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点灯笼

彭永锋

　 　“昼长吟罢蝉鸣树，夜深烬落萤入帏。”天上繁星点点，田野萤光点点。孩童“轻罗小扇扑流萤”，玩得累了，和爷爷奶奶睡在稻场中央的竹床上。帷帐内，抓来的几只萤火虫映照着孩童幼小的心灵。“萤火虫，夜夜红，半夜爬起点灯笼。灯笼低，杀只鸡。鸡肚长，杀只羊。羊角弯，弯上天。天上星星闪又闪，好像满天萤火虫。”奶奶轻唱着童谣，沉重了孩童的眼皮。梦里的孩童也化作一只萤火虫，飞舞在天地间，与满天的星星一起点亮了山村，点亮了田野，点亮了那个纯洁无瑕的世界。

东湖放飞的萤火虫，撩拨着心中深埋二十多年的记忆。山村依旧，流萤入梦。

　　小小的萤火虫卵孕育在苔藓或者草茎上，它们吸收着大地母亲的甘露，在满怀爱情的憧憬中成长。三年。三年的时间里，它们把自己封闭在狭小的虫茧里，不忧伤，不寂寞，因为包裹着的还有它们对生活的向往和对爱情的希望，满满的。当破茧而出之后，它们遇见并深爱自己一生中唯一的爱人，生命的辉煌在相爱的那一刻，涅槃。

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因为爱情，简单的生长，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

　　英俊的少年爱上了美丽的少女。少女每天要去森林采药草，可少女是瞎子，看不见身边的事物。于是少年每天都为少女引路，做少女黑暗中的引导者。有一天少女却没有得到少年的指引，原来少年得了急病，不久将离开人世。弥留之际，少年向菩萨祈愿，希望少女没有他的引导，也可以自己找到方向。就在这时,一直焦急等待的少女，突然感觉眼前有一丝的小光亮，她以为是少年，便快乐地迎着这个亮点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少女逐渐有了刺眼的感觉，她缓缓地抬起头，居然看见了这个美丽的世界。她开心极了，迫切地去寻找光明的来源，却意外地发现那只是一只微小的但会发亮的昆虫。光已经很微弱了。少女用手轻碰一下可怜的小生命，它竟然温顺地倒在了少女的手掌中，燃尽最后一丝光亮……少年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因为爱情，怎么会有沧桑，所以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因为爱情，在那个地方，依然还有人在那里游荡。

依稀的身影在记忆深处游荡。十年？二十年？或者更多的时间，萤火虫悄然消失。村庄依然草长莺飞，依然炊烟袅袅。那个唱《因为爱情》的金童玉女般的恩爱夫妻，早已分道扬镳，开始了另一场或者第三、第四场“因为爱情”的生活。当爱情只能用歌声表达，是否你也失去了当初的憧憬，不屑于来到这个现实的世界？

满天飞舞的萤火虫点亮东湖，与霓虹一道，照亮了城市的繁华，红男绿女为之趋鹜。原本应该生活的乡村田野却是一片漆黑，只有依稀的星星冷眼观望。稻场里早已听不到童谣的轻吟声，万籁俱寂的夜晚，隐约传来空调压缩机的转动声。

　　“再唱不出那样的歌曲，听到都会红着脸躲避。”一只萤火虫照亮了我梦中的帷帐。

　　作者简介:彭永锋，1975年出生，湖北省作协会员，当过兵、从过教、任过村支书，现供职于沙洋县民政局。出版有散文集《苍苍蒹葭》,小说集《倒春寒》，在《福建文学》、《长江丛刊》等文学杂志发表中、短篇小说多篇。作品曾获“水利情-中国梦”全国征文二等奖、第三届城管杯全国征文优秀奖、荆门市象山文艺奖、首届荆门市网络小小说大赛一等奖、荆门市文学奖首届散文大赛优秀奖、荆门文学奖首届小说大赛优秀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