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说明: 我父母今年都是86岁高龄了,除了听力稍有下降、血压偏高之外,其他各器官的功能正常。尤其是我父亲,考虑问题仍然思路清晰,买菜做饭完全自理。这是我们晚辈们莫大的幸福。我这个做儿子的,虽已过了66岁,却还享受着父爱母爱,心里总觉得我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因此,萌生了个念头,就是借助“美篇”这个平台,将6年前(2011年11月)我写过的“忆父母二三事——向父母八十寿诞献礼”一文,按照“美篇”的要求,加了几幅照片,发表在此。进一步表达我和弟弟妹妹们及我们的后代们对二老的敬爱之情、感恩之心,并再次衷心祝福二老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如今,他俩的第4代已有7位了,也衷心祝福他俩的后代们幸福健康地成长!</p> <p class="ql-block">↑2011年阴历11月,我们全家在艾家屯饭店庆贺父亲80寿诞生日。我是长子,主持了这次活动。首先,我说:</p> <h5><span style="font-size: 18px;">“今年是我们这个大家庭可喜的一年,可贺的一年,因为有四喜临门。第一喜,咱们家的老爷子迎来了他80大寿的生日,仍然身体健康,精神矍铄;第二喜,老爷子的大孙女生了她的女儿,老爷子又添了个重外孙女;第三喜,老爷子的大孙子生了他的儿子,给老爷子添了个重孙子;第四喜,老爷子最小的孙子,找到了一份可心的工作,在潍坊市做水利水电工程方面的工作。四喜临门,让我们首先分享第一喜,热烈祝贺老爷子80大寿生日。”</span></h5><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尔后的程序是点燃生日蜡烛,分吃生日蛋糕,晚辈们分别敬酒祝寿,表达感恩之情。饭饱酒足之后,载歌载舞,卡拉OK,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引得父母高高兴兴,笑容满面。</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记得是1959年(那年我9虚岁,上2年级了)冬天的一个晚上,天上布满了星星。全村社员大会结束后(自1958年成立人民公社,农民们都是“公社社员”),父母领着我们姊妹几个回家。经过村中心的南北大街时,看到在一家大门洞里蜷缩着一个小男孩。过往的人不知是没看见,还是看见了不愿意管。我父母看到后,过去把他拉了起来,问他是哪个村的,怎么到这里来了。原来他是个讨饭的,家住南连家村(在我们艾家屯村以南约6里),年龄跟我差不多。晚上没有去处,便在这里蜷缩着睡了起来。父母见他可怜,就把他领回了家。这个小男孩给我留的印象,模样还算好看,就是脸色黝黑,浑身脏兮兮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那孩子来到我家,怯生生的,问他一句答一句,不多说话。母亲看他那可怜样儿,就叫我和他看小兔子,逗他开心。那时我家的正屋里北墙根那个地方用土墼(读ji。有的地方叫土坯)垒了个兔子窝,里边养着几只兔子。有一只还生了一窝小兔,浑身毛茸茸的,眼睛还没有睁开。母亲拿着煤油灯照着(那时候没有电灯),指着这些小兔给我俩看,并说小兔还没有睁眼,兔子下生后要12天才能睁眼。那孩子被拱动着身子找奶吃的小兔逗乐了,再也不那样拘谨了。母亲给他吃了东西,就让他和我睡在一个被窝里。你看看,他是个讨饭的,父母并不嫌他脏。多么善良啊!</span></p> <h5><span style="font-size: 18px;">↑2014年3月,我父母最小的孙子结婚时他俩的合影。时年二老83岁。</span></h5><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那时候生活困难,家家以吃地瓜、地瓜干、地瓜叶子、胡萝卜、胡萝卜缨子、青萝卜、青萝卜缨子、土豆以及一些野菜为主,玉米、小麦、谷子、高粱很少。我家同大多数家庭一样,很穷。母亲收留这个小男孩在我家住了几天,走的时候母亲给了他一些熟地瓜带着。后来这个小孩去了哪里?是否回到了他温暖的家?他父母为什么不管他?因我那时候还小,这些问题不得而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上个世纪60年代初,尤其是59、60、61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从广饶县来的讨饭的人很多。大人领着的小孩满面污垢,衣衫褴褛,又操着一口我们平度人听起来很难听的广饶口音,觉得挺好玩。我们这些孩子不懂事,往往成群结队地跟着他们,取笑他们,有的还向他们身上扔小石子。父母从不允许我去干那等事情。母亲总是给他们吃的,很和善地嘱咐一句:“再到下一户去要吧!”在我的记忆中,我父母从没有拒绝过讨饭的。</span></p> <h5><span style="font-size: 18px;">↑2014年3月,我父母最小的孙子举行婚礼时的全家福照片。他俩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孙子、孙媳、外孙子、外孙媳、外孙女、外孙女女婿、重孙子、重外孙子、重外孙女,连同他二老共26人(还有2个孙女因在北京工作,未能参加)。四世同堂,有说有笑,热闹非凡,其乐融融。看到这番情景,二位老人打心眼里高兴。(这幅照片中第4代有3人)</span></h5><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到了70年代初,经济形势有所好转。1972年,我家在原来的位置将旧房子拆掉盖起了6间新房子,在院子里挖了一口井,安上了压水管。用水比较方便。1973年我上大学离开了家,暑假回家看到邻居们到我家挑水啊、洗衣服啊是常有的事。有一个叫寒丫的,每次来洗衣服总不带肥皂,都是用我家的。我看了之后,心里总觉得别扭,用着我家的水,还用着我家的肥皂,难道我家的东西是公用的啊?那时都还是大集体,家家都不富裕,在生产队里干了一年的活,到年底连分钱都分不着。每家每户都很拮据,真是连块肥皂也不舍得买。她来的次数多了之后,我有些生气,等她走了后我就嘟囔几句。但我看得出,母亲并不生气,没有流露出对她的不满,好像自己过得很富有一样。</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还有一件事情,1986年村子里进行住房规划,要求都要建标准房,我家又在村南头那里建了2座新房。我家搬到了村南头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原来那座房子暂时没拆,给原来我们胡同里的一待迁户(按辈分我叫她嫂子)免费住着,住了一年多。你看看,父母他俩多么大度,多么善待他人啊!那年春节,我去给这位嫂子拜年,她很感激地说:“多亏俺大叔大婶子(指我父母)行好,叫俺在这里住这么长的时间”。</span></p> <h5><span style="font-size: 18px;">↑2016年10月,我大爷的6个孩子从黑龙江省鸡西市回艾家屯老家看望他们的六叔六婶(我的父母)。</span></h5><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们姊妹七个逐渐长大,陆陆续续各自建立了自己的家庭,两位老人自己独立生活。托改革开放的福,我们都过上了好日子,给老人的钱、粮不少,二老过着衣食充足、无忧无虑的生活。但我们这些做孩子的工作的工作,干活的干活,上学的上学,不能天天陪他二老。我们怕他俩孤独寂寞,谁想他俩人缘好,村里的不少老人喜欢聚到父母家里。父母舍得花钱,瓜子啊、茶水啊少不了。他们一起打棋子、掐辫子、讲故事、忆往事、唠家常,有说有笑,其乐融融,一点也没有孤单的烦恼。</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前些日子,父母在我济南的家住了一段时间。临回老家前,我领他俩到大润发超市。我看母亲的意思很想买点小礼物回去给她的那些老耍伴们,我说:“要不,给她们买些银元巧克力?这个形状像银元,还能吃。”。母亲连连点头,很痛快地答应着。</span></p> <h5><span style="font-size: 18px;">↑2012年10月,我们全家在邻村饭店庆贺我母亲80周岁生日。</span></h5><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在网上曾读过一篇文章,题目是“有一种境界叫‘舍得’”。文章说有人认为“舍得”是哲学,是思想境界,是人生的一种大智慧,是处世之道,是东方禅意中的超然状态。母亲不识字,没有文化,不懂得什么哲学啊,思想境界啊,东方禅意啊等等,但她在“舍得”方面却做得很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父母的脾气好,与人相处很随和,是全村出了名的。他俩是一对真正的相濡以沫、相敬如宾、互敬互爱、白头偕老的恩爱夫妻。在我的记忆中,只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俩吵过一次架,自那之后,再没有吵过。我的二弟(1961年出生)也说过:“咱爹娘脾气真好啊,我就没记得他俩吵过架。”</span></p> <h5><span style="font-size: 18px;">↑2015年10月,在艾家屯饭店庆贺我母亲83周岁生日。</span></h5><p class="ql-block"><br></p>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18px;">↑饭后,大家载歌载舞,卡拉OK。</span></h5><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父母从不打骂孩子,即便是我们做错了事情。</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老家的风俗习惯,来到春节,家家户户都在正屋的正北墙上挂上“祖影”和“财神爷”,供桌上除了摆着饼干、点心、水果等好吃的东西之外,还有更为重要的香炉,用来烧香拜神、拜祖宗、拜长辈。香炉有三个,中间的较大,左右两边的略小一些。香炉里总是有三支等距离插着的香不断地烧着,冒着缕缕青烟,香味扑鼻,此谓“香火不断”。供桌的边上挂着几幅薄纸做的、上面有各种各样图案的“围桌”。记得有的“围桌”上画着 “八仙过海”中的人物:铁拐李、张果老、吕洞宾等栩栩如生。这些装饰、打扮是农村春节“年”味的重要特征之一。记不清是哪一年了,反正我很小。我拿着点着了的香,趁大人们看不见的时候,把“围桌”上各个人物的眼睛烧成一个一个的窟窿眼,当时觉得很好玩。我想在那个时候,在我爷爷奶奶、父亲母亲的心目中,一定认为这是件了不起的恶作剧。但我不记得他们说过我什么,就像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我早已成了父亲,现在又做姥爷了,以我自己的心理猜想,那时候大概他们的心里在想:男孩嘛,顽皮,好惹个祸、搞个恶作剧什么的,这表明他在动脑筋,是件好事,不予追究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记得我上初中时有一年的秋假里(那些年代,农村的中学大约在阳历10月放6个周的秋假,回农村帮助秋收),有一天我推着独轮小车到公社所在地昌里做什么事情,回来的路上感觉天气有点热,就把上衣脱下放在车子上,快回到村子时才发现衣服丢了。我发现后,很着急,又顺着原路返回试图找回,没有找着。要知道那个时候穷,买件衣服要省吃俭用才成。这下我心里慌了,心想坏事了,回家后肯定得挨父母的批评了。结果没想到,父母不但没有批评我,反而安慰我说:“找不着就算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家的老房子坐落在村子的最西北角,房子的后面是一条河。河水自东向西流,从我家的位置再往西大约五六十米的地方,河流拐向西北方向,冲刷成了较宽的河床,然后曲里拐弯地流向远方。在河床的东缘形成了一条不很深的水溪,常年流水不断。那时候,作为小孩子玩耍的一种方式就是到水溪里钓鱼。我经常用自己制作的钓鱼钩钓一些小鱼。钓鱼钩的制作,用一根稍粗一点的铁条,将一端用磨石磨得很细,呈尖状,非常锋利,然后弯成钩子形,将铁条的另一端结结实实地捆绑到一根木杆上,这样就可以去钓鱼了。准确一点讲我用的这种方法是“钩鱼”而不是“钓鱼”。当看到水中的鱼儿后,悄悄地把钓鱼钩伸到鱼体附近,然后看准了,猛地将鱼钩住。有一天又去钩鱼,我看准了一条,猛一用力,把鱼钩碰到了一块石头上,断了。我很丧气。回家后,又找了一根铁条做了起来。时间正是吃午饭的时候,父母催我吃饭,说吃完饭再做。我憋着一股子气,不吃饭,只管做我的鱼钩。父亲一看这样,他也放下手中的筷子,不吃饭了,过来帮着我做,直到做成才和我一起去吃饭。父亲就是这样,总是依着孩子的性子,从不生气。</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父亲上了4年学,在那时候的农村,在他们那个年龄的人当中算是个有文化的了。好像我刚上二年级时就教我打算盘子的“小九九”口诀:“……二三入六,三三见九,……”,还告诉我算盘子的上一排一个珠顶5个数。我上三年级时就给我买上了“四角号码新词典”。父亲好学习,他的文化水平也不断地在提高,钢笔字写得不错,所以经常有人找他帮忙写信啊什么的。1957年成立初级合作社,选他担任了会计。1958年成立人民公社后,他就一直担任生产队的会计,直到改革开放实行生产承包责任制解散人民公社、解散生产队,共26年,陪了7任生产队长,在这期间还培训了一些年轻的会计。这在我村10个生产队的会计中,连续干这么长时间的,他是唯一的一个,可谓是“七朝元老”。要是我是上级领导的话,一定会授予他“荣誉会计”的光荣称号。</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还记得,他为了活跃社员们的文化生活,经常在生产队办公室的墙壁上用粉笔写一些谜语给大家猜。“一人担着十四人,去往山东看圣人,圣人见了笑哈哈,从来没见这样的人(打一字)”(谜底是是繁写的“伞”,即“傘”)。“二木不成林,八畆不成分,言边住下月,二人土上蹲(打四字)”(谜底是“相公请坐”)。“千条线万条线,到了水里都不见(打一物)”(谜底是“雨”)。等等。还有好多好多谜语,他写在墙壁上,当时并不写谜底。等到社员们看了,在那里议论,猜不出来的时候,他就告诉大家。无意识中,生产队的办公室变成了学习文化的小场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一个生产队有3位主要领导:队长、会计和保管员,领导着三十几户人家,安排着整个生产队的生产建设。他们虽没有什么干部级别,但对于生产队的生产建设、发展前途、能否改善群众生活等等,却起着重要作用。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父亲对国家也有不小的贡献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们生产队有30多户,一百五六十人。人多矛盾就多,我父亲连续干了26年的会计,要说一个人没得罪,那也不可能,千人千思想万人万模样嘛。但绝大多数人是拥护他的,主要是因为他脾气好,性格随和,容易与人合作,极少与人争吵什么。父亲是个地地道道的老好人,他与世无争,不求名利,只管做好自己的活儿,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小车不倒只管推”。可能正是这个原因,他老人家虽饱经风霜,曾经忍饥挨饿,可他身体一直很好。我不记得他感冒发烧打吊瓶啊,躺在床上让别人伺候啊什么的。这使我想起了我济南家里有一幅日历,其中一页上有这样一段话:“儒家思想崇奉淡泊宁静、养性修身的理念。诸葛亮有云:‘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大家们都追求心守澄清的境界,只有宁静的心境,思想才深远,才能有所学、有所思、有所悟而有所得,才有学识修养的积累和进步,力戒虚妄、焦躁,力求心清意静,所谓净水流深,积力点滴,止于至善,使自己脱离无所谓的烦恼,得到内心的充实和喜悦。”其实,我父母亲是不自觉地在实践着这些深奥的理念。尤其是到了晚年,他俩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念经拜佛,虔诚之至,悠哉悠哉,生活很有规律,真正做到了诸葛亮所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今年阴历11月28日是父亲八十大寿,明年阴历9月初4日是母亲八十大寿。我一直觉得父母是平凡人物中的大人物。为此,我写了这篇短文作为献给他俩的80大寿生日礼物。衷心祝福他二老身体健康、安享幸福晚年!祝福他们的后代们茁壮成长、事业有成,像他二老一样健康长寿!</span></p>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18px;">↑2017年3月,我父亲在艾家屯。</span></h5><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