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阿爸、阿娘,是广东籍人对自己父母的爱称。我家阿娘名叫袁惠敏。她本无名,从小大人们都喊她“袁三姑咡”。她是三四岁时过寄给曾家当“童养媳”的。“袁惠敏”这个名字,是后来阿爸给她起的。</h3><h3> 阿娘出生于1894年4月19日。她们家原先和阿爸的老家相距不远。她父亲是个木匠,膝下3个女儿,她排行在三,是最小的一个。</h3><h3> 听长辈们摆过,当初,她两个姐姐送她到曾家时,一路都在哭泣。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家,还闹着要两个姐姐过几天来把她接回去。可以想象,这样的“无奈”和“牵挂”在她幼小的心灵里,是何等的痛苦。换句话说,要在曾家生活习惯,也还得有一个过程。按旧社会封建礼教的规矩,你既是“童养媳”,就得老老实实地听老婆婆使唤。喊你朝东你不得往西。总之,</h3><h3>做啥都得百依百顺。人小(没灶头高)就垫起板凳烧锅煮饭。平时,还要在老婆婆的监督下,绩蔴拧线,稍有懈怠或做得不如意的地方,便遭体罚,有时甚至打得她钻床脚。记得旧时民间流传有一首关于“童养媳”的歌谣,歌中唱道:“人说黄连苦呀,我们童养媳的日子比那黄连苦呀苦十分!”真是。</h3><h3> </h3> <h3> 阿娘经过艰苦生活的磨练,养成了清白忠厚、朴实无华的处事作风。她为人善良,勤俭持家,在家庭主妇中算得上是一个好把式。她先后生育了10个小孩,除前3个女儿因病夭折外,含辛茹苦地养大了我们后来的7个兄弟姐妹。</h3><div> (注:在这张《全家福》照片中,二排右起第2位是本名曾秀莲的同城族人,她和瑞华姐耍得好,故请她来和我们一家人合影。按当时习俗,照《全家福》要邀请1位外人参加才好。)</div> <h3> 平时,她老人家不仅要操心我们兄弟姐妹的吃和穿,还要无怨无悔地照顾身体欠佳的夫君。她不善言辞,着重身教,在相夫教子中默默地走着一条独特的人生之路。</h3> <h3> 她总不辞辛劳,一年到头不是养猪、种地,就是绩蔴、拧线,还常帮人家擂谷子、整米。用自已劳动所换得的果食,供家人食用。</h3> <h3> 她没有不良嗜好,不吸烟,不喝酒,更不吃“鸦片”,所以身体一直很好。她平时最讲究卫生,一身都挺整洁。头发擦油,是她多年形成的好习惯,故直到晚年头发才见花白。汗衫不仅洗得白净,而且都是用米汤或白泥巴水浆过的。着起装来特别伸展。连脚下的一双皮鞋,也经常用鞋油把它擦得亮亮的。</h3> <h3> ……</h3> <h3> ……</h3> <h3> 在珙县城,人们都以羡慕的眼神赞叹着这位健康幸福的老人。当然,也有不明真相,怀着一种嫉妒心里,把她错认为是“地主”的。</h3><h3> 阿娘虽然不善言辞,但性格也很开朗。我们小的时候,她常教唱一些传统的民歌民谣。那首曾刊登在2010年5月5日《宜宾日报》“金沙”文艺副刊上的《采花谣》,便是她教给我们的。</h3> <h3> ……</h3> <h3> ……</h3> <h3> ……</h3> <h3> ……</h3> <h3> ……</h3> <h3> 那些年“川剧”盛行,珙县川剧团正唱得红火的时候,她不管天道寒暑,经常一个人独自去看“幺台戏”。不知剧情如何?只要好看好听,就是她的最爱。</h3> <h3> ……</h3> <h3> ……</h3> <h3> 晚年,她一个人生活。我们当儿女的尽管都尽了孝心,使她欢乐幸福。但今天仔细回想起来,还是有照顾不周的地方。我真感遗憾!</h3> <h3> 1983年3月27日21时30分,阿娘因久病医治无效而与世长辞,终年89岁。病危期间,我们兄弟姐妹都守候在她老人家的卧榻前,她曾不止一次满怀深情地轻声告诉我们:“我真舍不得离开你们……”在一天下午,她忽然告诉大家说:“我今天看见我的老人(指她父亲)!”难怪,当时我们分明亲耳听到她喊了声“袁二木匠!”才恍然惊醒过来的。</h3><h3> 人啊!父母子女之间的亲情,真的就是这样难舍难分。</h3><h3> </h3><h3><br></h3><h3> (本文载2012年8月22日《宜宾日报》“金沙”文艺副刊)</h3> <h3> (完)</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