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今天,父亲离开我整整五年了。父亲走那天从他的遗物里我挑了这只耳勺作为唯一的念想,随身携带着。<br /> 很多年前,我发现父亲有个坏毛病,耳朵一痒就会找来一根医用棉签,折成两段,一段掏耳,带棉球的另一段用来清洁。因为棉签不易折规整,他耳朵常常被竹签的毛刺戳着,戳痛了摆摆头缓解缓解又继续掏,我看着紧张总要叫停,他不以为然地:轻重我掌握得住。 <br /> 有一年我到乡里出差,遇见一挑担子卖杂货的货郎,五毛钱买下这只耳勺,父亲接过耳勺像收获宝贝一样,自此便没离开过身。每次换衣服,他总不忘从换下的衣服里搜出耳勺放进口袋。也就打这以后我发觉父亲将掏耳这事当着了一种享受,我甚至觉得即使耳朵不痒他也习惯地拿出来掏几勺。因为不再紧张他被戳着,时间一长自然也就淡忘了这事。<br /> 五年前的那个早晨,我接到母亲的电话赶回家,父亲没盼到我的告别,望着已近崩溃的母亲,我不敢有一丝哀嚎,只能默默跪在父亲床前抚摸着他冰凉的手,仼泪汹涌。我翻遍了父亲放东西的所有地方,试图寻找他留给我的只言片语,那一刻我糊涂到忘了,在父亲最后的日子他根本就握不住笔,我发疯似的找呀找,最后在他上衣口袋里摸到了这支耳勺,旧了,也多了些划痕,那耳柄处却挂上了一颗紫色透明的心,拇指大的心呀盛满了父亲毕生不曾言说的爱,他将所有的遗言装进了这颗心,不舍、牵挂、祝福。捧着尚存余温的耳勺,望着安祥的父亲,痛己不能再痛,我懂了他走了。<br /> 这些年,我常学着父亲的样子,耳痒了,便拿耳勺来掏掏,每每这个时候便总能忆起父亲在阳台上眯着眼挖耳那副微醉的模样。想念了,也会拿出耳勺看看,触摸父亲留下的温度。今天握着这支耳勺,突然添了担心,父亲没了耳勺该不会又要折断竹签掏耳吧,一想起我忍不住生痛。<br /> </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