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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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u>细雨斜风作晓寒,</u></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u>淡烟疏柳媚晴滩.</u></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u>入淮清洛渐漫漫.&nbsp;</u></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u>雪沫乳花浮午盏,</u></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u>蓼茸蒿笋试春盘.</u></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u>人间有味是清欢</u></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u><br></u></b></h3><h3>春光正好,万物生长。没有春黄不接的担忧,现代人对春的感觉更多的是赏惜,而我对春的喜欢还在于那一茬茬上市的野菜,热闹的早市中,一把把水芹、蕨菜、马兰,对于整日在肥甘浓味中打滚的口舌来说,这些带着清香的野菜真的会让人口水直咽。 </h3><h3><br></h3><h3>不知什么原因,每到春天,都会想起苏轼的这首小诗,“雪沫乳花,蓼茸蒿笋”,喝春茶,吃野菜,然后脑海里就浮现出鲜香爽嫩的春笋,一种旷远的饥饿感会莫名从胃底升腾,汇集成一股津液,在舌下打个转再咽下去。</h3><div><br></div><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br></b></h3> <h3>所有春笋中,又数那种指头粗细的野竹笋最美味,营养价值最高,野竹笋又叫野山笋,苏东坡另一首诗云:待得余甘回齿颊,已输岩蜜十发甜。我想古时所谓的山珍海味其中的山珍,野山笋应该名列其中的,一年之中能食野山笋的时间极短,因食材本身的稀有和美味,所以烹饪起来也很容易,宋代诗人陆游诗中提到它的烹饪:深山少盐酪,淡薄至味足。其实,真正的美食,都是食材天然纯正本身的味道</h3> <h3>据说,市场上剥好的野山笋一元一小把,一小把大约三两左右。好像价钱也不是很贵,但因为采摘和剥皮比较麻烦,一些勤劳的农妇会在闲时采摘一些除外自家吃,剩余的才会拿到市场上卖,其他的人一般是不会去浪费这样不合算的功夫的。</h3> <h3>心灵手巧的主妇会把野山笋弄出很多种吃法,最简单的就是小炒肉片,下锅前用菜刀横着将嫩笋几下一拍,小笋碎扁,汁液四溅,再切成三、四公分长的小段,加几片晶莹透亮的腊肉片,旺火翻炒,一会儿就香气四溢,最后用点红色的小米椒点缀,精致地盛在一个小盘里,看着就勾人食欲,恨不得立马扒下两大碗米饭。</h3> <h3>如果做汤,就要切的更细致些,一小粒一小粒的,和着肉末一起汆汤,用红薯粉将汤调的浓稠,据说也很味美,有机会一定要试一下。</h3><h3><br></h3><h3>还有就是凉拌,将多汁松脆的野山笋在沸水里焯软,颜色由鲜亮的翠绿变成软软的黄绿,捞起,沥水,切段,依口味稍稍调伴,清淡爽口,食欲倍增。</h3><h3><br></h3><h3>也有腌制、泡制、晒干等食法,保存得当,一家人可以吃上小半年。一个热爱生活、充满想象力、又有厨艺在身的人,野山笋的吃法可以千变万化,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成。</h3><h3><br></h3><h3>在中国这样的农耕古国,像野山笋这样营养美味、吃法万千的食材,真的是大自然对靠山吃山人们最为慷慨的馈赠。</h3> <h3>近日气温飙升,草木疯长,转眼夏季就要来临,周末惠风和畅,阳光刚好,正好进山采摘野山笋。</h3><h3><br></h3><h3>公公、婆婆、老爸、小姨、表弟表妹等一大波人,浩浩荡荡地组成了一支下乡队伍,奔赴横街洋岩村的舅舅家中,舅舅舅妈表弟媳忙着准备吃食,不亦说乎。当然,公公婆婆老爸等人照例是吃饭打麻将,大表妹在家带孩子,真正进山找野笋的还靠我们几位得力干将——我、小姨,表弟,表妹,他们对大山的地理环境比较熟。</h3> <h3>中饭前,我们几个先近距离踩了一下点,算是个热身,婆婆咋一来这空气清新,安静美丽的农村。忍不住和路边的映山红频频合影。</h3> <h3>路边顺手拔了几根野山笋,有的一拔一汪水,嫩的让人心醉,想起前几天看到一个熊猫吃笋的视频,熊猫享受嘎嘣脆的那种陶醉,让人也有大嚼野笋的欲望,于是……,我们个个真成了熊猫,清香味很浓,淡淡的甜味,不涩……。</h3> <h3>大规模的城镇化建设中,农村人口逐渐向外迁徙,小孩也开始到城里读书,农村越来越安静了,人们和自然的关系也越来越疏远了,好多植物花草药材,老一辈都能如数家珍,而现在的小孩基本都不认识了,我想,与其节假日逼着孩子们在众多的特长班中填鸭式学习,还不如带着他们到农村走走,接受大自然最直观最生动最亲切的教育。</h3> <h3>中午两大桌人吃饭,众多的菜肴中当然少不了一碗炒野山笋,大家赞不绝口,弟媳的厨艺很棒。</h3> <h3>饭后,各自开工,麻将扑克都摆将上来,抱在手里的婴儿也兀自睡着,午后的阳光很亮,山村很静,我们整装出发找笋。我今天正好穿了格子衬衫,磨白牛仔裤,风格很乡村,舅舅恰到好处地给我拿来了一顶篾制斗笠,怎么样,戴上更有感觉了吧!小姨也换了一件长袖旧衣衫,表弟拿了一把镰刀,表妹拖了一个蛇皮袋,几个人戴着小布帽,顶着午后的阳光嘻嘻哈哈地向山野走去……</h3> <h3>山峦缓缓,山林茂密,迎身闯入枝蔓横生的灌木丛,脚下的路便消失了,全靠表弟手中的那把镰刀,真有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感觉。脚下是一层薄薄的松树落叶,身旁是拉拉扯扯的荆棘,抬头是一些比较高大的乔木,细细碎碎地漏进斑驳的阳光。</h3> <h3>多亏了头上的篾斗笠,猫着腰,顶着它一路披荆斩棘,虽然在林子里晒不到阳光,但在密不透风的灌木丛中还是比较闷热。 我们在找野竹林,藤藤蔓蔓让人不能直起身子,只能蹲着前行,突然,小姨大叫“蛇”……,我一惊,猛然看见一条细细长长翠绿色的小蛇从脚边擦着落叶游过……,</h3> <h3>一路弥漫着暖暖的花儿的清香,各式各样的野花,叫不上名,幽幽怒放,杂树丛中,赫然一树繁花,大概有上亿万朵之多吧,小小的碎白花引来蜜蜂嗡嗡,表弟说这是“乌咪饭花”,秋天会结比胡椒大的黑色果实,一口咬下,汁多味甜,牙齿会染黑,但很好吃,揉一些树叶焖糯米饭,糯米饭也是黑黑的,很清香。但眼前的这一树,其浓密的样子他也是从未看见过。</h3> <h3>大多数的野花,我们都叫不上名,现在这样的山林,除了按季节出没的一些小动物,一般人是不会涉足的,眼前的这些野花野草依然寂寞而热烈。</h3> <h3>找到一条小路,这里的野杜鹃花型很大,三四头集成一小簇,远看就像一大朵。</h3> <h3>翻过一个小山,没有找到野竹子,钻出来,是一个向阳的小山坡,密密麻麻地长着熟过了的蕨菜衣子,干巴巴的。</h3> <h3>终于看见目标了,而且越来越多——野竹笋!</h3> <h3>刚出荆棘丛,又进野竹丛,为什么说是野竹丛,而不是野竹林呢?因为这些竹子太细太弱了,干巴巴的乱生乱长,但是趴在地上仔细寻找,它的小笋子却是很嫩很嫩,一掰一泡水……。</h3> <h3>这种白色的野花长在有刺的荆棘条上,黄色的蕊,每朵都有5片白瓣,瓣的边缘是3字型圆弧,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它身上的刺几次勾住我的衬衫,几下一拉,蝴蝶样的花瓣微微颤抖,显得楚楚可怜。</h3> <h3>还有这种野山莓,遍野都是,掰笋累了,随手摘一颗放嘴里,酸酸甜甜的感觉</h3> <h3>一个小时左右,蛇皮袋几乎装满,很沉,大约有三四十斤,一路拖着几乎是匍匐着出了灌木丛</h3> <h3>村姑体验着丰收的喜悦……</h3> <h3>野竹笋真的是遍地都是,表妹还在野竹丛中尽情采摘</h3> <h3>一大袋,一个人搬不动,表妹砍了根结实的木条,稍微修理一下,便是一根扁担</h3> <h3>小姨和表弟担着走,喜笑颜开</h3> <h3>午后的阳光开始暗淡下来,路边星星点点黄色的小花却更显目了</h3> <h3>路遇一只很和善的大黄狗慢悠悠地走过……</h3> <h3>宁静的乡村,只有远处挖土机单调的哄哄声,那是农村田园化改造,不远的将来,这是一块平整辽阔的现代化农田,到时候,高效的机械化耕田会完全取代传统的牛耕。</h3> <h3>一只老水牛卧在挖土机不远的地方,嘴里在反刍食物,又像在喃喃自语,像一位历经沧桑的老人在怀念悠远的往事。边上,几只黑色、白色的大鸟,扑棱棱地在挖土机上飞上飞下,好像是好奇,又好像是不解……</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