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昭盟插队那些事 ——(1)相约昭乌达

臧世英

<h3> 作者的话<br></h3><div> 亲爱的读者,您好!我和4000多名抚顺知青一样,作为抚顺市第二批赴昭盟知青于1975年的8月8日奔赴昭乌达盟翁牛特旗上山下乡,又于1978年的8月8日返城回抚。整整三年的时光,对于人生来讲并不漫长,但那里艰苦的劳作、恶劣的环境、淳朴的民风却给我留下了有苦、有甜、有辣、有酸、有涩的生活痕迹,给我的一生奠定了坚实的品格基础和克难制胜的勇气,更给我留下了刻骨铭心、魂牵梦绕般的记忆。时至40多年后的今天,我依然对那里的山水、天空、沙漠、草原、良田和勤劳善良的各族农牧民倍感亲切。 </div><div> &nbsp;回忆过往,畅述心声。对知青个人而言,那个时代留下的记忆各不相同,但无疑都已镌刻在各自的人生里,无法磨灭,难以忘怀。这些记忆,有热血也有悲歌,有砥砺前行也有初心不再。但是,我们需要传承的是具有中华文化基因的知青群体的集体记忆,是中华民族灵魂重要组成部分的知青一代共同凝聚的奉献精神。在这个意义上说,这种精神是知青的,更是民族的。</div><div> 为了与亲人、知青战友和朋友们分享我们的记忆,激励我们自己和后人永远牢记和发扬光大知青精神,《我在昭盟插队那些事》将以图文故事方式陆续与您见面。故事有我本人的,也有知青战友的。她不同于任何一种文学形式,既不是小说,也算不上纪实文学;既没有虚构,也没有润色,只是一种以图文方式表现的真正意义上的简要回忆罢了。但记叙的事件是真实的,采用的图片是真实的,人物姓名也是真实的,当然情感也是真实的。</div><div> 如果说她是一部文学作品, 充其量也只是沧海的一滴水, 历史的一抹痕迹而已。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这种全新的真实的表述方式,能够满足您的愿望,那就是在纷繁复杂的世界里寻找到人世间最真诚的情感,最善良的品质,最美丽的心灵。</div><div> 谨以此篇向所有知青人致敬,向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致敬,向关注、关心、关爱知青的亲人、第二故乡的父老乡亲和各界朋友致敬,向“为国分忧、无私奉献”的知青精神致敬!&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div> <h3> (1)相约昭乌达</h3><div> 其实,我在下乡之前就与昭乌达盟结下了不解之缘。这个缘分就来源于我最要好的好学长、好朋友、好哥哥姜志斌。</div><div> 姜志斌和我都是抚顺市第五中学的学生。他是1974年的毕业生,我是1975年毕业生。在校期间,文革接近了尾声。当时除了批林批孔又批走后门儿和反击右倾翻案风以外,已经没有大的动乱,教学秩序正在逐步恢复。</div><div> 姜志斌,1955年4月生人,1.70米的个头,身材瘦弱, 嗓门响亮,高高的鼻梁,大大的眼睛,头脑聪明,处事得体。目光中总是透露出令人信服的真诚与善良。他父亲是老共产党员,曾任沂蒙山区一支抗日武装的游击队长。母亲虽然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小脚妇女,但在战争年代多次被评为模范抗属,被誉为胶东半岛的“红嫂”。在家庭的影响下,姜志斌聪明好学、为人宽厚、正直善良、亦师亦友,工作和学习的能力很强,是全校学生中出类拔萃的佼佼者。他担任了学校红卫兵团主任、团委委员,在毕业前夕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全市仅有的三名学生党员之一。他是我最景仰的同龄人。</div><div> 这是姜志斌在毕业前夕与抚顺市第五中学团委老师同学的合影。后排右一为姜志斌,后排右二为作者。</div> <h3> 这是作者(右)在校期间与姜志斌(左)的合影。</h3> <h3>  在姜志斌的影响带动下,我们俩人除了听课以外,平时就黏在一起,形影不离。二人一起写黑板报,画宣传板,刷美术字标语,护校巡逻,开会学习,甚至吃饭睡觉也在一起。我在家里排行老大,姜志斌在家里是老小儿,不知不觉间,也许是情感依赖作祟,我把姜志斌当哥哥,他把我当弟弟,我们二人建立起纯真而又深厚的兄弟情谊。</h3><div> 这是在校期间的姜志斌(右一)与护校队同学的合影。</div> <h3>  姜志斌毕业后,于1974年的8月17日和全市首批的201名毕业生一起赴昭乌达盟上山下乡。当大家敲锣打鼓地把他送到北上的列车后,我的失落感油然而生,好长时间就像丢了魂一样,不思茶饭,坐卧不安,于是我就经常给他写信聊以心宽。</h3><div>&nbsp; 姜志斌离开母校10个月后,突然听说他在翁牛特旗花都什农场干农活的时候,不慎划破了手指患病住院。学校领导和老师们十分着急,当即就决定派工宣队的李师傅带我一起赴昭乌达盟看望姜志斌。</div><div> 花都什农场位于翁牛特旗东部,坐落于西拉沐沦河南岸,北面与阿旗隔河相望。农场总面积耕地面积一万多亩,林地几千亩,辖四个分场,分布于五个自然村,农工中有汉、蒙、满、藏等四个民族。</div><div>&nbsp;</div> <h3>  一路上,我和李师傅乘坐颠簸的绿皮火车到达赤峰, 然后换乘长途汽车一路向东。那天的阳光照射很强烈,空气中夹杂着浓烈的牛羊的膻味,空气中仿佛没有一丝的水分,嘴里和嗓子眼儿都是火辣辣的。长途汽车喘着粗气在土路和砂石路上像牛车一样艰难行进,半路上因为抛锚,我们还下车出过力气。从车窗望去,带有护林网的农田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微微泛着绿色的草场和黄白色的荒漠。沿途村镇建筑及其简易,几乎看不到砖瓦房,房屋都是干打垒的墙和抹泥的屋脊。牧场上,成群的牛羊在默默低头啃食着隐隐约约看得见的青草和草根儿,远处是白色的沙漠,当角度合适的时候还有些耀眼。时不时地还会看到泛着白光的成片的盐碱地,偶尔会有骑马、骑骆驼、赶着牛车、驴车和当时还不知名的勒勒车的人在路旁慢慢悠悠地行走。水面不多,树木极少,几乎没有植被。整个路程所见的风光都是以泛着白光的土黄色沙土为主。东北茂密的深林植被和黑色的土地与这里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那种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草原景象成了虚幻。如此干旱、贫瘠、荒凉、落后的景象, 使我这个尚缺乏思想准备的应届毕业生的心情逐渐有些沉重。</h3> <h3>  这就是停在路边由牛驾辕的勒勒车。</h3> <h3>  这就是那个年代的长途公交车。</h3> <h3>  我们风尘仆仆地赶到花都什一队的青年点,发现姜志斌已经痊愈出院,他年届60 的母亲姜大娘先于我们俩也来到了花都什农场一队看望老儿子。见到了此情此景,悬着的一颗心算是放下了, 我与姜志斌紧紧拥抱。端详眼前的哥哥,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以外,明显胖了许多。</h3><div> 青年点后面没有住户,往后走不远就是西拉木伦河,晚上站在青年点的院子里就能听到西拉木伦河流水的声音。 青年点是两排土黄色泥墙瓦房,虽然简陋,但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物件都整齐地码放着。进了姜志斌的寝室里,也是物放有序,木见本色,就像是军营一般。</div><div> 这是2004年拍摄的花都什农场的场部。</div><div>&nbsp;</div> <h3>  这是花都什农场抚顺知青的青年点旧居。</h3> <h3>  暮色苍茫时分,知青们扛着农具下工回来,男知青大都穿着印有“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字样的背心,虽然个个都是汗流浃背,面露疲态,但都露出黑黢黢、棱角分明的肌肉。女知青们都扎着水辫儿,戴着草帽,穿着长袖衣裤,脸颊上沾有滴滴的汗珠,个个脸庞红润,英姿飒爽。</h3><h3> 这是那个时期花都什农场一队的部分抚顺女知青的合影。</h3> <h3>  晚间,带队干部冯大成老师安排伙房给我们特殊炒了几个菜,又烫了一壶老酒,一队的党支部书记孙成也来到青年点陪同我们喝酒。</h3><div>说实在的,长这么大小,第一次享受如此这般高规格的接待。席间,冯大成老师一双睿智的眼睛透过近视镜片,盯着我问道:“小伙子,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李师傅替我回答说:“他真的叫臧世英”。冯老师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你呀,臧世英,你差一点儿误了姜志斌的终身大事呀。”</div><div> 冯老师的一席话,弄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冯老师慢慢道来,我才明白。啊,原来我给姜志斌写的信,被同寝室的同学们偷看了。署名臧世英,在大家看来,这是一个女生的名字啊。于是,大家就传扬开来说,姜志斌有对象了,是抚顺一个叫臧世英的校友。</div><div> 天哪,今天姜志斌的“对象”上门来了,这消息很快就不胫而走。腼腆的女知青好奇地扒着窗户向室内看我,大方的女知青借故来到屋里瞄上我两眼。当大家得知,我这个小伙子就是给姜志斌写信的臧世英后,顿时都笑成了一团。后来听说,对姜志斌私事很敏感的女知青在干农活的时候就把这件事儿给传遍了整个农场。也许,算是给姜志斌“平反”了吧。</div><div> 下图就是深受知青们爱戴的冯大成老师。冯老师带队后读研进入山东大学任化学系教授。这是他任教期间的留影。</div> <h3>  误会解除,大家开始喝酒。当时,在整个酒局里我一共才喝了不到一盅的烧酒。让我目瞪口呆的是,长相腼腆的青年点点长田云峰和伙食长范金榜两个人在敬酒的时候,三钱三的酒盅端起来一连干了三盅,在我看来颇有男子汉的气势。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同龄人居然能够大口喝烧酒。那个敬佩,那个唏嘘, 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br></h3><div> 下图左一是时任抚顺市政府办公厅副主任的姜志斌,右一就是曾任花都什农场一队青年点点长的田云峰。</div> <h3>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支部书记孙成面露红润,兴致勃勃地如数家珍一般,给我和李师傅介绍了知青成长的情况。孙成书记个头不高,约有50岁的年纪,脸庞瘦削,但身体硬朗,浓眉大眼,慈眉善目,憨厚执着。介绍到姜志斌时候,他老人家满口的辽西方言,高兴劲儿和着酒劲儿,溢于言表。大声说,志斌是个好后生,你们学府能培养出这样的好学(xiao)生,赶是好了呢。他还说,志斌已经是一队的党支部副书记、农场党委常委了。</h3><div> 席间,孙成书记还深情地对我说:“小伙子呀,毕业了也到这嘎达来吧。志斌夜拉格(昨天)还提起你,诚挚(很是)想你了呢。”</div><div> 孙成书记一席话,让我很是在意。加上花都什农场一队知青们的良好风貌和姜志斌、田云峰等抚顺知青的成长进步,都对我产生了神奇的激励作用。是啊,艰苦的自然环境是让人难以忍受,但这些抚顺知青们能做到的我为啥就胆怯呢?</div><div> 下图左二就是当年精心培养姜志斌的老书记孙成。这是他85岁高龄时于2014年7月与前来看望他的姜志斌等20多名抚顺知青聚会。令人惋惜的是,他老人家在这次与抚顺知青见面两个月后不幸与世长辞。</div><div>&nbsp;</div> <h3>  圆圆的月亮悬在遥远的天边。她是清澈的,透明的,静静地、远远地看着走在原野里的我和姜志斌。我们二人在夜深人静之时,漫步于没有路灯,没有行人,没有喧嚣的原野上,呼吸着微凉、略带有膻味的空气,轻缓闲散地踱着步。</h3> <h3> 我唠着学校和老师们的近况,志斌说着来到昭乌达盟10个月来历练的感受,又谈到未来的理想和打算。言谈话语之间,我听得出来,他建设边疆,保卫边疆的理想和信念依然坚定,“要做雄鹰战天涯,不做燕雀居檐下”的豪气依然在胸,只是更多了一些成熟与沉稳。我还听得出来,他对我充满了信任与期望。他鼓励我说,如果你的身体条件允许,最好也到昭盟来。昭盟这个地方与抚顺农村不同,虽然自然条件艰苦,劳动强度比较大,但民族团结,民风淳朴,当地百姓对抚顺知青的感情很深,相处的很好。另外,这里地广人稀,发展潜力很大,这才是真正的广阔天地。</h3><div> 那个年月里,对一个在校生来说,对前途的展望还看得不远,也不可能看得太远。我对前途的打算特别简单,没有高谈阔论和豪言壮语,那就是跟着我的榜样姜志斌走,他咋干,我就咋干, 他去哪, 我就去哪。</div><div> 我当即拍着胸脯说到,咱们都是在苦日子里长大的,吃苦挨累我不怕。你能干我也能干。因为你在这片土地上,我一定要来。</div><div> 月光下,一丝丝的春风掠过,让人感觉十分的惬意。说完这番话,对自己的前途终于做出决择,我似乎有了一些轻松。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豪情却也油然而生。 (未完待续)</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