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望月凭楼不语,微风帘外惜花</h3> <h3> 很羡慕刘墉先生,能把母亲唯一的伤疤追根溯源地,从自己降生,到苍苍白发的母亲安详逝去那刻,并清晰地印刻在心上。那道伤疤是新生命诞生的印迹,是生命的延续。我想,刘先生流淌在笔端的是思绪的绵绵亘亘,缠缠绕绕。是情感的起起伏伏,浓浓淡淡。</h3> <h3> 而在我记事起,母亲每添的一道伤疤的场景,一直鲜活地存放于我内心深处,也许很多人对身上的伤疤都有自卑感甚至是厌恶,就如我,就很讨厌自己的食指比他人短一截,狰狞的鼓槌似的指头毫无美感。为此,我从小没能正常地拿出右手来好好写字,大大方方地与人握手。但母亲身上的每道伤疤,没有影响母亲在我心中的形象:她依旧纯朴、智慧、勤劳、坚忍。虽然那些伤疤如一只只大虫子一样趴在妈妈的身上,可那一道道伤疤就是美丽而凄婉的故事,拨动着我的心。 </h3> <h3><br></h3><h3> 记忆中的第一道伤疤</h3><h3> 老屋的那盏灯,发出非常微弱的黄光,弱到我无法看清,近在眼前母亲说话时的表情,但却能清楚地听到母亲与父亲的对话,两个表舅要来我们村子民兵拉练了,母亲为此做足了尽地主之宜,好客之道的准备:攒好了八个鸡蛋,罐子里还有些许白糖,屋前水田里挖了近半斤泥鳅,摸抓了几只青蛙,还特意做了豆腐,只待明天上山摘点当季的杨梅就行了。当时,听母亲说会去摘杨梅,兴奋了整整一个晚上,那酸甜可口的味道可是要等上一年才能满足一次。那个晚上,我在特别幸福中睡着了。</h3> <h3> 第二天,母亲很早就与邻居上山摘杨梅了。临近中午,母亲回来了,带回来了满满一篮子杨梅,红的鲜红,白的剔透。我整个胸腔都被这甜蜜的味道充盈着,呼朋唤友忙乎起来,完全忽视了母亲的存在,(唉,请原谅当时幼小的我吧。)但当我猛然抬起头时,我赫然发现,母亲的下颌处多了一个大口子,鲜红的牙床、洁白的牙齿从那个缺口处露出来,显得分外刺眼,干涸的血迹布满了整个下巴,当时我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再也没有心思去顾及杨梅了。疼痛与失血让肤色并不怎么白皙的母亲的脸色惨白,母亲好像并不太在意,让整个伤口敞在那,忙着做饭,等舅舅来时,在舅舅的关切、疼惜中,淡然地招呼着他们,而我一直躲在后屋檐下,啜泣着,不敢看母亲。他们不停地呼我吃饭,我都没肯上桌。</h3> <h3><br></h3><h3> 那个初夏,我没有再吃一颗杨梅,而母亲的伤口也没进医院处理,最后,奇迹般地愈合了,只是下巴处多了长长的伤疤横亘着。这道伤疤虽然痛了我的心,却让我明白了“母亲”一词不仅仅是勤劳智慧的代言词,还有热情、坚忍。</h3> <h3> 记忆中的第二道伤疤</h3><h3> 这是我故意中的无意留在母亲身上的一道伤疤。虽然这道伤疤最后看起来并不是很明显,但在我的心中却是最深的伤。</h3><h3> 那时还没有实行家庭联产承包制,农民吃着大锅饭。炎热的夏天,母亲每天天未大亮就与村民们去收割稻子了。而我,早早地吃了早饭,提着篮子,跟着比我年纪大些的孩子,来到母亲他们收割过的田地里拾稻穗。田间地头,大家忙得热火朝天,累得气喘吁吁,我们一拨小孩子立刻也投入到这个队伍中来,只是我们干的可是“私活”。我在这群孩子中东奔西蹿,总希望能利索地捡拾起遗落在田里的稻穗,每每捡拾起一根都有很大的成就感。不久,我的手上、篮子里都有了成果。就在这时,一个小伙伴走到我面前,把篮子托到我眼前,神气地说:“你的手脚没我快呢,看我的,多不多?!”我一对比,心里瞬间有了挫败感:难不成我的手法不够麻利?难不成我没找到方法?于是,仔细回想,发现每每来捡拾眼前的稻穗时,总会被年龄大的孩子抢走。于是,我决定踏进母亲他们正在收割的稻田,跟在正在割稻子的母亲后面捡拾,想用无声的行动告诉其他的孩子,她是我的妈妈,你们别想跟我抢。一直低头挥刀的母亲发现了跟在她后面的我,连连轻声喝道:“走开,你跟在我后面,队长会说的,别人也会误会。”可不知怎的,我并没有因为母亲的斥责离开她的身旁,而是跟得更紧了。母亲不时地回过头来看我,满眼的责备……而执拗的我却置之不理。悲剧就在错误的执着,无耻的固执中发生了。母亲的镰刀被一根稻子牵绊到了,“唰”地一声,硬生生地在自己的中指上,狠狠地下了一刀,鲜血喷涌而出,半截手指只被薄薄地皮挂着。母亲闷哼一声,停下了手中的活,捂着受伤的手。我吓呆了,几乎忘记了哭泣,很久都没能透过气来,很快眼泪成行,夹杂着悔恨与疼惜。其它村民都慌忙停下手中的活,顿时,打谷机的轰鸣声、镰刀发出的“咝咝”声,被朴实村民的关切声,地头寻找草药慌乱的脚步替代了。不一会儿,母亲的中指被缠得胖胖的,而她站立的地方,是一滩的血,触目惊心。可母亲并没有停下来休息,或是回家,尽管村民们都一致劝她坐在地头休息或挑谷子提前回去。她与伙伴们短暂的交流后,换了更为轻松的活——抱送稻子。我不再捡拾稻穗了,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母亲片刻,千种的假设,万种的悔恨溢满心头……</h3> <h3> 第二天的农活是插秧,母亲没敢在家里休养,只是在受伤的中指外面绑了一圈塑料膜,又出工了,因为每缺一天的工,意味着挣的工分少,分的粮食也随之变少,家中五个孩子的口粮也变少。那时的我,看着出工的母亲,不敢叫她别去,但我知道,即便是伤口不浸水,可插入泥中的中指,每被泥水碰着,都会钻心地疼。那次,她没有责骂我一句,可我宁愿她骂我。后来,在她的中指上留下了凸起的“痕”线。这是我心中最疼的“伤疤”。</h3> <h3> 不愿记起的第三道伤疤</h3><h3> 曾有人说过:每一个受伤的人,都会找到忍受疼痛的信念,母亲的信念就是孩子;每个心灵受伤的人,总会获得一种故意规避与遗忘痛苦的能力。我不算是此类,但我总会刻意地忘记母亲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道伤疤,这道伤疤从她的前胸延展到她的后背,第一次看到它时,我以为它会如手掌上的生命线一样,拯救我的母亲,拯救这群无助的孩子,拯救这个飘零的家。可……</h3> <h3> 在母亲离去的那天起,那道伤疤的模样,我就打算不再记起,虽然曾经的我们每晚都会因为母亲的疼痛不停地轻抚它,安抚它,希望它能给母亲带来片刻的安宁……</h3> <h3> 我,是位母亲,孩子21岁了,每天我都会对自己说:“对自己好些,对自己好些!无关生命的东西要学会放下!”风来浪去的生活,我从没在意过苦,这么长的路,我和我的家人在母亲的缺席下,倔强地生活。母亲,我曾无数次想像您苍老的模样,可脑海中定格的是年轻如昨的你;母亲,您离开时41岁,我把你珍藏心中。要等到八十岁的我,可能才会舍得埋葬一切……</h3> <h3>爱我和我爱的人,我们相伴到老吧!🙂🙂🙂</h3> <h3> 4月23日,世界读书日</h3><h3> 我读母亲</h3><h3> 从无字处读书</h3><h3> 用亲情丰盈你我之心</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