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賀鏞[江海一浪]

  我的母亲

文／贺镛

都说母亲在，家便在。也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一点儿也不作假 。

我的母亲是一位典型的中国式勤劳农村妇女，打我依稀记事起,勤俭持家,忙忙碌碌是她一直保持至今的习惯。

从她年轻的背影,青丝满头到如今银发缕缕,额头爬上了一道道深浅不等的皱纹,坚挺的身板在我不知不觉中已变得弯曲,这都见证了她大半生对我们家的劳苦付出。她对上辈的孝敬，对我们姐弟的养育，及对现在的孙辈们，都有着费心费神的操劳。

粗糙的手面，厚厚的茧子，纵横交错的纹路与一道道裂开的口子，就像锉刀似的，摸上去都明显的刺人，指关节变形都不能完全伸直了，这些都印证了母亲被岁月沧桑的洗礼，日积月累中辛勤劳作后留下了永不磨灭的痕迹。

在物资紧缺的年代,母亲跟随着外公走街串乡的补过尼绒祙与打过做窝折的生计。袜子在那个特定的年代还是个奢侈品。一般穿旧了、穿破了不像如今,人们都舍不得扔掉。外公与母亲熬上专门配制补粘用的胶,把人家有残损需要补的袜子修剪齐整，找块颜色相近合适，修补备用的尼绒废祙布料配上,类似于我们今天补车内胎的样子。再用有块像鞋底的专用木板子压紧固定，自然风干了，这袜子就算是补成了。这样便可以延续袜子的使用寿命，继续它前行护足的征程。我的记忆中小时候，母亲、父亲都曾穿过这样带补丁的袜子，都是母亲亲手补过的。从这些侧面都可以见证那个年代的人们对生活、生计是如何的节俭与苛刻。这种俭朴的精神作风，是我们如今这个有些个浮华时代的人们，值得好好学习与发扬的。

窝折在那时我们扬州地区的农村，家家户户必备之物,贮存粮食必需要用到它,它的原料是农村里遍地都能见着的芦材竹制成,由专门劈制制作的刀具,我至今还记得那刀具的模样,刀柄前窄后宽呈锥形体。小时候，我在戏玩的过程中，想用一只手去握周全了，都显得有些吃力。刀背宽厚，刀口锋利，在母亲娴熟的技艺下却是运用自如。一根根扬着芦花的芦材竹，被这样的刀具从家门口的河坎边池塘外砍下。芦材竹被母亲劈成了千万支细小芦材竹蔑，芦材竹蔑在母亲的手下交织、错落、弯折、成型。编织打造好的，平铺在地上，它们好似一条条金色长龙飞舞在丰收的金色世界里。一卷卷窝折在母亲的手下源源不断出品,这些金色的圈圈卷卷，能够让更多的丰收喜悦贮藏于老百姓自己的家中。好的丰收年景里，多收了三五斗的农民伯伯们皆是笑口欢颜。时代的变迁，现如今的“英雄”再已无用武之地，窝折也彻彻底底地退出了农家农具的历史舞台，我们的子女再也不能见上它们曾经辉煌的踪影……

田头梗间,菜地旱地都有母亲忙累的身影,季节性的时鲜蔬菜瓜果，在我们家每年是吃不尽的。原生态饲养的鸡、鸭、鹅在母亲的精心照料下也是肥肥壮壮。那会农村老家也喂养猪，一年俩头，年前喂养到年尾，一头过年宰杀，另一头则可以卖钱，那个年代的农村里，几乎每家每户都是这么的过着平凡而又寻常日子，在母亲的精心操持下家里的里里外外，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都收拾得有板有眼，妥妥贴贴。

母亲手工做的布鞋与腌制手艺也是一绝。农村里做布鞋先要糊骨子，用打好的浆糊将洗净的布一层一层糊贴于门板上，经多日风吹晾干后再按小样裁剪。垒叠至合适高度一针一线的反复有序穿订，一双鞋底，千万个来回游走的针眼，纵横有序间密密麻麻排立。针箍时不时把针尖与针尾顶进顶出，母亲将棉线与鞋底牢牢相连，这样做出来的鞋底才会结实耐磨耐穿。做布鞋得有鞋的纸样，那些都是老辈人传承留下来的。母亲凭着多年制鞋的经验，时不时还要改改传统的鞋样，是让其再更完善中更完美。在昏暗的烛光下母亲细心的穿订、放样、裁剪、制帮、上底、撑掌、定型，做布鞋要经过一系列的繁琐工序。一双成品的布鞋里饱含了母亲的心血，那时农村的市电还不是太正常,每到夜晚总是停电，年轻时的母亲眼力极好，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白天干完了农活，夜晚伏案而作，一双双合脚、舒适、透气的布鞋穿在了我们姐弟的脚上。现如今我们都习惯了买鞋，大价钱下，那份纯手工的自然舒适再难体验了。那会农村里如若有人家女儿要出嫁了，都会制作几双新布鞋作为陪嫁物，压个箱底。因出于对母亲做布鞋针线活制作精致的认可与欢喜，得空别人家都是提前请母亲帮忙为其订做。陪嫁的布鞋母亲的做工就更精细了，女式布鞋配上个搭扣，红色的鞋 面上绣个喜庆小花图案，在母亲的手下，这鞋就是标标准准的纯手工艺术品了。新进门的小媳妇拿到了婆家也能有资本炫耀上一番，这可是件倍有脸面的嫁妆品之一。现如今母亲年迈了，眼力也差了，再也没有了那年轻时的精力，也做不了极需眼力与细致的针线活了，但那份曾经舒适合脚步鞋的感觉、味道却深深印在了我的心底。母亲腌制的水咸菜、罗卜干、咸鸭蛋也是一道道美味,如今东奔西走的我工作之余，时不时回去还能吃上。生活中的母亲，点滴间的平凡小事，小事平凡中才见伟大，记忆母亲不是这么点文字所能述说的。特定的年代，兄弟姐妹众多的一大家，普通百姓人家都是顾得了大的就顾不到小的。所以母亲没有读过书，不识字,但她却很识事,从小就教育着我们姐弟很多做人浅而深的道理，直到现在都深深地影响着我们的为人与处世。

我为我有这样的一位勤劳而又平凡的母亲而骄傲与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