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

黄克静

曰记：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

公历2004年5 月1 日

农历甲申年三月十三

星期六 晴 轻雾 微风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五一国际劳动节。劳动节，顾名思义就是劳动人民的节日，一提起劳动人民，自然就会联想起我的母亲。

　　我母亲是个典型的劳动人民，勤劳俭扑，温柔善良。她经历了新旧两个不同的历史朝代，大半辈子是在面向黄土背朝天的勤耕苦种日子里度过，她辛苦了一生，也穷了一辈子。特别是在父亲受迫害下放回家的那段日子，受白眼，遭唾沫，受尽侮辱与欺凌，一家老少都抬不起头来，母亲唯有任劳任怨，逆来顺受。自从我开始保存记忆以来，就没见母亲闲过一日，开心过一天。

　　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过年，人们又是劏鸡杀鸭，又是烧茶煮饭，热闹非凡，好一派喜气洋洋的节日景象。但母亲看见我们兄弟姐妹几人，衣衫褴褛、赤足坦脚，心痛得眼里直流泪。她想，趁着现在过年，生产队放假，这是难得的几天“闲”日子，正好可以帮孩子们每人做一双新鞋。于是乎，便用一些破旧布碎、蔴丝线、糯米糊等作材料，为我们兄弟姐妹做起新鞋来。一个人全神贯驻地做起了针线话儿，致于外边是何等的热闹，她却不屑一顾。

然而，不懂事的我，一心只挂着吃，对于新鞋一点也不稀罕。由于当时家景贫寒，即使是过年，除了饭菜下肚外，也很少有其它什么零食可以消遣了，总是感觉饿饿的。于是便哭闹着要母亲做茶蛋吃（茶疍是当时流行于当地，在喜庆曰子里，用薯粉和黄糖做的一种农家土制糖果），不要做鞋。母亲一边哄我出去玩，一边继续做她的活儿，没有半点顺从我的意思，我见状大发雷霆，一把抢过她手中的东西，往地下狠狠一摔，接着连推带祟，逼着母亲要回厨房做茶蛋。母亲用力颁开我双手，无奈地从地上拾起被我摔掉的布料与工具，两眼潮湿，硬咽着哄我出去玩，声音沙哑地对我说：“仔呀，乖，你去玩吧，妈妈做对新鞋给你，你看你的脚爆裂成这个样子，你不痛吗”？我愤怒地说：“我不痛，我要茶蛋，不要你的鞋”。母亲强忍着流泪，一表无奈，稍顿片刻又继续投入到她的手工活儿去了。闹了半天，双方都没有妥协的余地，我无计可施，只好憋着一肚子气，失望地躺在板凳上直发呆，一声不作。对于平时连发梦都盼着快点到来的过年，一点也不觉得稀奇，更没半点心思理解母亲的良苦用心。

　　夜半时分，我内急醒来，见到母亲还在摇曳的灯光下不停地赶她的活儿，哈欠不停，疲倦不勘。我顿时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酸痛，忽然间觉得既内疚又可怜。

到后来我才知道，那次母亲她不肯去做茶蛋，不但是因为要赶做新鞋给我们，更因为她根本就掏不出买黄糖的几毛钱来，只是碍于迷信，新年大头不肯说没有钱，哑口食黄莲。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母亲劳累了大半生，也穷了一辈子，苦尽甘来，我们终于挨出了头。父亲的冤案得到了平反昭雪，复出工作，我们兄弟姐妹几人也相继成了家，母亲再也不用为解决生活着落而奔波劳碌了。本以为可以过上些清闲曰子了，殊不知，好景不长，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天，就在十年前五月的一天，她却突患中风，瘫倒在床，完全失去了生话自理能力，精神受到严重打击。再加上前年，父亲又悄然离去，她更是整曰以泪洗面，茶饭不思，身体曰渐消瘦。此情此景，作为儿女们的内心是何种滋味，大家可想而知。

　　

今天，不但是劳动节，也正巧是母亲的生日。我们没有摆上美酒佳肴，也没有买回新衫新鞋为母亲祝寿，而是写了这篇曰记，把它作为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衷心祝愿她生日快乐！并祝她能在有生之年可无忧无虑地安享清闲，了此残生！同时，也祝天下“母亲”节曰快乐！

黄克静

2004年5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