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的味道

姿

趁着早春的阳光，和几个好友来了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开一辆越野车往湘西方向一路走走停停，看到好看的、想玩的就停下来，赏风景、尝美食，尽情的放飞自己。

当车到怀化境内，感觉就不一样了，与其说汽车在高速路上行驶，倒不如说是行驶在大山之中，那一个接一个的长长短短的邃道像珠子般的串着一座座大山，许是刚刚放晴，那远山在似雾似云中若隐若现，随着飘动的轻纱般的雾气，山色也如同国画大师灌以饱墨般的写意，或浓或淡，又或禿或尖的重叠着，连绵着，弯弯曲曲。近处的山上能清楚的看到一层层的桔子树或茶树，那金灿灿最养眼的当然是油菜花了！没种经济作物的山略显灰色，细看却也是一片生机，树枝上缀满了鹅黄绿的嫩芽，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野果树开着星星点点的白花、粉花。大自然就是这么肆意的彰显着它的美与活力！

车下高速不久，就听到同行的闺蜜喊着：“快看啊，炊烟”！

哦，炊烟！多么亲切啊！此时看到它，能不让我们这些久居城市的农村人激动吗？同行的伙伴中有人轻轻哼唱着：又见炊烟升起，升起我回忆。我的脑海里也忽然蹦出曾经读过的一句词：见炊烟又起，知有人家。

果然，山坳里散落着几户人家，这是独具湘西特色的木板房，炊烟就是从这几栋古朴而静美的木房顶上袅袅升起的，只见烟囱中先升腾起浓浓的白色烟柱，然后静静的在空中缭绕，随着风儿慢慢飘散开来，如轻纱般的缠绕着屋顶，缠绕着房屋周围的树木、田地，绕向山坡时，己然分不清是烟还是山中的薄雾了。此时又近黄昏，眼前的山野人家、树木还有山在暮色中逐渐的朦胧起来，而我记忆中的炊烟却越来越清晰，似乎还闻到了炊烟的味道……

儿时的乡村，家家户户住的都是盖着黑灰色瓦片的土坯房，甚至还有毛草房，家家都是烧稻草或柴禾，所以炊烟自然成了乡村特有的标志和风景。

清晨，随着一两声公鸡的啼叫，乡村的宁静便被打破了，林间，鸟雀们也跟着叽叽啾啾婉转起来。这时乡村的屋顶上便陆陆续续飘起了炊烟，接着瓦缝间也悄然弭散出一丝丝薄薄的淡蓝色的烟雾，早起的人家多起来，整个村子的空气中充满了柴火气息和饭菜的清香味儿。全村也慢慢热闹起来，乡亲们便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早晨的炊烟，升起了村民们最朴实的希望。

我家的忙碌是从母亲黑暗中摸索着起床开始的，此时，母亲是绝对舍不得点灯的，那煤油的指标是留给父亲晚上搞创作点的。一阵窸窣后，灶屋便传来轻微的划火柴的“嚓嚓”声，屋里也有了暖暖的桔色亮光。在似醒非醒中，总能听到母亲的轻咳声，闻到稻草燃烧的烟气，烟气中掺杂着青草煮熟的味儿，那是在煮猪食。家里喂着两头大猪，一头养着过年杀，一头是生了一群小猪仔的母猪，所以，每天早晨要先煮两大锅猪食。当空气中有了米饭香或呛鼻的辣椒味儿时，天己发白，我们也在母亲的呼唤声中起床、梳洗，早歺后，父亲和我们几姊妹都要赶往学校，我们读书，父亲教书，母亲匆匆忙完家里的活，便去赶队里的工。

傍晚，当村中高高低低的屋顶上开始冒烟时，田间地头劳作的乡亲也荷锄牵牛顶着一头桔色斜阳，向着自家的炊烟走去。

“炊烟袅袅牧归人”，此时的炊烟是母亲的呼唤，是劳作了一天的人们歇息的温馨港湾。

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七十年代老家乡村，深夜还飘出烟火味的可能就只有我家了。那时我还小，力所能及的事就是割猪草了，下午放学后，和姐姐在天黑前能割上满满的两大筐，而这些青草要等到父亲从学校办完公回来再剁。我很喜欢听父亲边哼唱着边剁猪草的声音，甚至陶醉其中。如果没睡着，躺在床上还能看到灶屋斑驳的土墙上，父亲巨大的身影随着剁草的声音有节奏的幌动着，母亲通常会拿着针线活在一旁跟着轻声和唱，若墙上有了母亲走动的身影，灶屋便会一下子红亮起来，光影绰绰，柴火味里裹着淡淡的茶香味弥漫开来。母亲柔声地说：“来，喝口热茶提提神”。父亲：“嗯”。母亲：“猪仔可以卖了”。父亲：“好，星期天就去”。

我们最期待的就是卖掉猪仔，因为这意味着我和姐姐不用割那么多的猪草了！意味着父亲剁猪草时打的腹稿可以整理成文字了！意味着卖完猪仔后父母会带给我们惊喜和新奇。记得有馋涎的猪头肉，柔软的碎花棉绸，能说会唱的神秘小匣子――收音机，神奇一按就亮的手电筒。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圆圆的绿色闹钟，那天，我们一家子围坐灶屋里，父亲拧着发调，闹钟发出清脆的“叮铃铃”声，我们几姊妹争着调试，学着认时钟，母亲把灶堂烧得通红，锅里的猪头肉翻滚着，肉香四溢，火光把我们的脸映得通红。

此时，映红我们脸庞的是红灯笼！是一排排一串串一盏盏的红灯笼！我们到了美丽的凤凰古城。

漫步在古城的街头巷尾，细细品味岁月留给它的沧桑，也尽情享受着现代文明带给古城的繁华与活力！听，那涓涓流淌的沱江水似乎在向每一个游客讲述着古城人生生不息的故事……

哦，这满城的红灯笼，不正是古城现代的人间烟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