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茅屋,土墙,柴门,悠长而狭窄的街道,郁郁葱葱的树木,给这单调的土黄色增添了一抹生动亮丽的色彩。这,就是我童年时期生活过的胡同。这条胡同,这一座座高底错落的农家小院,承载了我多姿多彩的童年,少年,留下了我和小伙伴们童年少年许多的美好回忆。</h3> <h3> 这条胡同,当年人们都叫它二队胡同。因为在这条胡同里生活的乡亲,都属于第二生产队。</h3> <h3> 那是一个贫瘠而快乐的年代。胡同里有着那么多同龄的小伙伴。各家各户有三五个孩子都是很正常的。前不久,早已年逾不惑的我,与一个儿时的发小在微信上聊天,忽然怀念起儿时美好的时光,一拍即合,成立了一个微信发小群,发小们呼朋引伴,一天不到,就有三十多人加入。这就是很好的佐证。</h3> <h3> 胡同是我和小伙伴们的乐园。胡同虽然不宽,但在我和小伙伴们眼中,都不亚于现在的宽阔街道。几乎每天一睁开眼,我们就跑到街上去,孩子们很快多起来,我们玩着各种各样属于我们自己的游戏,乐此不疲。女孩子们喜欢丢沙包,踢毽子,跳绳,跳皮筋,跳房,玩石子,而男孩子,喜欢的是打王八瓦,打耳,弹玻璃球,扛拐,玩打仗游戏等。大人们下地了,胡同里到处是我们这些孩子,欢声笑语不绝于耳。我们跑着,跳着,闹着,送走了春夏,迎来了秋冬,在这种快乐中,一年年长大,从顽童走进了学堂。</h3> <h3> 春天,是我们最喜欢的季节。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田野绿了。我和小伙伴们在胡同后边的田野里疯跑,挖野菜,采野花,放风筝,从柳树上折下碧绿的枝条,编成柳条帽,戴在头上,女孩子还在柳条帽上插上几朵野花,戴在头上,美得不行。我们用一段柳枝,做成柳哨,叼在嘴里"嘀滴"吹个不停。在广袤的田野里,我们认识了各种各样的野草,野菜,把能够吃的都往嘴里塞。满天飞舞的风筝,把我们的幼小的心,带到了外面的世界,使我们的心里,充满了对外面世界的美好的憧憬。</h3> <h3>烈日炎炎的夏天,村子以北不远处的小清河,又成了男孩子们的避暑盛地。三五相约,趁大人不注意,就一路小跑,来到小河岸边。三下五除二,把身上的衣服脱个一干二净,往河边草丛一放,就"扑通,扑通"跳进河里,在清澈凉爽"的河水里快乐地嬉戏。会水的小伙伴,早就一个猛子扎下去,半天才从河中央露出头来,蛟龙一般地游起水来。像我这样胆子小,不会水的,也慢慢试探着深浅,从浅水向深水慢慢走过去,用胳膊分着水,或是用手指把耳朵眼一堵,把头扎到水里憋气,感受那一份清凉。更多的时候,我们在河里打水仗,水花飞溅,笑声飞扬,整个小河都沸腾了。</h3> <h3> 日头西斜了,夕阳把河水染得红红的,波光粼粼,泛着金光,西边不远处的石村桥在夕阳映照下,也披上了一层金光。每每这时,我就想起那两句古诗: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意境可真美!</h3> <h3> 小清河大堤上,有着一株株高大的杨槐树,树丛中,蝉鸣声吸引着我们。我们用小麦粒放在嘴里不停地嚼,直到嚼出一种粘粘的物质,我们称之为"粘粘膘"的,把"粘粘膘"绑在长竹竿的顶端,用来粘蝉,一粘一个准儿。</h3> <h3> 下雨了。胡同地势南高北低,雨水沿着胡同由南向北"哗哗"地流着,一直流进北头的围子沟里。还不等停雨,我们就迫不及待地赤了脚跑到街上去,哗哗哗地趟水玩。谁不小心滑倒了,摔了个仰八叉,惹得小伙伴们哈哈大笑,快乐溢满了心田。雨过天晴,有时候天边会出现一道七彩的虹。那美丽的彩虹给我们带来多少美好的暇想!</h3> <h3> 雨后的场院,树下的泥地上,出现了很多小小的圆洞。我和小伙伴们用枯枝小心翼翼地把洞口拨开,竟然出现了指头粗细的一个深洞,用食指伸进去慢慢抠,往往会感觉到有东西在爬。这时,运气来了,我们很快挖出了一个小东西,蝉的幼虫,我们称之为"爬叉",也有叫神仙,烧钱龟儿的。有时候,在树干,树枝上也会找到正在往上爬的"爬叉"。运气好的时候,我们一个傍晚可以得到十几个。回到家,姥姥用油一炸,真是无上的美味。有时,我会在晚上睡觉前把一只爬叉放到蚊帐里,第二天一早,我会欣喜地发现,一只烧钱(蝉)正在振翅鸣唱,那爬叉,只剩下了一个空壳了。</h3> <h3>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也是小伙伴们最快乐的季节。我们在野地里撅"甜棒"(青绿的玉米杆),津津有味地吃着,像甘蔗一样甜;我们采摘一些野果,把肚子吃得圆圆的;我们在草丛里捕蚂蚱,用草梗串成一串串的,用火烧着吃,很香;偶尔,从玉米地里偷着掰几个嫩玉米棒子,从收过地瓜的田里"盗"几块出剩下的地瓜,在围子沟里找些柴草,升一堆火,一烤,香喷喷的,哥几个大快朵颐,真是神仙一样的生活。</h3> <h3> 冬日里,滴水成冰。一场雪后,大地一片洁白。田野里,场院里,胡同里,小伙伴们堆雪人,打雪仗,整天不着家。屋檐下,挂着一根根的凌椎,晴朗的日子,这些凌椎在阳光下闪着银光。玩渴了,掰一根凌椎,放在嘴里"咯嘣咯嘣"地嚼,就像是夏天吃冰棍一样,撮一把白雪放在嘴里,也是极甜的,饿了,跑回家去,掂起脚,从姥姥挂在房梁上放干粮的筐子里摸出一块硬窝头,再从咸菜缸里捞起一根萝卜咸菜,啃着就又跑到街上了。</h3> <h3> 生产队的场院里是小伙伴们最喜欢的去处。冷了,我们可以找一堆队里的麦穰垛,找一个向阳背风的角落,三三两两地晒太阳,闲说话,冬日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脸上,身上,很舒适,很惬意。闷了,还可以以麦穰垛为据点,玩攻城游戏,或是依次爬到垛顶向下跳,比谁胆子大。"五福","四棍"游戏极为考验小伙伴们的智力,有时两个小伙伴在地上画一个小"棋"盘,一"战"就是大半天,忘了饥饿,忘了寒冷,乐在其中。</h3> <h3> 我从小就喜欢画画。没有画具,便就地取材,大地为纸,一根枯枝,一粒小石子,一块土坷垃,都可以做为"画笔",随时随地都可以画。我画亭台楼阁,画高山大河,画花草树木,画古装人物,每逢画画,小伙伴们围在身边,看得津津有味,我还边画边讲故事,小伙伴们听得有滋有味。有时忘了时间,夜幕降临了,炊烟袅袅升起,姥姥奶奶母亲们唤归的声音此起彼伏,我们才恍然惊醒,跑回家去。</h3> <h3> 背唐诗踢毽子是我的"创举"。我带着表弟表妹们在姥姥家的大院子里摆开战场,人人依次出场,比赛踢毽子,踢一下背诵一个字,这样下来,一首五言绝句踢二十个完成,七绝二十八个字,看谁踢得多,背的唐诗多,既锻炼了身体又增长了知识,陶冶了情操。</h3> <h3> 村里的围子墙,更是我和小伙伴们的乐园。围子墙从村子西南一路绵延向北,像一条蜿蜒曲折的长龙,绕村子西侧转了一圈,直到北门,是一道数米高的土城墙,守卫着半个村子,墙外,是围子沟,就像以前的护城河。墙上,生长着各种各样的植被,冬日里,是一片枯黄,一到春天,围子墙就披上了绿装,各种五颜六色的野花竞相绽放,一派生机。我们喜欢在围子墙上攀爬,疯跑,玩着各种各样的游戏,下了雨,围子沟里积了水,还可以在沟里洗澡。</h3> <h3> 我和小伙伴们最不能忘怀的活动,就是与邻村的孩子们"攻镖"了。</h3> <h3> 围子墙和围子沟以西不远的地方,是邻村石村。有时无聊了,两个村的孩子们,不管是谁,都可以挑起一场"战争"。往往都是一方先挑衅,骂阵,把对方引出来,然后"开战",用土坷垃互相投掷,攻击,也有用弹弓的。我们因为有了围子墙和围子沟作为屏障,往往占尽了先机。"子弹"嗖嗖地在空中飞来飞去,敌我双方你攻我守,难解难分。往往是家长们喊吃饭了才会恋恋不舍地回家。头上起个包,受伤是常有的事,但没有一个放在心上的。每隔上一段时间,就会挑起一场纷争,体验一把战争的乐趣。</h3> <h3> 过年,是胡同里小伙伴们最盼望期待的日子了。一进腊月门,孩子们便开始数着日子,盼望着春节早日到来了。过新年,穿新衣,戴新帽,吃饺子,放鞭炮,打着灯笼满街跑。舞龙灯,看大戏,拜大年,走亲戚,那份快乐,是平日里难得有的。大年三十的晚上,我和小伙伴们,打着灯笼,放着鞭炮,在胡同里跑来跑去,在六舅家聚会聊天,在老姨家跟老姨学唱《小姑贤》,在九舅家听九舅讲鬼故事,幼小的心里,溢满了快乐,充满了对来年美好生活的憧憬……</h3> <h3> 几十年过去了,胡同日渐颓败,很多年轻人搬离了这条胡同,胡同里的住户,多剩下了那些年逾古稀的父辈们,祖辈们早已作古,很多院落因为多年不住人,也坍塌了,围子墙和生产队的场院早已不见了踪迹,湮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只有几间坍塌了的生产队仓房的断壁残垣还立在那儿,似乎还在向我们诉说着历史。我们这些当年的顽童,如今也都年逾不惑,到了奔五的年龄。可是每每回到这儿,我都感到亲切依然。耳边,仿佛又响起小伙伴们欢乐的笑声,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小伙伴们快乐奔跑着的身影……</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