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来是不喜欢雪的,因为怕冷的缘故,一到雪天就爱躲在被窝里取暖,即便出门看见满目的白雪,也没有半点兴致。虽然下雪对于南方人是稀罕事,但我一直不懂大人为什么能像小孩般任性地在雪地里滚雪球,堆雪人,打雪仗,脸上尽是十岁孩童般可爱幼稚的容颜。有人说我:一点不像南方人!也在情理之中。在我的记忆里,与雪有关的却乎只有拍照,拍照,拍照。我只会粗鲁地踩进雪地,草草地拾掇起雪球,习惯性地支撑起笑颜,以此方式证明雪曾经来过。 今年的大雪如期而至,当闺女光着头冲进雪花纷飞的天地时,我的内心竟然有了一丝悸动。雪似乎第一次用它的方式向我展示出傲娇的美丽。银雪飞上墙头、树枝,包裹住一切目之所及的地方,一片又一片地堆积,一层又一层地覆盖,一处又一处地延伸,终成一片雪茫茫。“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景致与此相比恐怕也只有小巫见大巫了。 忍不住想要到雪的天地里领略一番。我拎起脚,轻轻地放在积雪铺成的雪地上,只觉得脚下是如此柔软而轻盈,酥酥麻麻的“丝丝”声让内心徒增了几丝暖意。我小心地移动双脚,怕一用力就把它她踩碎了,化了,仿佛自己置身仙境一般变得轻飘飘起来。“妈妈,快看——”银铃般的声音将目光拉至远方。孩子脸上写满笑意,张开手臂奔跑、旋转,头上肩上手上尽是雪花,一定想要将漫天白雪拥入怀中吧!我竟也摊开双手,看雪花一丝丝,一片片,一簇簇地往身上撞,她们披着霓裳就这样舞动着,有的舒舒服服地停下远行的步伐,有的轻轻悄悄地挪移着变幻着,有的在你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这些可爱的小精灵们跑进我的头发里,皮肤里,衣服里,我不知不觉被润湿了,却仍享受着这番美好。“妈妈,看招——”没待我反应过来,一个雪球在我前胸处炸开了,散开的雪有的跳到地上,有的溅到眼睛里,还有的赖在衣服上不想走。“好哇,我来喽!”随手从身边的灌木上捧起一撮雪捏作一团投掷出去。闺女灵巧地闪过,“哈哈,没打着——”一场激烈的雪仗再所难免。 说来也怪,原本冰凉刺骨的雪球竟然没有让我感觉到丝毫寒意。就这样我们让雪球在彼此身上炸花了,飞化了,任凭笑声在雪地里飘散,飞得老远老远—— 雪是孩子最好的玩伴。每天醒来,床边总多了这样一张纸条:妈妈,我到下面玩雪了,记得来找我。怀着雀跃的心情拉开窗户,她的美丽身影一下子跌进我的眼眸:或在一个又一个大雪印子中穿梭,让自己的小脚一次又一次套进爸爸走过的足迹;或找来树枝在雪纸上刻着画着写着,囔囔着;或一屁股坐在雪里撒欢嬉笑。我一次又一次地举起手机,让这一切刻录成永恒的记忆。 雪止了,太阳耀眼得很,到处都是残雪。心情莫名有些失落,情不自禁地用脚去踩草地上,墙角边的那一坨坨小雪堆,发出的声响却是那么令人心动。此时的雪没有了原先的柔软,而是硬硬的,脆脆的,或许它正以这样一种独特的方式向人们告别吧!不知从哪儿来的兴致,我任自己抬起脚,使劲踩下去,再抬,再踩,只想听它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咯吱”声,这声音竟然是这般美妙,怎么听都不够。脚下的雪或被压得更硬更薄,或像早已聚集满的能量向八方炸开,任白色的粉末散得到处都是。树枝上还留着星星点点的雪,有的像慵懒的松鼠将大大的尾巴耷拉下来;有的像几只顽皮的小蚱蜢跳上树头嬉戏;还有的分明就是狡猾刁钻的狐狸,正匍匐着等待美味……真是一簇有一簇的姿态,任你脑洞大开也诉不尽它的奇趣和风情。 今冬的雪就这样渐渐地离我们越走越远了吗?不知怎的,心里凭添了许多忧伤和惆怅。不——追雪,逐雪,明日定要带着闺女去找寻它,我要紧紧地攥着它,让她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并告诉她明年一定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