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江水绿如蓝 ——浙中踏春自驾纪行

杨尧定

　　2016年和2017年之交的这个冬季有点特别，熬了漫长的四个月，还没到头。三月底，借着祭祖扫墓的机会，我们开车自驾，环游浙中，去寻找春天，领略"春来江水绿如蓝"的意境。 

行程自3月27日起，至4月2日止，历行七天六夜；始于绍兴，经磐安、缙云、新昌，终于嘉兴，行车1200余公里。

自驾踏春，我们的原则是不赶时间，慢慢逛景，悠悠欣赏。因此，离上海仅200多公里的绍兴成了我们的第一站。

拂堤杨柳醉春烟

　　绍兴景点特别多。从远古的大禹陵、柯岩，到传奇的兰亭、哀婉的沈园；从秋瑾的鉴湖到祥林嫂的鲁镇；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数不胜数。我们选择的景点是面积不大、名声不小，据说秦始皇曾在此驻驾饮马，郭沫若曾作诗大赞的"箬篑东湖"。

来到东湖，甫进大门就是一池碧水。但见翠柳拂堤、玉带卧波、山光潋滟，一种"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的感觉，满目春的惊赞。

一池碧水映蓝天

        但这还只是"开胃小菜"。翻过揽月桥，穿过幽幽小径，才是缭山并溪、依岩跨壑的真正东湖。只见山色旖旎，云淡风轻，一派秀丽。令人惊叹的是它的水，不像太湖烟波浩瀚，不似西湖花团簇锦，狭长的湖面，但见满池的碧绿、通透、静谧。千寻崖壁之下，穿凿山石、守望蓝天，似乎隐藏着无尽的秘密。踏步石阶，漫游水岸，惬意无限……  

高高的揽月桥

载客乌篷

众多乌篷虚席以待

湖光山色

书有郭大文豪"箬篑东湖"诗句的巨型折扇

自拍水云间

　　距绍兴约160公里的磐安，为金华市辖县，被誉为"群山之祖，诸水之源"，素有"浙中盆景、天然氧吧"之称，神往已久。我们就将自驾的第二站设在了磐安，入住于景点集中且据说性价比很高的乌石村农家乐。

从绍兴到乌石村约三分之二路程为高速，其余主要是县级公路和山路，不算难走，160公里开了不到三个小时。

磐安之水

       磐安的景点不少，仅著名景区就有花溪、舞龙峡、十八涡、水下孔等，令人眼花缭乱。当然，除了花溪景区，舞龙峡、十八涡等几乎所有景点都在乌石村附近。

　　据说乌石村的农家乐经济当年曾受习书记肯定，所以成为一大特色。满街农家乐的店招，住宿吃饭一条龙，价钱便宜、菜肴可口、住宿干净。

我们入住的农家乐老板推荐去舞龙峡，说是新造不少景观，很气派。而十八涡除了山和水，没啥看的。不用猜，我们当然直奔十八涡。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何况，我们都还没喝醉……

鸟瞰十八涡

　　磐安十八涡，果然名不虚传。栈道、吊桥、山路，古藤、怪石、老树，深潭、小溪、瀑布，山景、水景…… 不愧"江南九寨沟"。当然，最令人称奇的是它的水了。

初春的磐安，姹紫嫣红虽难觅，这一泓春水确实迷人。靡靡细雨中，微澜不兴、色彩缤纷，颇有"楚水清若空，遥将碧海通"的感觉。在半是瑟瑟半涳濛的绿水中，"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的意境油然而生。虽是白天，不知怎么突然想到王维的《鸟鸣涧》："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这种静，久寻而难得，感人至深。

凌空飞桥

绝壁栈道

碧潭蜿蜒

移步易景

随处可见的五彩池水

       晨起乌石村，巡游全村。

乌石村分为老屋和新村。新村都是农家乐，老屋才是正宗的"乌石之村"。老屋之奇，奇在房屋几乎都由乌石砌成，形态各异，色彩瑰丽。

其实，乌石村除了乌石屋之外，它的盘龙梯田、观日台、揽胜阁、小寺庙、大樟树、翠竹林等，组合在一起，真有那么点旅游风景区的味道。一个上午逛下来，好像时间还不够……

乌石村石碑标志

新村街头

乌石满目

穿巷

登高

小庙和老树

盘龙梯田

云栖竹径

揽胜阁

村口

       接受去年皖南自驾的教训，为避免赶时间跑夜路，我们对每一个停驻点都做了几套住宿预案，决定住宿后再下订单。
       按原定计划，磐安的下一站应该是250公里外据称是"中国最美"的云和梯田。在电话预定云和梯田住宿时，与老板娘一聊，发现那边的梯田既没有油菜花，也还没灌水。于是决定取消云和行程，直接取道缙云，游览仙都（100多公里，驱车两个小时）。
       仙都风景区是国内最富盛名的旅游景点之一。我虽到过，但知之甚少。其实，仙都风景区是个统称，由鼎湖峰、朱潭山、芙蓉峡、小赤壁、黄龙山、河阳古镇等景点组成。每个景区独立售票（也可买联票）。

遗憾的是，凭"三十年教龄荣誉证"这些景点都可免票。我们徒有其证，却没带。

练水河畔

       小赤壁，是仙都风景区的核心景区之一。我虽到过仙都，却从未去过小赤壁。
       小赤壁傍练溪河而立，鬼斧神工，奇险幽深。其赤山碧水之美，确实令人惊艳。尤其是傍晚时分，虽无红霞满天，却有落日余晖，映着脚下清澈见底的河水。缓缓的河水无声无息、无波无纹，静静地淌着，似乎一切都凝固了……

这种美，几乎令人窒息。遂将《野趣》拿来改了几个字："数日春色冷晴湾，无数峰峦远近间。闲上赤壁看碧水，忽于水底见青山"。还有点味道。

万绿丛中小赤壁

芳草萋萋，赤壁依依

忽于水底见青山

壁立万仞，弱水三千

小景倩影

       小赤壁的惊艳很让我们激动了一阵，加上入住的民宿"施家小筑"虽然不大，但温馨、整洁、有格调，确实不错。因此，大家决定改变计划，取消原定天台的行程，在仙都多呆一天。
      第二天，我们清晨奔朱潭山，上午登芙蓉峡，下午游鼎湖峰，累得够呛。不过，天色虽是晴晴雨雨，山水却显明明秀秀。细雨春风扑面，嫩叶新绿满目…… 一个字，值！

姜太公钓鱼

       据说，朱潭山是整个仙都风景区的精华，也是著名的影视基地和景区的最佳摄影点。于是，我们迫不及待，甚至等不及吃饭，一早就匆匆赶往拍照。

 朱潭山，称作"山"，本身其实没有山，只有远远的鼎湖峰和旁边的步虚山。绵绵细雨中，近处的河面与远处的山下弥漫着淡淡的晨霭。山水飘逸、云雾缭绕。眼前的水，对岸的屋，远处的山，满目青翠碧剔、朦胧通透，宛若仙境。所谓"三月江南烟雨时，楼台春树迷"，一语道尽。仙都仙都，无愧仙人聚居之都。漂亮！

仙堤穿越

无题随拍

绿绿的水墨画意

朱潭山经典—晨雾中的远山近水

早起的村民们

河对岸的油菜花田

红绿搭配，看着不累

影视基地之经典景点

       早饭后，冒雨游览芙蓉峡。
       芙蓉峡有三个主要景点。一个是峡谷，叫铁门峡，无需爬山；一个是望江亭，要爬半山；一个叫八角亭，在山顶上。雨天也没处询问，我们懵里懵懂就往山上爬。山其实不高，但毕竟已不年轻，到了望江亭，大家不想再上去了，拍了几张照就往下走去。只有我傻乎乎地继续上行。登到山脊，八角亭似乎触手可及时却见路已被封。据说，在山脊上看铁门峡，形如芙蓉盛开（故名芙蓉峡），但功课没做好，啥都不知道，只是独自怏怏下山。

       回到景区门口歇息时，与管理人员闲聊，才知自己山下有景不去看，山上无路偏要爬的那份傻。不过话说回来，雨中的山色别有滋味，也还值。何况，12元一张的门票（半票），你还想咋滴？

雨中登山，四顾无人

半山遥望八角亭

怏怏下山路

       鼎湖峰是仙都的主景区，景点众多，而且都很惊艳。仅仅游览一个下午，真的不够。我们在鼎峰湖景区停留了三个多小时，远远没游够。不要说步行上山，就是乘索道上山也来不及啊，只能将就了。

鼎湖胜迹

       先不说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景点名称，什么登仙桥、鼎湖峰、仰峰洲、仰止亭、驭龙亭…… 只是沿阶梯登上每年举行祭祀活动的著名的"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黄帝祠宇，就满够呛。还好人不多，有点包场的感觉。雨后初霁，空气通透，落日余晖抖落在鼎湖峰那170余米高的"笋尖"上，还是有点视觉小震撼滴。

镜岩仙境

鼎湖峰和童子峰

九曲练溪在此平滑如镜

遥看缙云堂

鼎湖峰"石笋"侧视

山泉亦如镜

观鱼驭龙池

       整个景区最恢宏的当然是黄帝祠宇了。它背山面水、坐北朝南，三重山门、两侧长廊、层层配殿，确实气势不凡。虽说天色放晴，云雾已散，但在香火氤氲中拾阶而上，还是颇有烟雨楼台的错觉，难免"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感概……

黄帝祠宇俯瞰

仰望缙云堂

多少楼台绿丛中

换个角度看驭龙亭和驭龙池

       河阳古民居是我们在仙都风景区的最后一个景点。百度说，河阳古民居始建于一千多年前的五代末期。但建筑风格，十足一个古香古色、原汁原味的明清建筑群，与皖南的粉墙黛瓦有异曲同工之妙。

河阳村的民风淳朴，村民憨厚。他们在破旧的巷子里笃笃悠悠地生活着。外界的风风雨雨，除了侵蚀古旧的房屋外，对他们似乎毫无影响。这里，就像一个世外桃源，一个被上帝遗忘在缙云的美丽村庄。

文翰公祠—看来是有点积淀的

朱家大院—朱姓总是大户，尤其在明代

小巷月洞门—真不认识那几个字

       村民们非常友善。但凡问点路什么的，他们恨不得直接给你带路。然而，他们也往往奇怪于这么一个破旧的小镇何以有那么多人游览关注？

其实，这种原生态的古村落虽比不上皖南徽派建筑的高调，但正是这种毫无修饰的"破旧"，才给人以真实的历史文化的感观。

此情此景，颇有刘禹锡《乌衣巷》的意境："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美丽的破旧

风烛残年？

粉墙黛瓦 风韵犹存

古村绿意

池塘边，粉墙下 ，马头墙的影子很漂亮

街角

古巷深深

悠闲

       缙云仙都是这次浙中环游的折返点。河阳古民居游览一 结束，我们就驱车向160多公里外的新昌进发。全程几乎都是高速，两个小时到达。
       新昌的旅游景区不算多，最有名的自然是新昌大佛，其余如穿岩十九峰、天烛湖、天姥山、沃洲湖等，名气都不大。

       新昌吃午饭时，听介绍说长诏水库那边的桃花不错。于是，新昌第一站我们就直奔长诏水库而去。到了那边才知道，长诏水库就是传说中的"沃洲湖风景区"。但我们到达时，景区已早早关了门。除了一个空空如也的游船码头，就只能远远眺望水库大坝解馋了。

沃洲湖风景区船码头甬道—人去船空

长诏水库大坝一角

       所谓长诏水库的桃园，其实在水库侧边距大坝至少6、7公里远的高山上，远着呢。车子盘了很久的山路方才到达。
       这里号称"十里桃园"，面积不小。车子行驶到接近山顶时，只见路两边的山坡上、沟豁里，到处是桃树，堪称"漫山遍野"。可惜，树小花稀，不成气候。也难怪，不是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吗？山上的桃花显然要比山下开得晚，何况，其时连山下的桃花都还没怎么开呢……

平野桃花次第开

十里桃园—山间桃花慢慢开

       因为新昌有亲友，所以具体行程安排我们就没怎么花心思。知道穿岩十九峰漂亮，可忌惮于其山高路陡，没敢动这念头。除了大佛寺景区，我们原计划是去逛逛天烛湖就算了。

当地人就是不一样。他们说天烛湖没劲，直接带我们去了"千丈幽谷"。功课没做好，当时还真有点为这个没听到过的景点发懵呢。事实上，这是著名的穿岩十九峰景区脚下的峡谷，一个令人流连忘返的非著名景点。

穿岩十九峰的飞龙天桥

       行走在谷底，抬头环顾，山崖上高高悬着环绕穿岩十九峰的古木栈道、玻璃步道以及两山之间一桥凌空的飞龙天桥。

脚下蜿蜒的小道伸向远远的幽谷深处，两边随处可见巨石、陡壁、青竹、茂林和一路随行的叮咚小溪，颇有"树高风有态，苔滑水无声"的意境。这长约三、四公里的幽谷，长则长矣，却相当平缓。悠悠游着，无比舒坦。

相比于丽水的娴静婉约，画风迥然不同的千丈幽谷让人感到更为清新、俊朗。相似的是，游客同样很少。

山路弯弯

山高风有态

苔滑水无声

回眸百媚生

危楼高百尺—飞龙栈道仰视

攀崖自此始—穿岩十九峰飞龙栈道入口

幽谷碧池

徽派竹桥

　　新昌大佛号称"江南第一大佛"。大佛寺不仅是个千年古刹，还是个相当漂亮的风景区。

景区面积不小。沿着园林大道走去，满目青翠、万物复苏。到处是草坪、树林、小溪、湖泊、亭榭，颇有特色。除了少数什么射雕村、化石木之外，景点名称还都挺有禅意的：双林石窟、栖光净院、千佛岩、万佛宝塔、佛国洞天等等。屈指算来，新昌大佛我也到过四五次了，地方太大，从来没有游遍过。

栖光净院

       到大佛寺的那天虽是周六，但恰为工作日，游客很少，又是包场的感觉。整个下午，在春日的斜照下，我们慵懒地走走看看、坐坐聊聊，体验那种"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的意境，感觉真好。

不过，即使时间如此充裕、游客如此稀少，我们也还没能遍历全部景点。留点遗憾吧。

智者大师纪念塔（隋代）

　　嘛呢吗咪吽

山墙

道行

礼佛

观音堂

香客不多 香火很旺

       这次踏青环游的最后一站是浙江的历史名城嘉兴。新昌到嘉兴160公里高速，两小时路程。
       嘉兴的亲友早就说要带我们去看樱花。午后，一起开车来到市中心的一个公园。时为清明小长假的第一天，没那么幸运了，人山人海。车子也只能停得老远老远。

及至走到公园门口，抬头读到"范蠡湖公园"几个字时，我真有点晕菜。说来惭愧，嘉兴算是每年都到，但从来只知南湖、月河，却不知有如此艳丽的范蠡湖。记得当天发朋友圈时，还有朋友质疑我："范蠡湖不是在无锡么"？多少算为我的无知遮了一点点羞。

霞蔚云蒸

       进得园内，但见海棠垂丝、落樱缤纷，当然还有人头攥动。实乃乱花渐欲迷人眼。
       范蠡湖公园的来龙去脉就请各位看官自己去百度了。搞IT的天天讲云，我觉得范蠡湖的樱花、海棠花才真是云：白云、粉云、红云，满目皆花、遮天蔽日，宛如霞蔚云蒸。

当然，范蠡湖最漂亮的也还是湖。石岸垂柳，水面倒影，湖中飞花，背衬簇簇樱花结成的云，完是一幅五彩渲染的水墨画。时髦话叫做"美到令人窒息"。

突然想到湖的主人公范蠡和他的女友西施，所谓"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东风"。物是人非、美景依旧，留给我们的是一个美丽的千古传说和一池缤纷的碧水美画。真乃泽被后人也。

乱花渐欲迷人眼

桥上树下

房前屋后

闲聊

梦幻彩云之范蠡湖一

梦幻彩云之范蠡湖二

梦幻彩云之范蠡湖三

水面倒影

湖中飞花

落英缤纷

柳绿花红

垂丝海棠别样红

七天六夜的浙中踏春环游至此结束。有收获，也有遗憾。印象最深的还是一路上醉人的"春来江水绿如蓝"。浙江的山水，永远期待我们下一次的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