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屋

贺帅

<h1><b>好几天没有出门了,而且有时候整天整天的都没有下楼。一个人待在家里发呆。我想长期如此怕会要憋出精神毛病的。趁今天天气尚好。阳光明媚,微风和煦。决定要出去走走,晾晒一下快要发霉的心情。<br /></b><b>于是邀上老表骑着他的那辆烧汽油的摩托车,突突地往老&quot;城里&quot;箭射而去。去&quot;城里&quot;老屋看看。湘潭人所说的"城里"是指以前的老县城城墙里面范围内的地方,现在应是雨湖路过去喇叭街往东的城正街至小东门一段,谓之"城里"。如是外地人听到说"城里"都会以为其他地方便是相对应的"乡里"了。不过湘潭县从旧社会的衙门就是设置在"城里"的观湘门。以前的老湘潭人大都是住在城里的。我母亲就是住在城里小东门那一块。听说我外公还在此处开过煤栈一类的小店铺,多少也算个老板。随着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发展,湘潭县政府已于1995年9月28日迁至湘潭县易俗河了。这个老城里则日显萧条,都慢慢沦为老棚户区了。随着城市的日益长大,以前的老"城里"犹如一个卷缩新的城市一隅的乞丐了。肮脏破败。新建的风光带新建的街道已渐渐地在吞侵着以前的老"城里"。<br /></b><b>不过这么多年直到现在还没有吞噬掉我父母以前在城里泗州庵的老房子。老房子虽然秃败倒还顽强的挺立着。</b></h1> <h1><b>说起泗州庵的这个老房子,在老城里以前的八十年代中期还可称得上新楼房。大概是1989年左右,父亲的身体状况不佳,单位为照顾离休老干部而出资在房管局买了一套房指标,开始安排的房子在河东的葩金塘,也就是现在的建设路口步行街对面的霞光新村,房子面积也是两室一厅,面积也还可以。唯一不好的是地方偏僻,那时建设南路还没有修建,新村前面还是一条黄泥巴小道在四面菜地掩映下蜿蜒曲折的伸向远方。楼房是当时为解决住房紧张的问题而使用一种快速建筑工程---大板房。就是用大块的预制件拼接焊固而成,据说其修建速度超快,几天就可以建成一幢楼房。不过这种房子的缺点是:一、水泥板的墙面夏天会被太阳晒烤得很热,二、墙面不能钉钉子不进,不便于家庭生活。于是我们就放弃了河东的大板房。现在经常从车水马龙的河东建设南路经过,还能看见当年的大板房任然屹立在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大道之旁,被"精美湘潭"工程给涂抹装扮之后还显得无比靓丽。放弃河东后,不久安排在老"城里"的泗州庵巷子里的楼房,此处一共新建的三幢六层楼,我们家住在一栋二楼。大都是无房户和拆迁户。房子面积很小,一个单元每层是三户人家。如果同时开门就会两家的相互碰撞不能打开。客厅里摆不开一张大圆桌。天花板的高度也不高,装的吊风扇还要锯断一节,像我这样的身高稍微踮脚就可以触摸到。整个房子给人有一种压抑感。由于父亲长期住院身体不好,也就决定住进了。不过新房子毕竟是新房子,我们只稍作修饰一下,那个时候也不兴装修,新房子的墙面也都是用石灰水刷得白白的,门窗也是油漆一新。我们只是把地面和墙面的一米高度刷点油漆,就高高兴兴的呼朋唤友帮忙搬到新房子里。房子虽小,但比起以前的老房子则是天壤之别了。最方便的是自己家里有了厕所。在以前我们的住房里是从来没有过的。</b></h1> <h1><b>住进了新房子父母亲都是很高兴的。新砌了厨房的灶台、水池,厕所和厨房的地面还贴了马赛克,显得格外漂亮。阳台上做了晒衣服的架子。很是方便实用。我们便在这个新家里面安居了。直到九二年父亲因病去世,我和母亲九四年离开湘潭,去了湘西,这所房子就一直锁着至今。</b></h1> <h1><b>一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父母也远离而去。房子也被风剥雨蚀得破旧不堪了。从今年正月回湘潭后还一直没有回这里看过。 <br /></b><b> 当打开锈迹斑斑铁锁,推开门时,一股淡淡的霉气挟裹着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厚厚的尘埃覆盖在家具表面,每动一下灰尘都四处弥漫。我照例是在父母遗像前燃起三根香。以前回到老屋都是要燃起母亲遗留下来的香烛,即是祭拜父母,也可增添房子里面的生气。<br /></b><b>看着老屋里面母亲放置的鞋子和日常用品都还是那么有条不紊的。就好像母亲还没有离开一样。母亲是一位勤劳简朴特爱整洁干净的人。老人家放置的东西都是恰到好处,即对物品有保护作用又使用起来方便。这一切都感觉母亲好像只是出了一次远门。这样摆放的物品都不忍挪动一下,生怕母亲回来不方便使用。<br /></b><b>伫立在老屋里,过去在这里和父母一起生活的画面不由地如同电影般的在脑海里重新播放着,仿佛看见父亲欢乐时的慈祥笑容和病痛时的痛苦呻吟,就是在这老屋里送走了我敬爱的父亲。回忆只是一张没有留下底片的旧照片,我只来得及看一眼,便失去了所有线索。一切都只能依靠回忆来弥补。过去的记忆都是那样的亲近而又遥远。</b></h1> <h1><b>睹物思人。我在老屋里四处寻找着过去记忆中的美好时光。当我掀开满是灰尘的报纸时,一把青灰色的瓦壶跃然眼前。父亲嗜好喝茶,并且也还有些讲究的。父亲曾经告诉过我:喝茶,除了对于茶叶的讲究以外,还有沏茶的水,要用山泉水以木炭或木柴,用陶瓦器皿烧开,金属器皿禁忌。在湘潭的城市之中,山泉水是不可能取得的,木炭柴火除却成本高昂外还会制造出大量的烟雾,也是难能成为现实,只能以家里煮饭炒菜的藕煤替之,唯一得以遂愿的就是陶瓦器皿了。于是就在老街上的南杂店里买了一把瓦壶来烧水沏茶。现在像这样的瓦壶市面上基本上是绝迹了。取而代之的都是不锈钢材质的器物。当热滚滚的一杯热茶捧在父亲手里后,父亲便可即刻撮着嘴吮吸起来,我们看着都感觉烫嘴吧。父亲就是可以这样一口口吮吸着这样滚汤的茶汤。这样滚烫的热茶杯子儿时的我是端着都怕烫。于是我觉得父亲真的很了不起。陶瓦壶烧水沏的茶我儿时也尝试过,好像和其他器皿烧的水也没有什么区别。而父亲却乐此不疲,津津乐道。瓦壶烧水沏茶好喝但是成本不低。瓦壶不经烧,经常烧坏壶,一年下来也要换好几把。母亲虽然十分节俭,但在瓦壶问题上则和父亲奇妙的保持了一致。这把瓦壶还能够保存得如此完好也实属不易。<br /></b><b>父亲喝茶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常常要喝尽茶水后连 茶叶一起嚼碎咽下去,还吧唧吧唧的嚼出很大的声响,貌似津津有味。在空杯里面把泡后的茶叶从杯子深处掏出来,父亲更是有一番绝技。那种画面至今还历历在目,父亲先是把空杯侧着拿在手上,用另一只手掌对着杯口使劲的拍几下,茶叶便在反作用力的冲击下从杯底窜到杯口了,再仰着脖子用小手指将泡后茶叶勾入口中。这个过程自然而迅速。至今父亲以前湘西的同事每每谈到我父亲,其记忆中最为深刻的就是喝茶和嚼茶叶。</b></h1> <h1><b>父亲还爱好养花草,写书法。阳台上还遗有父亲以前的一盆蒙满灰尘吸水石的假山,盆子古香古色的。我把假山带到厂里的家中洗净之后,在阳台上摆放着,我这狭窄的阳台于是也便弥漫了一缕优雅的氛围。</b></h1> <h1><b>老屋承载着我年轻时候的很多快乐和感动。那是父母都在一起生活的日子。我虽然上班较远,没有住在家里,每天都是骑着我那心爱的"凤凰-28"(一辆带涨刹的自行车,当时也算高档车,其满足感不亚于现在开着"宝马"一样),下班后回到这个城里的家中,陪父母一起吃晚饭,而后再一起看那部黑白的"飞跃"电视机,一般都要看到电视机里面出现"再见"的字样才又骑着自行车去厂里。父亲对于看电视也是和现在的人喜欢玩手机一样有瘾。无论什么节目都看,那个时候演《米老鼠和唐老鸭》动画片,我、父亲和几岁的女儿我们三代人一起看得十分投入而开心无比。父亲称之看到电视机节目演完才收工睡觉为"挖台脚"。父亲谈吐幽默风趣,那个时候的老屋里经常充满着欢声笑语。</b></h1> <h1><b>老屋里面现在是尘土满地,在这尘土掩盖老屋里,还翻出一些我读书时候的课本和下放农村党知青的几本知青刊物,拂去岁月的尘埃,读到的尽是欢愉和快乐。<br /></b><b>老屋是我充满快乐的老屋,是我心中永远的老屋,这里还仿佛保留着和父母亲一起快乐的时光。<br /></b><b>很多年就传说老屋这一块的老"城里"要改造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屋依然。</b><br /><b> </b><b> 岁月如歌,往事如烟。不管经历了多少年,无论老屋几时拆迁。"白发高堂游子梦,青山老屋故园心",我依然会怀念那"城里"泗州庵的老屋,老屋将会永远矗立在我的心中。</b></h1><h1><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b><br /></b></span></h1><h1><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b> (值此五月期间的母亲节和父亲节,余谨以此文纪念之)</b></span></h1><h1><b><br /></b></h1><h1><b> <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2017-05-16 于湘潭二纺厂</span></b></h1><h1><b> </b></h1> <h3>老屋。 丁酉夏月</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