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记得第一次离家独自求学时,是母亲送我上的火车。我背着黑色的书包,提着一个颇大的行李箱,回头四处张望你。火车就要开了,站台上的旅客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上车,我提着行李独自站在空旷的站台上显得突兀的有些滑稽。心中不禁懊恼起来,偏偏要在车站时才想起要去买些水果。列车员催促我快点上车,我想我已经等不及你回来了。而这个夏天对我来说是比较难熬的,六七月的天气常常变换的很突然,就连暴雨过后的风都带着闷热的压抑,逼迫着人喘不过气来。我的录取通知书来的格外的迟,在饭桌上一家人都显得十分沉默。母亲常安慰我说,迟早都会来的,不要着急。可我却常常听到夜里你轻轻的叹气声,辗转难眠的你很快又多出几根白发,我知道你心中其实有很多话想对我说,只是越长大我们就越隔阂,从无话不说到相对无言。一根时间轴上,所谓的成长把我们拉的越来越远。你有些措手不及而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于是我们明明靠的很近,却又像离的很远</h3> <h3> 当我挤过拥挤的人群,找到座位后,我把头伸出窗外,心中隐隐还有些期待,你会在列车启动之前赶来,这样至少我们还能再见一面。很快的,一个瘦弱的人影隐隐的出现在远方,我知道那是你。你脚步匆忙,提着一个不知装着什么水果的袋子,正急匆匆得往站台上赶。八月闷热的天气,你头发乱糟糟的散开,汗水浸湿了额前的头发。此时列车已经缓缓启动,你站在空旷的站台上垂着手,神情低落。袋子破了,橘子散落一地。我看着你有些不舍,张开口想喊你又哽咽着发不出声,只得拼命挥手。你没有抬头看我,沮丧的低着头。我和你只隔着一个站台的距离,我在车里,你在站台上。我目送你的身影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h3> <h3> 几天前,母亲悄悄凑在我耳边说:“我听别人说,城南那边的花开了,开的很旺,我们有时间一起去看看吧。”我看着母亲怯怯的站在我面前,一如孩子般带着些许期盼的望着我。晚昏时分的斜阳把母亲的影子拉的老长,鬓角的青丝已掩盖不住那几缕白发。我突然觉得站在眼前的母亲显的有些陌生,佝偻着的背和饱经风霜的脸,似乎再也找不到年轻时意气风发的你。在很小的时候,我也曾这样央求的站在你面前,为了一两块的零花钱在你面前撒娇。只是慢慢的长大成人以后,我和你不再撒娇,多了的只是争吵。每月你按时的把生活费打进卡里,我按时去取。仿佛证明我们血脉之间联系的就只剩下在这一存一取之间。</h3><div> 母亲曾责备我外出读书几个月都不往家里打一通电话,她说父亲想我了,想听听我的声音。我笑了笑,说:“是你想我了吧。”曾以为外面的世界是自由放纵的,却又想起晚归时,那孤零零亮着的一盏灯守候着夜归的我。我总是要后知后觉,才能明白当年父母的良苦用心。每次离家时,母亲一定要烧一桌好菜,听着你絮絮叨叨的和我说着话,直到我不耐烦的扭头就走。我能感受你站在门前沉默的望着我。转个弯,我就会消失不见。而我,竟然没有回过头看你一眼,一次都没有。</div> <h3> 慢慢的、慢慢的我了解到,我的成长就是在母亲一次次的目送中渐渐成熟起来的。她站在路的这头,我站在路的那头,隔着时间和空间遥遥相望。你说,城南的花开了。我抬头静静的看着你:“那我们今天就去吧。”</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