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真难…… 图*文:红兔子

红兔子

<h3>五一节刚过,辛劳一生的老母亲突然病倒,不能走路了。</h3> <h3>  老娘今年八十又三,刚强了一辈子。近年来,行动虽不可与年轻时的利利洒洒同日而语,但尚能自理起居、自如己行。</h3><h3> 老娘这一生,内心和外在从不悦意亲友旁人对自己的丝毫照顾,就连搀扶一下这等生活中的细枝末节都会推而拒之。她的做人原则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干,苦累挣死也心甘,莫为别人添麻烦,欠下人情无处还。用毛老人家那句“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写照俺老娘此生,我觉得再真切不过了。</h3><h3> 突然连路都走不了了,左腿左脚更甚,肯定是身体上出了不小的麻缠。</h3><h3> 也许是怕我着急,老娘早上起床时出的状况,一直伴老娘一起生活的兄弟直到晚上才告知我,而且不是直接通话,只是通过微信委婉告知,以“瞒”娘不能走路了的严重性。</h3><h3> 我看过微信消息,急忙赶回家。我看见老娘时,接近晚上10点。弟弟已给老娘用热水泡了脚、敷了腿,试图缓解老娘的症状。看着老娘依旧行动吃力异常,我和弟弟弟媳决定拉她去医院。老娘仍是不肯,坚持说:人老了,腿脚出点毛病么啥,抗几天就好了。“抗”,是母亲对付自身病灾的惯用“疗”法,也是不愿给儿女添麻烦的有力措辞。</h3><h3> </h3> <h3>这次,当然不能听任她老人家任性了。于是,连夜到了唐都医院的急诊,挂号看医生、详细陈述症状、CT拍片扫描脑部,初步诊断:脑梗脑萎缩,并无溢血症像,先回家观察,翌晨门诊复诊。</h3> <h3>令我唏嘘不已的是就诊出门前的情景。老娘已经腿似灌铅,举步维艰,每挪出一小步都颤巍巍,异常费劲了。但老人家还是拒绝我弟弟背她下楼。像往常一样自己走下楼去。老娘已经患有严重的白内障。她双手交换,用臂力紧紧移握楼梯扶手,艰难地托着双腿,学步娃一般挪乍乍,真是寸步蹒跚。我和弟弟弟媳既生气又无奈地围在她跟前,搀着她的腋下和腰部……娘们四个就这样一步一顿地下了三楼。就这,老娘仍不失乐观,还不住地为自己的“狼狈”样子失笑出声:把它家滴,我咋成了这咧,以后一瘸一拐,像***走路可咋办呀……</h3> <h3>第二天一早,大雨瓢泼。时序进了五月初夏,而我和兄弟的心情却已蒙上残秋的霜冷——母亲这一次真的会一瘫不起?尽快继续检查作进一步的确诊,刻不容缓。从门诊楼到磁共振室有200米距离,路上车拥成冢,开车过去已毫无意义。弟妹拿着手续单子前去排队。我用轮椅推着母亲,都毫不犹豫地冲进雨幕下,不出两步,衣服已经湿透。高大的弟弟弯腰为母亲打着雨伞,雨伞只能勉强遮住银发如盖的母亲的上半身,弟弟撑伞护着母亲,自己早已成了落汤鸡。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冲锋陷阵般来到了拥挤如闹市的磁共振检查室。候诊需要一些时辰,而可怜的母亲此时却已内急,检查室又偏偏没有卫生间,我和弟弟只能推着母亲出来找地儿让她方便,好在不远处就是门诊挂号楼……</h3> <h3>雨中推着母亲,我一个闪念却飞到了四十多年前。如注的雨使我眼前朦胧,而心底的记忆却清晰如昨。那也是发生在这个军队一流医院里的故事,主人公依然是我们娘仨。记得那时我家和二伯家住在一个院子。也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初夏,刚上小学不久的我,中午放学回到家,已经饥渴交加,正好二大妈正在院子拾掇萝卜,我顺手拿了一个大个儿的,到她家的案板上准备切一半,可能我觉得我人小萝卜大,只能砍,不能切,便抡起了大刀,一刀下去,萝卜两半了,我的左手大母子从指甲根部也两半了。我惨叫着跑了出来。母亲闻声,撂下擀了半截子的面,看着我几乎只剩一层皮连着的血呼呼的拇指,跪下小心把它按好,缠了毛巾,什么也不说,背起我就出了我家只有门洞而没有门的街门,飞也似得跑过土街巷,一口气上了去那时叫陆军二院的田埂路。我的哭声随着疼痛的麻木已经小了下来,瘦小的前胸贴着母亲温柔的背一顿一顿啜泣,鼻腔里闻到了正在抽穗儿麦苗的草腥,更充盈着母亲那熟悉又久违了的馫馫体味。由于治疗及时,我的大拇指保住了。那一路上,妈妈有多累我不知道,只有她背着儿子奔跑时那粗粗的喘气声我永远记得。</h3><h3> 小时候,不知多少次,爸妈用他们的背驮着我们看病就医,驮出了我们兄弟姐妹的健康,再苦再累再坎坷,他们自然得如耕自家田地、如屡回家坦途。如今,娘老了,走不动了,儿子要背她,她却推辞再三,顾虑重重,生怕儿子受一丝一毫的苦累。这是怎样的一种心理杠杆自调反转!除了舔犊母爱精神之伟大,一切无法释通。</h3> <h3>通过诊断确诊,母亲住进了各方面条件均属上乘的这家医院。入院后,我发了母亲积极锻炼的小视频在亲友微信圈。那住着拐杖、一挪三颤的镜头,分分秒秒都让人揪心……我女儿说:奶奶老了真可怜!人都有老的时候,我深信,已为人母的女儿所发出的感叹是由衷的。</h3><h3>愿上苍保佑坚强的母亲早日康复!马上就是母亲节了,特记以上文字。</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