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慢慢走,缓缓来</h3><h3><br /></h3><h3>舒亦写的小说巜喜宝》里有一句,"最希望有爱,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爱,钱也是好的,如果没有钱,至少我还有健康。"如果没有了健康作为基石,仅有前面的两样,更让人痛苦、绝望。</h3><h3><br /></h3><h3>自从前天我的腿摔伤后,哪怕仅仅只是个小擦伤,甚至于根本不值一提,但给自身带来的不便与感触,只有自己体会更深,首先是不能好好走路,每走一步都比之前多付出十倍的努力,我想起前一段时间上班时穿过一条狭长的巷子,总有一对老夫妻相互搀扶着一条手臂,又各自用另外一条手臂拄着一根拐杖,他们占居着本身就逼仄的巷子的整个空间,两夫妻一样步履蹒跚,体型笨重,两条腿加一根拐杖都似支撑不住深重的身体,总有摇摇欲坠的杌陧之像。</h3><h3><br /></h3><h3>赶时间时我会从侧身缩骨从他们身边擦过去,不急时我会跟在他们身后走轻轻地走,不去打扰他们,但老太太好几次都发现了我,她拽住比她显得更加衰老,反应更为迟钝的老头儿,侧过身子与拐杖,一动不动,给我让出一条小缝,让我先通过,有一次老太太拽老头儿,老头儿反应不过来,两只大脚像从未提起离开过地面,仍在地上擦着向前挪,老太太一着急,大声用带方言的广东话吼了老头子,老头子像做错事的孩子,并住脚惶惶立着,那时我只有惭愧,体验不到老人的衰老带来的听觉、视觉、行动上的迟钝。这三天,我一瘸一拐的,从内心深处的希望别人体谅到我的难处,给我让个路,帮我拉一下玻璃门,替我收一下快递,顺带帮我递张单子,这些不再是希望别人出于礼节地帮助,而已为需求。</h3><h3><br /></h3><h3>人的行动一缓慢,骤然间触摸到了衰老的衣角,对以前被忽略的东西感受强烈,手扶着墙壁下楼梯,能摸到墙壁的凹陷,陷下去的部分盛着的灰尘又细又滑,像生淀粉;路变得既结实又真实,还漫长,仿佛这一辈子都走不完;走在路上一有风吹草动就怕又摔倒,变得谨慎小心又脆弱,仿佛由之前的铜墙铁壁之躯变成了通透的琉璃。一只手按不动厕所抽水马桶的按扭,上楼梯得一只脚先上去了,等另一脚跟上来,再往上挪;三天前每天坚持做九十个仰卧起坐的习惯被迫中断;户外运动更是不敢想像,前几天易如反掌的事,此时只能凭吊。</h3><h3><br /></h3><h3>生活一下子进入了老年人的模式,慢慢走,缓缓来,哪怕是一件本应解释或气愤的事情,也可以去顺着对方说:"嗯,这事是不妥,我再想想看。"因为缺乏力气表达的情绪,也觉得身体健康比争强好胜更重要,只是不触碰我的底线,孰不知此人何尝不是一个人在积攒能量的时候。</h3><h3><br /></h3><h3>我现在每天都渴望睡觉,我想像着每一个像我这样处于康复期的人来说,都渴望一觉醒来,就把以前失去的都找回了。电影《长江七号》中最打动我的一幕是一个叫周小狄的小男生,在得知与自己相依为命的父亲(周星驰演)死亡的消息时,拒绝老师留下来陪他,只哭着喊道:"我要睡觉,我要睡觉,等我一觉醒来,我的爸爸就回来了。"今天星期天,我一共睡了三觉,每一觉醒来,我总觉得比睡之前又好了很多,于是又忙着吃药、擦药、吃饭,再睡,一日三餐地睡,一日三餐地好。</h3><h3><br /></h3><h3>同事说:你真会摔跤,跌得这么重,没摔破脸,也没摔破手机,仅把一个大苹果摔碎了。</h3><h3>我说:把我的火爆脾气也摔碎了。</h3><h3>每一次遭个小劫,都是老天爷在帮我躲过大劫,我很感恩。</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