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村庄·根

@生如夏花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陶渊明的这般田园理想，对于生于农村的我而言，是真实的生活。曾经，我很不理解，五柳先生为何要憧憬这样的日子，种地，无尽的黄土，暴晒的日头……我和许多伙伴都是在家长鼓励下为脱离这样的命运而刻苦念书。多年以后，看惯了马路、车流，住惯了楼房，习惯了伸手即买的生活，感慨弥足珍贵的新鲜空气、干净水，我每次回到生我养我的村庄，看到良田、家禽、绿水，青山，才明白这样的生活，真是赛神仙！难怪令那么多文人墨客向往。五一放假，我在村里闲逛，花草树木皆是景，随手一拍尽是美！

　　朝南的院落，一整天都在阳光里沐浴，让人享受从朝阳到夕阳的温暖。出门便是河，对面就是山，来过我家的人都会爱上这仙境。

偌大的院子里，父亲辟出一块作菜园，有割不完的韭菜、葱，有专门给孙女儿栽的草莓，夏天来临，菜畦才越有生命力，西红柿、黄瓜、萝卜、茄子、豆角、辣椒、白菜，像竞赛一样，在母亲的呵护下茁壮成长、硕果累累。菜喜水，更需要耐心照顾。伸手即摘的田园里，是原生态的味道，是超市里买不到的放心。哥哥说，家里的菜好吃！我想应该是踏实的味道，耐心地随着季节长，不催长、不催熟，果实浸透着人的辛勤，汲取了土壤的营养与芬芳。

　　说起果实，不得不提的还有家里那几亩地，每块地都有名字，大都是根据形状命名。从我记事起，它们就分担着不同的使命，沙地栽红薯，向阳的地种棉花，属于我的那块份地一直种谷子……最远的那块地需要从山底绕着盘旋的山路爬到山顶，小时候去送饭的路上总会数，过了几个弯，还要绕几个圈。那时不知疲倦地蹦哒劲儿，现在想想真是难得，站在山底，只是仰头望望。机器的确方便了人们，可也让我们变懒了。

　　给我最多记忆的要数门前的这条小河，儿时的我们，夏天把这里当作乐土，完成大人们交代的洗衣任务后就开始自在的玩耍，捡各种各样的石子儿、学电视里的人游泳，水是生命之源，毋庸置疑。我和小伙伴们最美的回忆都在溪水边、小河里，一起洗衣服，然后晾在草丛中，衣服干了，也玩累了。冬天，结冰的河面亦是乐趣无穷，自制的滑冰车，女孩跟男孩一样的勇敢。没有时间的约束，大家只知道天黑了要回家，父母一年四季都在忙，我们，好像更忙。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乐趣与玩物，童年，上学的日子似乎远远小于在河边的打闹。

　　然而美好总是要被打搅，先是离开村子，去城里念书，学业的压力，减少了玩耍的乐趣。再是不知从何时起河水被污染了，人们只去溪水边洗衣物，那里的源头是清澈的泉水，从山间而来。直到全村每家门前挖开一个沟壕，我们才知道有个叫水龙头的东西，拧开就能出来水。于是，河水就成了很少被人光顾的景色，仿佛受了冷落，河水越来越小，只剩下小瀑布还受人青睐。闲暇时我们还会在这个小瀑布周围转转，支个烧烤架，听着流水声，还是很惬意的。同事说，这里让人心静，没有城市的聒噪与喧嚣，只有大自然的气息。水竟是这般神奇之物！

　　村里的小学早已被翻新改造成了党员活动室，没有学生，便没了学校。现在只剩两棵年龄比我都大的梧桐树，曾经我们在树下背书，紫色的花瓣夹满了课本，啄木鸟和我们一起，把树当作乐园。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满是泥土的芳香，邻居家的鸭子和鹅最吸引人，洁白如玉，站成一排焦急地等待主人开门的时候尤其可爱。

　　柏油路面覆盖了尘土飞扬的道路，乡间小路更加平坦，要想富，先修路，曾经的标语已成事实。

　　当然，鸡更是家家不可或缺的部分，现在是为数不多的家禽了。曾经的牛羊猪驴马，像伙伴，又像家人。记得有一年除夕，猪生小猪仔，第13个出来之后，我们开心地去吃年夜饭，没想到给猪妈妈喂食儿时发现还有一只，看着那一群小猪仔儿，家里人都乐开了花儿，因为那不止是生命，还是钱。过年时父亲总会在鸡窝，驴圈，猪圈上都贴上对联，它们给家里的贡献不能忘！如今，外出打工成了趋势，家禽因此也越来越少。留守老人们只能照顾了比较乖巧的鸡。

　　更为古董的就是这个大碾子，尽管有了各种机器，它依然没有被遗忘，韭花酱、辣椒酱，机器做不出石碾子的味道。磨面的磨盘已不复存在，它在光荣的完成使命之后便从历史的舞台退却了。我们在进步，所以才会有更新。

　　村里的最多的树要数枣树了，一片又一片的枣树林，到了秋天，硕果累累，红枣的甜美，犹如丰收的喜悦。再搭配上金黄色的玉米与稻谷，便是一幅秋天的大作！

　　在村里闲逛，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没有雾霾、没有尾气，有泥土的气息、有青草的芳香，一路上神清气爽。这里是我的根，袅袅炊烟，悠然田野，如此美景却没有年轻人回来享受，我们是城市的蜗牛，却是家里的过客，失根的没落在飞涨的房价面前更显无助。回家，成了心底最昂贵的渴望！我们是城市化道路上的一员，还是被历史潮流卷走的沙粒。感谢我的生命中有这些美好的记忆，它们是我前行的动力。背起行囊，整装待发，拥挤的人群中，我，我们，依然要奋斗，带着期许，带着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