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的折磨

银梦

　　生活原本是五味俱全，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才是生活的全部，可是在我知青的生活里却是五味不全，酸、苦+苦、辣、咸，多了一份苦，少了那份甜。

　　记得刚插队到傣族村寨的日子，由于彼此不懂对方语言，交流成为生活的一大障碍。我住的傣族家，叔叔只会说很少很少的汉话，阿姨更少，只会说，吃饭，睡觉，挑水，扫地这四句汉话。我更是一句傣话都不会说，我们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交流只有靠手势来表达，要说话，真是难死人了，为说一句话，左比划，右比划，比累了叔叔也没看懂是什么意思，叔叔做的手势我也看不懂，我觉得说话好累，语言的障碍让生活的天空布满了乌云。原来口齿伶利的我，换了环境，人也像换了似的，显出一副拙嘴笨舌的模样，无奈到极点。每天劳动结束回到家，交流是最最头疼的事，为说一句话，用手势比划多次才说通。傍晚吃完饭，做完家务事，我急忙独自一人，坐在竹楼外面的晒台边，想让身心得到片刻的憩息。生活是多么无聊乏味，我无所事事地眺望远方，眺望日西坠，盼望夜幕早降临。孤独让我情不自禁地想到“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寂寞处境。天色慢慢昏暗，情绪渐渐高涨，情景交融，作诗一首:

 

暮色苍茫望星空，

我向星月诉苦衷。

知青生活苦又累。

时时想家想娘亲。

满腹委屈无处讲，

偷偷伤心泪成行。

　　后来，在一次劳动中，发现寨子里有一个傣话汉话都说得很好的人，我非常兴奋，像渔人在雾海中望见了灯塔，我恳求他教教我傣话，他爽快地同意了，我迫不及待地问我最最急需要说的话，“老师”开玩笑地说：“要学傣族话，先学会这三句话，吃饭叫金豪，吃酒叫金劳，死叫呆个摇。”“老师”用幽默的话语，让我增添了学习傣话的兴趣。从那以后，我开始把每句傣话用同音字记下来，田间休息时，拿出记录傣话的小本子读读背背。每当夜幕降临时，我就去拜访“老师”，“老师”是农村人，事很多，我经常是高兴而去，扫兴而归。我非常珍惜“老师”教的日子，认真学，细心记，坚持不懈。

每到夜深人静时，为了不影响旁边的主人家睡觉 ( 因为地铺之间相离30公分左右，以蚊帐相隔 )，我便钻到被窝里，爬在地铺上，微微抬起头，打开手电筒，把小本子放在铺上，被子压在整个身上，眼睛与小本子近在咫尺，翻开小本子，进行了特殊方式的学习，不让光外漏一点点，被子盖的严严实实，忍着闷，耐着热，先一遍遍默读，然后关了电简，翻过身，头伸出被子外，幸福地吮吸着新鲜空气，开始在心里背，背着背着……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几个月后，终于可以讲傣话了，我多么激动，一股甜丝丝的感觉涌上心头，因为这是我努力的硕果。从此，语言的折磨终于解除。生活开始充满了情趣！

语言的折磨――作者银梦

图片选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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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5月11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