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沂蒙山的苦楝子<br></h1><div><br></div><h3>文/孙其献、高本杰</h3><div><br></div><div>沂南县城团山路两旁有一种耐寒耐旱的树，叫苦楝子。苦楝是园林绿化常用的行道树，它的果实又叫苦楝子，而我更愿意叫它“苦恋子”。</div><div><br></div><div>每天走在树下，我都不时的抬头看望一下，从冬到夏，观察它一年四季的变化，真是名副其实，让人敬佩。时下正是她盛装开花的季节，一簇簇粉紫芳香扑鼻，可是再看它的果子仍然牢牢的拴在树上，被绿色环抱。</div><div><br></div><div>“苦恋子”，听起来亲切，可是分明又有一种萦绕在心挥之不去的酸楚。看着树上的苦楝子，总让我想起母亲。“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母亲心里最牵挂的永远是她的孩子，你走到哪里，母亲的心就跟到哪里。</div><div><br></div><div>我17岁时母亲就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如今我亦已年届耳顺之年，可每次回老家到老宅门前，我总还是有儿时外出归来大老远就喊“娘——”的那种冲动，多么渴望可以再听到母亲那慈祥的“哎——”一声答应。母恋子，子何尝不恋母？可往往却是“子欲养而亲不待”，每念及此，我总忍不住泪眼朦胧。母亲爱的孕育和恋子情怀是我一生幸福的源泉，也是我永远不能释怀的痛楚。</div><div><br></div><div>马牧池乡东辛庄村村东的山上曾有一座土坟头，坟头上也长着一大一小两棵苦楝树，这座土坟里面安葬的是八路军抗日烈士陈若克母女。</div><div><br></div><div>陈若克烈士，是抗日战争时期八路军在山东领导敌后抗战的中共山东分局书记朱瑞妻子。陈若克跟随丈夫朱瑞在沂蒙山抗日根据地工作期间，曾住在马牧池东辛庄村的王换于大娘家，并认了于大娘为干娘。1940年8月，在山东省各界代表大会上，陈若克代表全省妇女作了《山东妇女运动的新任务》报告，报告便是在于大娘家中起草的。这次会议上，陈若克当选为山东省妇救总会执委常委。1941年冬，日伪军5万多人开始针对沂蒙山根据地的大扫荡，此时，陈若克怀胎8月，行动不便，王换于劝留陈若克就地掩藏，但陈若克执意与部队一并转移，王换于见无法说服陈若克，便把自己的大襟褂子给她穿上，化装成农家妇女送出村庄。</div><div><br></div><div> 1941年11月7日，陈若克在沂蒙山腹地的大崮山突围途中，因早产被日军抓获，后母子一起被押送到沂水县城日军宪兵司令部监狱，在狱中，她受尽酷刑，但始终坚贞不渝。26日，陈若克和她刚出生的婴儿一起被日寇带到沂水城外行刑。行刑前，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陈若克艰难地揽着孩子，看着饿得几乎哭不出声的孩子，干瘪的小嘴一张一合地翕动着，她伸出自己流血的手，对着自己的心肝宝贝说：“孩子，你来到世上，没有喝妈妈一口奶，现在就要和妈妈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你就吸一口妈妈的血吧。”说着，她把自己带血的手指塞进了孩子的嘴里……恼羞成怒的日寇用刺刀扎死了这对母子，死去的孩子嘴里依然紧紧含着母亲的手指。</div><div><br></div><div>陈若克母子在沂水县城遇难后，王换于大娘一家冒着生命危险，千方百计把这对母子的遗体秘密运回了马牧池乡东辛庄村，当时陈若克的头被日寇割掉，身上体无完肤，衣服也破碎不堪，唯有腰中还系着朱瑞送她的腰带。看着陈若克面目全非的遗体，王换于大娘悲痛欲绝。那天晚上，王换于和她的儿媳张淑贞等一起就着昏暗的油灯，为陈若克和婴儿缝制寿衣，帮陈若克母子穿好，整理好她们的遗容。为了能体面地安葬陈若克母子，王换于变卖了家中仅有的三亩田地，将这对母子安葬在了村东林地里。几年过去了，这对苦命的母女俩坟上竟然长出一高一矮两棵苦楝树，于大娘说那是陈若克和她孩子的英灵不散，在看着中国人民把日本鬼子打垮……</div><div><br></div><div>1948年10月1日，时任东北野战军炮兵司令的朱瑞在辽沈战役攻克义县的战斗中牺牲。朱瑞作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炮兵部队的奠基人，是解放战争中在战场上牺牲的解放军最高级别将领。</div><div><br></div><div>朱瑞牺牲时43岁，陈若克牺牲时只有22岁，而他们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仅仅19天就和母亲一起成为烈士。</div><div><br></div><div>新中国成立后王换于大娘被誉为 “沂蒙母亲”， 1989年王换于老人去世，享年101岁；2013年11月她的孙女于爱梅作为沂蒙新红嫂代表受到习总书记的亲切接见；2015年5月，101岁的王换于儿媳张淑贞家庭被全国妇联表彰为全国“最美家庭”……</div><div><br></div><div>沧桑岁月，艰辛诉苦，总有一种力量让我们感动，总有一种精神催我们前行。再抬头看着“苦恋子”，那不正是我们所有沂蒙母亲本性的身影吗？</div><div><br></div><div><br></div><h3>本杰于丁酉暮春应孙其献老师之感整理成文</h3> <h3>摄影：孙其献</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