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旅行和胶片,川维子弟

蓝白相间

<h3>前言:</h3><h3>这个世界有很多关于故乡和童年的故事,我们在那里出生、成长、然后离开。</h3><h3><br /></h3><h3>那里有江、有山、还有烟囱,有每天准时响起的广播、有随时可以因为任何事情给你父母打小报告的叔叔阿姨、有挂着内部车牌的汽车,那里还有我们的童年和少年,自认为有些荒唐的童年和少年。</h3><h3><br /></h3><h3>在一个提前半个月就确定的日子回到故乡,本应阳光灿烂的五月,风雨交加,我不愿再改变时间,只因某些思绪一旦被提起,总会变得迫不及待。至少,我的内心,是阳光的。</h3><h3><br /></h3><h3>所以有了一篇从个人角度生产出的图文,所有的文字、图片和思绪都只代表我自己。</h3><h3><br /></h3><h3>仅此、而已。</h3> <h3>关于川维</h3><h3>中国石化集团四川维尼纶厂(以下简称川维厂),位于重庆市长寿区境内长江北岸的重庆(长寿)化工园区,是目前国内最大的以天然气为主要原料,生产化工化纤产品的大型联合企业,隶属于中国石化集团资产经营管理有限公司。</h3><h3><br /></h3><h3>为加速我国化纤、化肥工业的发展,1972年,毛泽东、周恩来亲自圈定批准引进四套大化纤项目之一。1973年6月21日国家计委批复同意在重庆市长寿县建设四川维尼纶厂。1974年破土动工,1979年投料试生产,1983年7月1日川维工程正式移交生产,划归中国石油化工总公司领导。乙炔、制氧、甲醇和醋酸乙烯等设备从法国进口,聚乙烯醇设备从日本进口,其他设备由国内配套解决,基建投资约10亿元。</h3><h3><br /></h3><h3>1987年,川维厂厂名为"中国石油化工总公司四川维尼纶厂",隶属于中国石油化工总公司;1992年7月23日,厂名变更为"中国石化四川维尼纶厂"隶属于中国石油化工总公司。</h3><h3><br /></h3><h3>1993年8月,经国家经贸委、国家计委、国家统计局、财政部、劳动部、人事部复审,联合公布川维厂为特大型工业企业。</h3><h3><br /></h3><h3>1998年7月,国家在中国石油化工总公司的基础上重组成立中国石油化工集团公司,作为其隶属企业,1998年10月24日,川维厂更名为"中国石化集团四川维尼纶厂"。</h3><h3><br /></h3><h3>2003年11月5日川维建厂以来除合资项目外最大的固定资产投资项目—天然气乙炔工程投料试车一次成功。工程包括建设3万吨乙炔/年、10.5万吨1/年、9万吨醋酸乙烯/年、1.5万吨聚乙烯醇/年、1.35万标准立方米/小时氧气等5套核心装置,企业生产规模接近翻番,提升了企业的整体市场竞争能力和抗风险能力。</h3><h3><br /></h3><h3>2006年2月20日,VAE从原有3万吨扩产6万吨扩能装置投料试车一次成功,川维厂VAE产能达到60000吨/年。3月29日,VAE扩能项目乙烯装置投料试车成功。</h3> <h3>上段内容来自于百度,八股文</h3><h3>以下内容来自于我各人,杂文</h3><h3><br /></h3><h3>川维厂号称十里川维,九十年代人口五万,有自己的水厂、电厂、医院、车队、船队、电影院、派出所、消防队,还有幼儿园、小学、中学,有自己的内部车牌。</h3><h3><br /></h3><h3>在PS都没有被发明的时候,就有一个雄鹰展翅一般的LOGO。</h3><h3><br /></h3><h3>川维地理位置属于长寿,电话号码却是6开头,21世纪前,长寿县城人口和城建规模均不如川维。</h3><h3><br /></h3><h3>川维厂有新世纪百货,铜梁区电视台天天吹牛逼年工业总产值突破几千万,今天,铜梁区还是没新世纪百货。其他部分区县电视台请勿对号入座。</h3><h3><br /></h3><h3>川维职工基本来自于:</h3><h3>其他单位调入的业务和管理骨干,比如我外公,</h3><h3>得不到好分配的重庆城区退伍军人,比如我爹,</h3><h3>知青,比如我妈,</h3><h3>开后门招工,比如我舅,</h3><h3>四川纺校毕业生,比如老何他妈,</h3><h3>长寿本地招工,比如沈老幺他妈,</h3><h3>后期还有部分单职工家属农转非,比如郭海他妈</h3> <h3>关于照片:</h3><h3>在阴雨天拍照总是一件另人困惑的事情,打着雨伞端着相机按快门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至于后期,我想,这应该是一部关于记忆的短片,每一个地方,每一段往事,都应该像电影片段一般在脑海里划过,那就胶片好了。</h3> <h3>电厂,退休老头蹲了一辈子的地方,我也在里面捞过鱼、爬过软水罐、拆过保险里面的石英砂,顺便还洗过澡,还有那个在洗澡间隔壁一边蹲坑和一边和退休老头聊萨达姆的王叔叔。</h3><h3><br /></h3><h3>保安都外包了,进不去,退休老头有点遗憾。</h3><h3><br /></h3><h3>新电厂有什么不得了,除了多几根烟囱,还不是电厂,帮退休老头说一句,卖了一辈子命,还回不了一趟家,MMMP。</h3> <h3>儿时的夏天,是幸福的。</h3><h3><br /></h3><h3>我们在河里游泳,我们可以仰望银河,我们还能喝到汽水,维乐牌汽水。</h3><h3><br /></h3><h3>冻库(可乐厂)旧址</h3> <h3>我说我94年在这里吃过伊犁的火炬,四块钱一支,一个经常抄老子作业的娃儿请的,你们觉得我在吹牛逼,其实吹牛逼需要经历。</h3><h3><br /></h3><h3>同一年在这里买了个五角钱的面包一路走一路啃,第二天我妈就晓得了,川维厂的特务比抗战时的上海都多。啃面包肯定不得挨打,那万一是抽烟呢。</h3> <h3>我背对着一个地方拍下了这里,没有回头</h3><h3>很多人和事,早已经消散在五月的晨风</h3> <h3>基建处往中化室的路,修起了铁栏杆,然后,废弃了</h3> <h3>放学的路,或者一个人,或者很多人。</h3><h3>以前走了很多路,现在才能说废话</h3> <h3>二门诊,那个打针的阿姨说她娃儿和我一个名字,我长得黑乖,拼了一个青霉素瓶子给我耍,然后,......,就居进去了,我每年都要去上几回这种当。</h3><h3><br /></h3><h3>二门诊后面那栋红房子,十多年不见,长高了些,颜色也长变了。</h3> <h3>当年门口的是叔叔,来去自如,捡烧杯,打灯泡,砍夹竹桃,开灭火器,无畏、轻狂;</h3><h3><br /></h3><h3>现在门口是保安,拍照先交涉,相互、尊重。</h3> <h3>车开到这里,四个字,近乡,情怯。</h3> <h3>台阶没有了,门的方向也变了</h3><h3>二小,我回来了</h3><h3>没有太阳,有野花</h3> <h3>川维技校旧址,技校搬迁后成为二小。</h3><h3><br /></h3><h3>我妈说她吃住都在这里,学校每顿发一个红苕。</h3><h3><br /></h3><h3>我只记得十二个学期,成绩都是班级前三,没有得过一次三好学生,期末评语上永远写着,接嘴,上课开小差。你们嘴都不让我接,我TM不开小差干什么,你们又不准我睡觉。</h3><h3><br /></h3><h3>一年级,老师要我当班干部,退休老头给老师说我娃儿不当官,后来到大学毕业,我都没当过班干部,只做过科代表。</h3><h3>一年级,我站在隔壁吴老师二年级班的讲台上,拿着教棍,教她的学生读拼音。</h3><h3><br /></h3><h3>三年级有个同学诬告我说老师是贱相,其实那时候我都不知道什么叫贱相,然后我遭停了一个月课在办公室写检查,我写不出来。</h3><h3>然后我幺爸重庆下来耍,顺便帮我写了篇1000多字的检查,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一早上,我站在操场的台子上,下面有四百多个同学和老师,我借着那篇检查上标注的拼音,进行了人生第一次登台朗诵表演。</h3><h3>然后,我看见下面的陶老师笑了,然后,国旗在国歌声中升起了,我又可以进教室了。</h3><h3><br /></h3><h3>四年级,班主任成了周老师,我成了鼓号队新增的唯一一个号手,吹的还是教育处那把挂队旗的号。我用那把号,砸死了一只毒蛇,毒蛇里面的赖格宝刚被吞下还是活的,自己从蛇嘴里爬了出来,没有谢我。</h3><h3><br /></h3><h3>五六年级,速算冠军从未旁落,毛哥偶尔还会帮我回忆。</h3> <h3>我的信仰已经在三年级倒掉,从此我开始了自由的飞翔,之后路过的老师几十个,能让我尊重的,不过四五个,今日,这些对彼此都已经不再重要。</h3><h3>而见证我倒掉的你,还在这里,倒掉,锈迹,斑斑,对彼此,也不重要。</h3> <h3>这是操场,开满野花的青春和汗水,在这里爱上,黑与白,蓝与白</h3> <h3>孤独与桀骜,如同你的背影</h3><h3>虽然你现在,还信着喊你买校服的老师</h3><h3>虽然你现在,是中队长,让你爹仰望</h3> <h3>这里,是江边最高的地方</h3><h3>这里有180度无敌江景<br /></h3><h3>这里的东南风可以像北风一样,呼号,撕碎一切<br /></h3><h3>后面是条沟,可以钓鱼,还可以出蛟,所以,只要打雷,都在耳边。<br /></h3><h3>消防栓、避雷针、铁爬梯<br /></h3><h3><br /></h3><h3>这里,十七年。</h3> <h3>凤玲姐,是你的鞋吗</h3> <h3>这十多栋楼近四百套房,依稀几十户人人家</h3><h3>耳边仿佛却有很多声音在回响</h3><h3><br /></h3><h3>有叫卖声,有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有老何在楼下喊我踢球,有退休老头在催我压腿,还有......</h3><h3><br /></h3><h3>刚开完家长会,王海洋又遭他老汉单手提起来打了,撕心裂肺</h3> <h3>有一群鸟飞来了</h3><h3>我把枪托抵在地上,费力的压下弹簧</h3><h3>上弹,关闭弹仓</h3><h3>三点一线,鸟又飞走了</h3> <h3>路的两边,两位一生挚友,一边是老何,一边是毛哥</h3> <h3>商店、肉店、米店、废墟</h3> <h3>我想,我和你们不应该有隔膜</h3><h3>所以,我说我想给你们拍张照</h3><h3>而你们,说要摆姿势</h3><h3>我拍了三张,选了最自然的一张</h3><h3>其实是,里面很黑</h3><h3>前面两张ISO低了快门不够,糊了</h3> <h3>车队和水厂,一边撤去了门岗,一边大门紧锁</h3><h3>错乱了,时光</h3> <h3>第三幼儿园</h3><h3>幼儿园有很多椅子,很多椅背是横条</h3><h3>有一把是竖条</h3><h3>所以,流脓被打出了鼻血。</h3><h3>他说他会太极,而我,在九眼桥蹬三轮。</h3> <h3>江边六栋废墟,中国年龄最小的黑社会。</h3><h3>他们二当家在324输水,本来是发烧,专家说是肺炎;我也在发烧,我开起车回来拍照。</h3><h3>左边那颗黄角树我很熟,唐老头喊我脱光了站在树下,接起管子给我冲凉。</h3><h3>我刚会走路。</h3><h3><br /></h3><h3>忘了一个人,青年,在他姐姐家。在我们旁边读着日语,后来高升,又坠落,雅蠛蝶。</h3> <h3>有一排字,在风雨中已经矗立很多年</h3><h3>船队的黄角兰依然枝繁叶茂</h3><h3>当年手臂大小的另一种树,现在已经抱不住了</h3><h3>水厂的取水车间只能隔着围墙偷拍</h3><h3>炸掉了乌龟石,炸掉了焦家石盘</h3><h3>江南镇变成了重钢</h3><h3>川江上著名魔鬼江段,阳台上都可以欣赏的各种搁浅,逆流不成被反冲</h3><h3>蓄水后的川维码头区,高峡平湖,安全</h3> <h3>再见,弯弯大楼</h3><h3>再见,江边</h3><h3>你拆除的那一天,我再回来</h3><h3>看你,最后一眼</h3> <h3>据说这是长寿第一栋高层住宅</h3><h3>其实是两栋,住了半年</h3><h3>再回来时,已成故乡</h3> <h3>烟雨中的机修</h3><h3>他的故事,不该我写</h3> <h3>查家湾,川维的CBD,曾经</h3><h3><br /></h3> <h3>观景台,正面拍出来效果太差</h3><h3>那就拍左边吧</h3> <h3>再见,十里,川维</h3><h3>再见,银城,川维</h3><h3>再见,故乡</h3> <p>结语:</p><p>我想我是幸运的,和我的故乡一起长大。在他灿烂的时候,我离开。我的一些朋友,我们一起长大,他们还呆在他身边,看着他一天天变老。</p><p><br></p><p>川维厂的衰败速度,超过了我们的想象。</p><p><br></p><p>随着人们环保意识的提高,川维的职工都选择了远离化工区的长寿新城区居住,并在重庆购置房产。</p><p>厂用工政策原因,技校在初98级以后停止招生,大量职工子弟离开求学就业,约十年后,他们的父母退休离开,对于这些父母,这不是故土,也没有儿孙牵挂,这也是人口大量流失的主因。</p><p>地方经济的飞速发展,川维的职工收入和福利,已经不再有九十年代那种绝对的竞争力。</p><p>川维厂在中石化系统内都沦落到不受应届毕业生待见,分起来就走一半的地步。</p><p><br></p><p>冷清的街道,关闭的门市,各种拆迁的传言,越来越少的人口</p><p>虽是故乡,我也不得不说,他正在在走向衰亡。</p><p>当然,厂委宣传部的还是可以像某科老师一样,讲着自己都不信的话</p><p>为了吃口饭,何必认真</p><p>吃饱了,才能讲情怀</p><p>不是吗</p><p><br></p><p><br></p><p>机修门口的饺子馆已经关了</p><p>公园门口的老四川还在</p><p><br></p><p>---THE END---</p><p><br></p><p>谢谢观赏</p><p><br></p><p>背景音乐:盘尼西林《再谈记忆》</p><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