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花问草——长白山寻觅野花儿的芳踪(开篇)

SILANGZHU2008

<h3><br></h3><h3><br></h3><h3>题记——</h3><h3> 自从来到延吉市,两年多来,我的脚步就不停地跑向长白山区,跑向伴有流水声的小溪,跑向一个个沟沿峭壁,跑向生机盎然的野花儿……看见绿色,看见山水,看见秋鸟啾鸣,我便饥不择食。那是因为我太饿了,我的饥饿不是粮食所能决定的,我要吃的东西很多,必须用自己的双脚去寻找。我渴望摸到真石真土和闻到真正的花香。</h3><h3> 每当我看到山野间自然盛开的野花时,我都会被那一株株怒放的生命所震撼,我深爱着这样的生命,自己的身心顿时便和她们沟通了、融汇了,交融在了一起……我所有的灵魂都因这些自然的风物而灵动着。</h3> <h3> 白头翁花——紫蓝色的花朵,外面有一层白绒绒的毛,有点儿像身上穿着裘皮的贵妇人。它被俗称为“耗子花”,可见其绒毛细腻光滑的耗子形象。紫蓝色的花在长白山区并不多见,它便在色彩上独占其富贵高雅了。但它却是很普通的,长白山区到处都有她的身影,几乎有草的地方就有耗子花。它的根贴着地,花朵呈筒状随茎秆倾斜,像一个晚会舞台上演出前的报幕员,欲把所有的馨香全部的展出。</h3> <h3> 千屈菜——在图们口岸,我发现了一丛千屈菜。只有几株,它们刚刚开出玫瑰色的小花。这是珍贵的野生品种!每次去看它,我都是趁无人时,悄悄潜入,生怕它被不懂野花的人糟蹋。它只有尺子那么高。达尔文说,千屈菜是植物界的数学家,它具有三种不同的雌花和三种不同的雄花。它的繁殖,就像做高难的数学题。</h3> <h3> 杓兰——5月,我第一次遇见它,是在汪清县万宝镇的山上,有点像看见贵妃的感觉。硕大的粉红色大花,招摇而华美、大气又婉约,不愧为集万千美丽于一身的明星物种。它长在一片松林下,一小块松软的土地上。一共九棵,每棵只开出一朵花。苞叶,花茎在顶端,很儒雅地打一个弯,就把“花鞋”平平整整地开出来了。太神奇了,天手摆放,一排可爱的小花鞋,一共九只……</h3> <h3> 十字兰——它是一位隐者,一直隐居在长白山上的一种野生兰花。它是一个小美人,正在山风中翩翩起舞。它的花是白色的,白得像蒜。花不大,但招人怜爱。侧萼片,像两个呈拥抱状的小手。风一吹,这个小美人就显出了急不可耐的样子:抱抱,抱抱,它会说话。一朵一朵,沿着花茎。左一转开一朵,右一转又开一朵。一音一花,一韵一叶,徐徐绽放。</h3> <h3> 北重楼——多么好听的名字!没想到它也是一种植物。它是天坛一样的造型,叶子上下两层,下层七叶或八叶,上层四叶。这漂亮的小楼房,只等着自己的种子居住。到了秋天,住够了,就跟着风一起跑了。也是在图们的日光山中,我看见了它的身影。只是那么一眼,它便留在了我的心里。</h3> <h3> 山野豌豆——在延吉市华益名筑小区,只有一株。它是“豆科的小娘子”,羽毛一样的叶子,配上匍匐茎,它爬着爬着就开花了。它的同类——救荒野豌豆,就是《史记》中说的薇,就是伯夷和叔齐在山上隐居时充饥的植物。</h3> <h3> 草芍药——我管它叫白娘子,我只见过一朵儿。在敦化市牡丹岗林场,一个美人朝我走来,身着白裙。阳光一薅,就把美人从山烟里薅出来了。我从未见过成片的草芍药,那一朵,与几株野生毛百合为邻。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我的野花,总是独枝独朵与我相见?难道它们早就知道,我与植物命里有约,定会赴约?</h3><h3> 野生的白草芍药花,一株只开一朵。简简单单,大大方方,单瓣轻香,叶子也很稀疏。总之,都很简约。下雨的时候最有意思。那雨,最好是一滴一滴落下。花一滴,叶一滴;花再一滴,叶又一滴……</h3> <h3> 紫菀——我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有紫菀这种野花的。紫菀这个名字,我看一眼便会爱上,它是先用芳名征服了我的心。那天上午,在小和龙的山下,刚一下车,我就看见了一小片紫菀。淡紫色的小花,密密匝匝。叶是一层,骨朵是一层,花是一层……花朵只有大衣纽扣那么大,朵骨也只有红小豆那样小。</h3><h3> 在中国,紫菀的身份是著名中医。它是一味药。祛痰、镇咳、抗菌、抗癌……急支糖浆里,主要成份就是它。“起死回生”——这是中国古代全民皆知的中国梦。这个梦,最终落到了紫菀身上。还魂草、返魂草,这都是紫菀的别名。我真的不知道紫菀究竟能使多少个人起死回生啊!</h3> <h3> 剪秋罗——从敦化市到牡丹岗林场,我坐的是一辆小公交,当汽车行驶到一片小草甸子时,我猛然看到了一片野花,一大片的红色!于是,我发出了“哎呀”一声的尖叫!可以想象,我这么一声,差点让汽车钻进了山沟。而我,恨不能从车窗子直接跳下去。所有的乘客,都因为我的一声尖叫而结束了昏睡,也都欣赏到了他们从来不屑一顾的野花。</h3><h3> 当司机知道我是为了野花而失控时,他很善意地放慢了速度,让野花以典雅的步韵进入了我的视野。</h3><h3> 它腰肢精细,个子很高,叶子很长。它的花,几小朵挤在一起,平铺着开在顶端。花离叶子老远,好像喊也听不到似的。茎与叶,也是这般生疏。它的确很瘦,又好像很孤独。花瓣像剪刀一样,一色剪向花蕊。五瓣,五把剪刀。给人的感觉——亮堂,踏实,活泼,又不失安静。</h3><h3> 后来的日子里,我正式探访它时,真的一朵也没有舍得采。我立在雨里,鞋也湿了,肩膀也湿了,帽子也湿了,裤管也湿了。我只是轻轻地摸了摸,闻了闻,它身上有汗毛,还有少女特有的体香。它在一堆堆草从里,安静得像没有听觉。</h3> <h3> 长白山罂粟——这是植物学家们给它命的名,只有在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植物,才更有资格以它的出生地命名。它是中国土生土长的罂粟,它只在长白山上,素华对月。它生长在长白山海拔一千六百米以上的砂地、岩石坡、高山冻原地带。它的花,是稀有的白绿色——淡淡的半透明的,让人心生安宁。绿叶,恰似绿毛裙。是毛,很多,很多。它生在东北,它冷……我想多给它些笔墨,因为见到它的人并不多。它是真正的隐士,大隐于长白。睡着砂床、住着风房子、穿着毛衣。那毛衣织得细腻:花叶,花茎,花瓣,花骨朵……全是毛。不只是为了取暖,还要留住露珠。</h3> <h3> 金莲花——在牡丹岗林场的一个小山沟里,一条溪水旁,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金莲花!瞬间,我陷入了一场幻觉,我反复问自己:是金莲花吗?我停下脚步,一直站了许久。接着,我看到了叶子,看到了花茎,看到了金莲花在溪水边盛开的全过程。那金黄,透彻,有金子的质感,也有穿越时光的力量。它的花蕊,像山里姑娘额头间倒立的长长的流海,仪态万方;它的花瓣,结实坚挺,像是永远不会凋谢……它盛开在沟沿上。太美了!它被水宠着,就像一个皇上宠着一个妃子,更加娇媚。我看了很久,很久。面对大自然的情事,我向来不回避,就一直蹲在那里,直到天黑。</h3><h3> 回来以后,查阅资料,我才知道,那是几朵金莲花诸多品种中极为珍贵的一种——长瓣金莲花。长白山区很多地方应该还有,但它早已是隐士一样的野花了。</h3> <h3> 鸢尾花——从敦化市沿着山路一直向北,我看见紫色的虚烟在我迷茫的睡眼里渐渐落实,我看到了鸢尾花。接着,到了雁鸣湖,我看见了大片的鸢尾花……车子还没停稳,我就跳下了车!青草都让路了,那么多的鸢尾花,一簇一簇的!大地一夜之间冒出这么多毛笔!是毛笔,那未开的骨朵,紧紧的,墨色的,多像刚刚蘸满墨水的毛笔啊!而那盛开的鸢尾花,则恰恰是这支毛笔在叶间、雾里、水边肆意涂抹的精灵。</h3><h3> 清晨的草甸子,没有风,只有雾。司机要吃饭去,于是,我有了足够的时间与鸢尾花亲近。那花真是别致,圆润的蝶瓣嵌着三条飘逸的凤尾。花蒂部分,像汉服中衣的领口,有层次,含而不露。这么静谧的野外,手机响了,我没接,此刻,我的心里是住不下任何人的。</h3> <h3> 球果假水晶兰——早就听说过,这种植物是植物界的另类,我是第一次见到球果假水晶兰——披麻戴孝,低着头,似在哭泣,俨然一个悲戚的妇人。我,心有不忍凄凄然。可能从达尔文开始,它的归属就很难。后来,植物学家们干脆从鹿蹄草科植物中单立门户——水晶兰属。这样,它总算有户口了。要不然,它兰不兰菌不菌的,身份很尴尬。它的长相跟白娘子一样,周身洁白,透明的白衣从夜里冒出来,可以直接取材写武侠小说了!它周身没有叶绿素,不能进行光合作用,是靠着腐烂的植物来获得养料。这是它自有的一套生存之道,它靠吸收腐叶的营养来获得养分,维系生命,也是因此,水晶兰才会被称为“死亡之花”。值得一提的是,它并不像小说中描写的那样含有剧毒,而是一种无毒植物。腐生兰就是这样活的。另外还要记住,水晶兰绝对不是兰花。</h3> <h3> 夏枯草——顾名思义,一到夏天就枯萎的草。没错,夏枯草是一种唇形科植物,在我国中原地区,它每年四月份萌发,五月份开花,六月份结果,然后便枯萎了,此时夏天才刚刚到来。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长白山,居然夏末秋初的时节还能看到夏枯草那久违的美丽花朵,植株不但不枯萎,反而迸发出勃勃生机。我想,这大概是由于此地的气候所造成的。长白山的春天到来得本来就比别处的晚,再加上气候冷凉,适合夏枯草这种怕热植物的生长,因此,它把自己的生物钟调后调慢了两个月,以至于夏天都快过了才刚刚现花了。</h3> <h3> 桔梗花——当我行走在长白山脚下的朝鲜族村庄里,才真正感觉到“道拉基”在勤劳的朝鲜族人民心目中有着多么深刻的含义。在我眼中,桔梗本来是长在山上的羞涩药草,只有钻进树林,扒开荒草,才会看到其久违的身影,而在朝鲜族的村庄,在田间地头、沟边空地却到处都可以见到它们。在如此之盛夏,桔梗那钟状的,美丽的紫蓝色花朵正在开放,特别是那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象一个圆鼓鼓的折纸小口袋,好象随时都会“噗”地裂开似的。据说,桔梗的花语是“不变的爱”,你看它“噗”地一下盛开,不就好象恋人挣脱开束缚他们的绳索,飞奔到一起诉说“不变的爱”一样吗?</h3> <h3> 四叶参——在长安镇一农户的屋前,我还看到一种植物,蔓生,缠绕在结实的木头架子上,也开着钟状的花,只是花色是黄绿色的,花瓣的内侧面长着紫色的斑点,轮生四叶,青翠欲滴。问之,曰:这叫“沙参”,它的肉质根也可以做成我们喜爱的一种腌菜。其实,被朝鲜族村民称作“沙参”的植物既不是中药里的南沙参,也不是北沙参,它的学名应该叫作四叶参,也是桔梗科植物家族的一员,其肉质根味甘,性温,能消肿、下奶,因此又名奶参、羊乳,也是一味中药。与桔梗不同的是,四叶参的肉质根还要粗大,也许,朝鲜族兄弟正是看到这一点,才将它作为对“道拉基”食品的一个补充吧。</h3> <h3> 翠雀花——在敦化市亚光湖国家湿地公园,我奇迹般遇见了它,我忽然想起“蓝颜知己”这四个字。虽然蓝色内涵了淡淡的忧伤,但它也代表了敦厚善良。它会使你联想到天空,那么的宽广博大,什么东西都包容得下,你可以对它吐露你的一切,它总会回报你温暖的阳光,让你满怀信心地大步前行。 </h3> <h3>后记——</h3><h3> 与野花儿们为伴的日子,总是那样轻松。在花草间,那些红尘俗世的烦恼都离我远去,仿佛,又回到了童年。在山野间追寻那些可爱的野花儿们,日子便这样简单而快乐地过去。</h3><h3> 谁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只能在古代?即使不能成为陶渊明那样的人,我也愿做现代的徐霞客,走遍四海,去追寻我爱的花花草草和简简单单,快乐无忧的生活。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