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湘江青流

<h1><br></h1><h1><br></h1><h1><b style="font-size:22px;">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情与生俱来,血脉相连,不以贫穷富贵而改变,这种情便是母子情。</b></h1><h1><b style="font-size:22px;">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阴霾的空气中早晚的寒风夹着的湿气寒彻心骨。我的心也随这气候一样,母亲从10月下旬患大面积脑梗至今已有40多天了,虽经积极治疗,但至今仍不能言语,一边手脚失能偏瘫,在陪伴母亲的这段日子里,我一方面感受到这种疾患带来的经济上和心理上的双重压力与负担,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治疗,另一方面也能够感受到她病情的稳定好转所带来的那份心灵安慰和亲情之间互动的力量,就像寒冷冬天给人注入了一种温暖。</b></h1><h1><b style="font-size:22px;">母亲患病后,从急诊治疗到康复过程中,我都坚持每天抽时间陪伴她,母亲从最初的无意识浅昏迷状态到慢慢恢复知觉,从终日以泪洗面到有时脸上也绽开了笑容,其间的点滴进步,亲友们无私的帮助,都给予我极大满足和慰藉,面对母亲的病情,我选择了决不放弃和决不退缩的信念。</b></h1><h1><b style="font-size:22px;">我每天早上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采购母亲的饮食所需,她得病后咀嚼能功减退,只能吃流质和半流汁,又不能油腻,我隔天就去菜场买炖汤的土鸡、羽鸽、花猪肉等食材,熬汤后下面条与小米粥、牛奶等轮换着给她吃。母亲在得病前还患有多种基础性疾病,我根据她的血压、心跳、两便及用药情况和治疗进展,经常保持与医护人员沟通,更多的是去医院陪伴她,安慰她。我每天上午来到病房床前,给她讲新进发生的各类新闻,给她看重孙的视频和照片,每当看到她笑的那一瞬间,感觉自己所有的付出和劳累都值得。</b></h1><h1><b style="font-size:22px;">母亲患病期间,我常常感动那个比亲姐还亲的表姐,三天两头往医院跑,给母亲送汤送水果,在网上精挑细选给母亲买护理用品和衣服。她年轻的时候,我父亲每次住院都是她在照顾,父亲去世后,她每周都会来看望母亲,送零食和生活用物,她常对别人说,姑姑对她好,小的时候总给零花钱,那种温暖一辈子也</b></h1><h1><b style="font-size:22px;">忘不了……</b></h1><h1><b style="font-size:22px;">母亲此患大病,我进一步了解到这种病的凶险和后续治疗的艰辛,很多的家庭因病致贫。我的朋友石页的母亲患病已经3年多了,每月花费近万,他坚持打2份工来补贴母亲的医陪费,他说得好:“我娘以前对我好慈祥的,她病了我不能不管!” 我另一位在高校当教师的同学在看望我母亲后对我说:“我妈妈去世10多年了,走得很突然,我真宁愿她多磨我一些时间……” 我把同样的看法与我好友们交流,他们说:“云波真的不容易。” 我觉得孝既是一种责任,也是一种积福和积堂。有母亲在,我们尚且可以称为儿子、女儿,母亲不在了,人生真的就只剩下归途。</b></h1><h1><b style="font-size:22px;">母亲,曾经是世界上最疼我们的人,我们也应该做一个最疼母亲的人。</b></h1><h1><b style="font-size:22px;">我想起患病前母亲的一些事情。我父亲去世后,母亲与我住在一起整整过了13个年头。</b></h1><h1><b style="font-size:22px;">母亲和我一起生活,也带来一些矛盾和烦恼,但更多的是温暖和亲情。我的一些朋友都知道,每天上午到11点和下午的5点,她都会准时打我手机,问我回家吃饭啵,她的嗓音年轻而清脆,有时听筒声音大了,一块聊天的朋友开玩笑说:“又是那一位美女又喊你恰饭咯。” 我笑着告诉他们是我家老太太……</b></h1><h1><b style="font-size:22px;">我离开工作岗位后参加了市里老干合唱团,常常将一些演出的事与她分享。那天,我给她看我们声乐班汇报演出的节目单,她狐疑地说道:“你这嗓子还唱得了二重唱,只怕是滥竽充数。” 她还说“唱歌的人是天生的,每天要练声……”</b></h1><h1><b style="font-size:22px;">我与母亲也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争执。今年4月,她因消化道出血住医院,医生建议她做肠胃镜,她不肯,我也好言相劝,她硬是不同意只好作罢。出院回来后,有次我们</b></h1><h1><b style="font-size:22px;">之间发生争吵,她拿这件事说事。说我逼她做检查,邻床病友的娭毑都看不下去。我一时被她气糊涂了,导致吵架升级,致使她胸口犯疼的毛病发作。我后悔自己的任性,事后连声对她说:“对不起!是我不好。”</b></h1><h1><b style="font-size:22px;">“好咯,冒得事了。” 她的告慰,使我悬上的一颗心放下了。每每经历一次这样的“争吵”,我就会加倍地呵护她,生怕她身体又出毛病。</b></h1><h1><b style="font-size:22px;">母亲出生在老株洲的李家祠堂的大家庭,我听她唠唠叨叨说得最多的是“栗树山小学是她家最早住的地方,那时候,每个礼拜的都要看几场戏,请的戏班子在祠堂戏台演戏。她还说她父亲经常带着她晚上出去收租,光洋饼就藏她长长的衣袖口里……” 说这些事儿的时候,她昏花老眼里泛着光,仿佛沉浸对往昔回顾的美好情境中。</b></h1><h1><b style="font-size:22px;">母亲与我父亲结婚后,几乎把自己的一生最美好的年华,都奉献给了我的父亲,年轻时辅佐他养一大家子糊口,主内主外。晚年更是伺候体弱多病的父亲,不离左右,直至临终。</b></h1><h1><b style="font-size:22px;">我母亲是湘赣交界的湖上渔家的女儿,她的父亲,我的外祖父,生育了一男两女,外祖父个子很高大,长年奔波于湘赣边陲的江湖上以打鱼为生,外号叫“李长子”,安源路矿工人大罢工的那年,他跟随著名工运领袖李立三参加了株萍路矿工人纠察队的组织工作,担任李立三的随从。前些年我去萍乡安源纪念馆和醴陵李立三故居,他的名字和照片还赫然在目。由于种种原因,我的外公后来脱离了革命队伍,回到了家乡终了一身。</b></h1><h1><b style="font-size:22px;">母亲年轻时,曾是她们那条街上出名的美女,中学刚毕业,到外婆家上门求婚的人就纷至踏来,我的外婆是外公的续弦,她只生育了我舅舅和我母亲,因而格外看重这个小女儿。</b></h1><h1><b style="font-size:22px;">我听我大表姐说过,在当年众多的求婚者中,比较出类拔萃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我父亲,另一个当时已是部队的团长。那时候我父亲已是市公安局副局长,他也托人上门说媒,我外婆在上门求婚的人中反复权衡比较,认为我的父亲性格敦厚,老实诚恳,最终选了他做女婿。据说那位当年团长后来做到了军长退休。</b></h1><h1><b style="font-size:22px;">我的母亲是“红小鬼”出身,不到14岁入团,17岁当团支书,19岁当粮食局直属供应站主任。随着年纪增长,她的政治地位却每况愈下,最终连党都没入,她响应丈夫号召,从粮食局机关下放到粮站,1990年代粮站变成粮贸公司,后来破产重组,与她同年参加工作的同事,现在都是公务员待遇退休,而她却拿着菲薄的企业退休金过日子。</b></h1><h1><b style="font-size:22px;">父亲在世的时候,曾在回顾文章中说到母亲:“桃子(母亲的乳名)跟着我受了一辈子苦,没有穿过一件像样的衣裳,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更没玩过什么地方。”我觉得那是父亲对母亲一生的真实的评价。</b></h1><h1><b style="font-size:22px;">母亲乐于助人,有口皆碑。70年代初,她的一个姐妹同事,因肾病在长沙湖南医学院附一做大手术,急需用钱救命,母亲倾其所有拿出了800块钱资助她,在我们父母她们那个年代,拿这么多钱来帮助同事是很不容易的。就是现在母亲也常常一次拿出几千元来给保姆急用,有的保姆走了两年,因还不上钱告诉我们,我们才知道还有那么一挡子事。</b></h1><h1><b style="font-size:22px;">随着年事的增长,母亲对于富贵和金钱看得越来越淡。那年市里拆迁市委老常委楼,每户补贴50万,还原地分配一套按优惠价购买的住房,我笑母亲当年把钥匙到手的房子让给了别人,如今损失惨重。母亲却释怀地笑道:“没有那50万,我还不照样过日子哦”。</b></h1><h1><b style="font-size:22px;">如今年迈的母亲,时常挂记我及孙辈,小到吃饭睡觉,三病两痛。大到做人做事。她常念叨:“孩子再大,在父母的眼中永远还是细伢子!”</b></h1><h1><b style="font-size:22px;">我上班的时候,在单位任点小职,她总是反复告诫我:“莫去占公家的便宜。生活过得去就可以了。她还反复叮嘱我,你父亲清贫一生,名节在外,你们要往他脸上贴金,抹黑的事千万做不得。”</b></h1><h1><b style="font-size:22px;">母亲关心时政,订了几份报纸,每晚收看湖南新闻和央视新闻联播,日日不落。对于政事的评论,比我们还要精道和准确。她住在机关院内,通过自家小小窗口,观察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群,晚上透过领导办公室的灯光,看谁勤政,观察谁上班来得早走得晚,谁的衣着质朴,谁的华丽,谁又换了高级轿车........她一生看透基层官场,从细微处看人洞若观火,她位卑忧国,心系天下。</b></h1><h1><b style="font-size:22px;">这些年,我陪伴着母亲,看着她那张充满皱纹却纯净的脸庞,我想母亲的人生中精神财富的需求,可能要远远高于对物质财富的追求。</b></h1><h1><b style="font-size:22px;">母亲知恩图报,她常说:“有恩于人忘得了;受恩于人忘不了。” 她的小本本上密密麻麻地记着每一位曾经帮助过我们家的亲友往来账目,到时总是想方设法加倍偿还。对于自己帮助过的人和事,却从不提起。</b></h1><h1><b style="font-size:22px;">逢年过节,她催促我,“你有时间去益阳看看XX,他受了很多苦,很不容易啊,你也就这么几个好朋友。” 我探友归来后,她总问东问西,想得比我还周到。</b></h1><h1><b style="font-size:22px;">母亲是一个平凡的人,所做的事情却不平凡。</b></h1><h1><b style="font-size:22px;">时间,改变你我的样子,但改变不了母亲在子女心中的美丽!</b></h1><h1><br></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