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得已的苟且和我想要的诗和远方

浅步调

　　昨日大雨滂沱，午后困于宿舍，喜遇《皮囊》一书，反观己身，正处就业困惑期，学业焦灼期，感触良多，不吐不快。

常觉得大自然有性格，雨声淅沥像在诉说着什么情绪，安慰着什么纷扰，洗涤着浮世种种。既然天时地利，我也就来装个逼，思考一下人生。

回想第一次敢于谈起人生一词，应该是在中学，我把那个阶段称之为人的第二次独立，第一次大约是刚学会行走的幼时吧。

其实那时的我们谈及人生，难免被大人浅浅笑话淡淡质疑，不是恶意，实属这原本就是个神秘、未知又极有分量的字眼。

而如今，人生一词似乎被平常化，思考人生可能会时常挂在嘴边，在这个网络化时代，连人生也难免成为段子。

正处于就业迷茫期，处于学校社会过渡期，彷徨迷惘，是我最近的常态，这是我必然要经历的阶段，我欣然接受并乐意挑战。而却似有什么另外的东西，让我些许不安。与其说是对未来的不确定，倒不如说我已然感受到了环境的即将变化，和我即将迎来的可能是人性和三观的敲打。

　　如果有人说把人生活成了一个段子，或是悲哀或是笑话或是自嘲，但那可能是我的终极梦想。

毕竟世上，好看的皮囊太多，而有趣的灵魂太少。

活成段子，活得有趣，实属一件伟大的事情。

但细细想来，这句话有它的矛盾之处。有趣的灵魂或许严肃或许幽默，或是风度翩翩或是不修边幅，或是惜字如金也或是段子信手拈来，或许是个满腹经纶的学者，却也有可能是个自诩能跟上帝对话的神婆。

凡此种种形态的存在只说明段子手终究只是皮囊不过，终难以触及灵魂。于交友，能遇上有趣的灵魂，且行且珍惜；于我自己，还是努力活成段子吧，这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在信息化的快餐时代，连文化这种东西大抵也是被快销化的。广州几个核心的区域都有我最爱呆的小书店，喜欢它们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虽身处闹市区，却有种能让人静下来的魅力，因为来往的人屈指可数。但连这样的城市一隅，也难免要在书架上陈列出商人政客的所谓发家史和传记，似乎这样可以宣誓着它与外面世界的和谐统一。

不可否认，值得欣赏和借鉴的不再少数。但当某某人在多长时间内完成多少的财富积累建立怎样的商业帝国这种句式充斥全篇的时候，好像有些的东西不对劲了....

老实说，这样的语言是有吸引力的，它多少会让读者心生悸动，但它却不应该是有魅力的。

传记记录和呈现着别人的人生，财富积累、商业帝国能作用的又何尝不是只能是皮囊，于我何干，于世人何干？这时候的网络语言叫，关我屁事！

　　但又哪是一句关我屁事这么容易就能解决的。你羡慕他们看世界的机会与眼界，却又不想沦入他们经历和操纵的钱利运转；你想要拥有他们踩在脚下的基石，这样再来谈及人性社会这种大话题的时候不仅仅是空谈和幻想，却又否定在这个过程中名利财富的过度追逐。

你觉得科学、文学所有带学字的存在都应该是高尚而作用于人类发展，启迪人性灵魂的东西，却看到科学家、文学家所有带家字的人可能正在为课题经费投机取巧绞尽脑汁。

 

你觉得其实在具备社会分工的环境里，每个人的工作都是带有意义而且可以有创造的，却发现芸芸众生择业时比较的是薪酬，奔波的是一套房。

你觉得生活应该有的诗和远方，变成今天南沙的房价涨了五千一平方。

 

最让你难以释怀的是，这些难以抗拒的变化是你终将成为的样子。

　　开始有人会告诉你，年轻人，奋斗啊！努力工作啊！你听了，做了，找了份好工作，每天加班却甘之如饴，因为薪酬上涨可能指日可待，职位上升可能下一波就轮到你，万家灯火终有属于你的一只。

然后呢，你转念一想，奋斗有的时候往往是苟且的代名词...

你看到，所有能说出"我这辈子就是要做个侠女，不被俗世牵绕，世间万物名利地位又岂能比得过我仗义江湖"的勇士并不是现实的勇士，她也许本就坐拥千亿豪宅。

能豪迈写下"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就断然辞职的不仅仅是女神，可能是几家旅店的老板娘。

所以，哪来单纯的诗和远方......

　　如果可以，谁不想做慷慨豪迈能广交天下名士的郭襄，可你爹又是不是坐拥整个丐帮？

如果可以，谁不愿成为"冷浸溶溶月"可以毫无俗念却有眷侣相伴的小龙女，可你是有"冰肌玉骨，绝代姿容"还是身为古墓派第三代掌门？

如果可以，谁不想像虚竹似的天真憨直，连随便一蒙，都能破解珍珑棋局，误打误撞就坐上逍遥派掌门之位，可人家毕竟有天山童姥无涯子李秋水三重内力傍身，你有啥？

如果可以，谁不想贾宝玉薛宝钗林黛玉似的天天只用吟诗作赋，葬花落泪，谈情说爱，但你家里有个大观园吗？

及此，会郁闷吗？不会，因为这不是生活。

生活本就有它的残酷和不妥协，人性本就有他的复杂和不纯粹，乌托邦似的世界怎能叫世界，只有所谓诗和远方的生活怎能叫生活，而离开生活的诗和远方到底只能是无病呻吟，再美不过雕虫小技。

　　所以，即便是大师，也只敢说：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是啊，不止，生活没有了不得已的苟且又岂能叫做生活......

每个人赤身裸体的来到这个世界，那个时候我们有灵魂吗？也许有吧，那个时候可能灵魂是纯粹的。

而后我们不断成长，所有经历的都会施加在灵魂或多或少的重量，当成长为人，假设这个过程都是健康的，那么灵魂呢？也许不再纯粹，它变得有分量。

接着我们开始接受环境的激荡，时间和空间双尺度的淘刷，可能会欲望加深终陷苟且，也可能闲云野鹤笑看云卷云舒，灵魂嘛，或超载或超然。

但说到底，世间众生终究难逃欲望，滚滚红尘走一遭，想要灵魂纯粹怕是只能活在乌托邦。这时候内心有个小小的你可能痛心疾首，那我们该何去何从？如果每个人都难逃欲望，这个世界怎么办？

幼稚！怕什么灵魂不纯粹？不坏的人终究有自己的底线；怕什么社会会坍塌？人类社会不就是一路靠着这种不纯粹发展的。

　　乱七八糟想这有无，终究一转眼成为戏谑少年谈及人生的大人，我得先笑话一下我自己......

未来以浅步调在尘世中行走，望别陷入太深。

会陷吗，不可避免吗？当然，灵魂终究会变得有分量，这大概是为什么每每谈及灵魂一词，相匹配的常常是拯救、救赎、慰藉、洗涤一类。

会越陷越深吗？我想，不断被修饰负重的皮囊会，而有趣的灵魂大概不会，也许会有一个平衡的点。而这个点之于灵魂，大抵是除了慰藉一行的另一类词汇，譬如安放......

那个平衡之处在哪儿呢？我想，无关乎时间的尺度，只是如果还有诗和远方，苟且就不只是苟且！

而多年之后，我可能仍在苟且仍需苟且，却但愿我心仍是此间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