牌对王牌,越军特工遭到沉重打击,一时风声鹤唳。</h3><h3>正因为我们的对手强悍狡猾,我军的艰难胜利才显得难能可贵,充满英雄主义的老山精神才会永放光芒。</h3> <h3>现在战争题材的电视剧实在太假!尤其是种种弱智的雷人神剧,无视战争的残酷性,把一场艰苦绝伦的抗日战争糟践成小孩过家家的闹剧,把凶残的敌人演成松包傻蛋。这种愚教于乐的误导,如果固化为一代青年人对战争的认知,这对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来说,是非常危险的。</h3> <h3>英雄老山一一战地流血牺牲之四。</h3> <h3>穿过盘龙江,老山,这座参战老兵心目中的圣山呈现在眼前。</h3><h3>老山位于中越边境,主峰海拔1422.2米。山高坡陡、草深林密、地势险要,战略位置极其重要。谁占据了老山,对方30公里纵深的区域尽在监视之中,威胁之下。</h3><h3>抢占老山主峰的是越军王牌部队313师122团,号称决胜团,装备精良,擅长夜战近战,其师长放言,中国军队要拿下老山,必须铺着尸体上来。事后证明,这支部队确实是块难啃的“硬骨头”。</h3> <h3>攻打老山的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h3><h3>战斗一开始,执行穿插任务的1营就遭到敌人炮火拦截射击,当场伤亡近百人,队形被打散。负责主攻的2营多次冲锋被打退,五连副连长,突击队长张大权在冲锋中三次负伤,右手打穿,就用左手夹着机枪扫射;左大腿炸断,就躺在地上指挥;肠子打出来了,盘起来堵上继续战斗,直到最后战死在堑壕。战士们视死如归,英勇无畏,这场惨烈的战斗,一仗就打出了四个全国战斗英雄。</h3> <h3>对手也相当顽强。当我军攻击部队占领主峰表面阵地后,越军的炮火忽然哑火,陷入绝境的越军连长在电话中疯狂呼喊“向我开炮”!,越军指挥部的回答非常沮丧,没炮弹了。剩下的越军坚不撤退,躲进坑道工事又负隅顽抗了两天,拼到弹尽粮绝,直到全部被歼</h3><h3>此战基本全歼守敌一个营,毙敌299人,俘虏2人。118团伤亡549人,接近两倍于敌,战斗的惨烈,战场的残酷可见一斑。</h3> <h3>84年攻下老山后,我军乘胜追击,又接连收复者阴山、扣林山、八里河东山,这是者阴山主峰惨烈的一刻。战斗尚未结束,生还的士兵要马上加固工事,顾不上后送牺牲战友的遗体。</h3> <h3>光荣弹是前线战士的护身符。用现代人生命高于一切的思维,这似乎有些不可理喻,但此时此地,却彰显我们的战士英勇无畏,有我无敌、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h3> <h3>参战部队曾这样调侃,老山是天堂,八里河东山是人间,那拉山口是地狱,因此八里河东山洗个澡,那拉山口放个哨,老山顶上照个像,在当年绝对是个很牛的奢望。</h3><div>这是那拉山口某高地一场激战过后的景象。</div> <h3>八里河东山滴水如油的情况自不必说,那拉山口地处山谷盆地,敌我双方阵地犬牙交错,环境异常艰苦,战斗十分频繁,几乎每天都有伤亡,能在哪儿坚守三个月,战士心目中就是条汉子。轮战那年守卫那拉山口的是27军79师。可惜,那拉山口又划回越南境内,我们无缘亲临实地。</h3> <h3>可以说,当年参战官兵绝大部分没有机会登上主峰照相。我所在的第三野战医疗所,印象中登上峰顶的不过十几个人。而我因工作之便,有幸两次登临主峰。</h3><h3>这是第一次登临老山主峰时留下的合影,从右至左,司机班长于佩华、护士李敏,药剂师郭克冀。23分部前指卫生处助理员潘文明,云南前指后勤部卫生部包助理、内科组组长史子玉,外科组组长富乃武,干事陶东宁。</h3> <h3>这是第二次登上主峰照的相。从照片的背景可以看到老山主峰上所有的树干弹痕累累,树梢全被弹片削掉,这与收复老山已相隔了三年,战争的创伤仍未抚平。</h3> <h3>坚守老山时的团指挥所。里面有一很大的屯兵洞。</h3> <h3>终于登上老山主峰。原来满山断树残桠,如今草木茂盛,满目绿荫。原来上山都是泥坡土路,现在都修砌成水泥的平坝和台阶,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h3> <h3>主峰上的小广场,矗立着攻打老山时牺牲的突击队长张大权烈士的塑像,他已成为老山英雄群体的代表。成为永铸的军魂。</h3> <h3>正门老山主峰几个大字,战友们争相留下此行最有纪念意义的照片。</h3> <h3>从正门登上主峰为223级台阶,为了让人们永远记住收复老山主峰时牺牲的223位烈士。</h3> <h3>台阶两边是水泥砌成的战壕,为后期轮战部队修建(当年战壕是土质的)。</h3> <h3>台阶尽头是老山峰顶。原来红字书写的老山主峰四个字的石碑,改成山峰形状的汉白玉纪念碑,上面是张爱萍将军的手书”老山精神万岁”。</h3> <h3>旁边是孙毅老将军的题词”理解万岁”石碑,这可是当年最炫的一句流行语。</h3> <h3>纪念碑对面是一幅支前民工肩扛弹药箱的塑像。下面一行行数据,真实记载着老山人民踊跃参战支前付出的巨大牺牲和奉献,生动诠释出”军队打胜仗,人民是靠山”。</h3> <h3>峰顶有一处设计成心形的花池,上面栽种一棵不知名的小树,开始并末留意。老兵向导告诉我,这下面埋着三个越军女兵。当年攻打老山,不少中国士兵就倒在她们的枪口下,最后她们躲进坑道顽抗,直到全部战死。她们也是为自已的祖国利益而战,修筑这座花池,也许是我方的一种特殊考虑吧?</h3> <h3>设在峰顶的嘹望塔。天气晴好时,可以看到越南境内很远。</h3> <h3>主峰北侧是红歌林广场。一块块石碑刻着血染的风采,十五的月亮,我爱老山兰、小草、两地书.母子情等战地红歌,熟悉的旋律、熟悉的歌词,唤起人们对那个热血沸腾、勇于奉献时代的记忆。</h3> <h3>下到老山主峰不远处,就是254号界碑。正如一位参战老兵说的,老山早已超越一般地域名称的概念,而是代表爱国主义和革命英雄主义的精神符号,是屹立在参战老兵、烈士遗属和亿万国人心中的不朽丰碑。因此,在中越划界谈判中,我们坚不让步,将主峰顶上约7700平方米的土地划归我方实际控制区。254号界碑为此往下推进到这个位置。</h3><h3>这面是越南的界碑(法文VIET NAM),站在此地的我,只想说一句话,中国的领土不容侵犯,中国的尊严不容挑战。</h3><h3>我们可以告慰英烈,老山永远属于中国,你们的血没有白流。</h3> <h3>抚摸神圣的界碑,内心的热血在涌动、在升腾。</h3><h3>我想起多年前,曾代表区委邀请金一南将军来和平区给处以上干部讲课。金将军讲了一件让他深思的往事,至今难忘。当年他和几位同事到俄罗斯伏龙芝军事学院进修。一次上课,教官问大家,什么叫边界。大家七嘴八舌,回答大都是山脉骑点线、河流主航道等规范性概念。教官却连连摇头。”不,不。所谓边界,就是两国上次战争的结果”。这个直截了当的结论,让深受儒家“和”文化影响的中国军人颇有些意外,准确与否暂切不论,但作为战斗民族,俄罗斯人这句话说得何等豪气!</h3> <h1>界碑脚下是重归和平安宁的土地。我不由陷入沉思和暇想,当年如果没有南疆一仗,今天的南疆,也许就是现在的南海;当年如果南海也打一仗,今天的南海,也许就是现在的南疆。然而历史没有假设,寄望万事皆具备,希乎东风难再来。</h1> <h3>终于到了向老山主峰说告别的时候。在夕阳的映照下,郁郁葱葱的山岚镀上一层金色。山坡上到处是挂满累累果实的香蕉林。去八里河东山也看到这番景象。记得当年除了杂树野草,偶尔可见边民种的一小块一小块苞米地和豌豆田。老兵向导告诉我,现在老山地区的边民都在山坡上种植这种经济效益较高的香蕉树,而且还是从越南胡志明市引进的优良品种一一西贡蕉,味道很好吃。这真让我有些意外。</h3> <h3>当年中越互为仇敌,在老山拼得你死我活。如今化剑为犁,中国把越南的优良农作物引进来,栽种到老山这块饱经战火,浸透鲜血的土地。这,也许就是历史的逻辑。</h3> <h3>行驶老山脚下,我特意将车停在路边,买了两把香蕉。剥开一个尝尝,甜糯可口,还带着特有的清香。记忆中有很多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香蕉了,让我不由想起童年第一次吃香蕉时的滋味。</h3><h3>有着特殊意义,产自红土地的老山香蕉一路伴随我,在云南大地上走了很远。</h3><h3>在我心中,在参战老兵心中,这是生命和鲜血换来的胜利果实,是来之不易的和平果实……</h3> <h3><br></h3><h3>为帮助大家了解那场战争,编写血染风采载史册(二)时,采用了当年一些老照片,在此特感谢那些不知名战友提供的支持。由于年代久远加上本人的局限,文中所述的事件,引用的数据可能有不准确不全面的地方,希请见谅并指正。</h3><h3><br></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