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我来兮，金达莱花满山间 文/桃李笑春风

桃李菲菲

昨天去龙井东胜涌金村的山里看金达莱花了。放眼左边是黄牛牧场，右侧群山逶迤，紫粉色的金达莱花开得漫山遍野，趁着明亮的阳光，招摇人的眼目。



在城里，小区、公园、路边，金达莱花都有零星的点缀。因为金达莱花是延边的州花，每次途经它的绽放，心中就会升起无限的自豪和美意。今天突然见到这么一大片花海，瞬间惊呆了眼眸。天地间的大美集个满眼，顿觉深处花丛，自己也美得如仙子一般，不食人间烟火，渴饮朝露，饿食花蕊，身轻可腾云，花开可曼舞，忘情时，不知我是金达莱花儿，还是金达莱花儿是我？



今天的天真蓝呀，蓝的心醉；天空的云洁白无瑕，与蓝天互为映衬。我们就站在蓝天白云下，远远地赏着粉艳艳的花海。风停在稍有绿意的树的梢头，静静地巡逻。只要向前走一步，就成就了一幅经典的名画。



小心翼翼，真的不敢大声，怕惊起花儿的酣梦。金达莱花木属灌木树种，通常长不太高，一丛丛，一簇簇分长在延边大地，多少个世纪 风吹雨打，不改容颜，见证了一个苦难的民族的复兴与崛起。今天，延边人民哪个不识金达莱花呢？为了表达对它的敬畏，多少人家将它移植到家中，遍植庭院，与之朝夕相对，像永远的情人，爱它青春也爱它苍颜。



记得前些年，我家近郊也有一处群生的金达莱，是我在一次探险中无意发现的。这是我来到延边20年后第一次见到成片的金达莱花。那时我无比欢喜，欣喜地看，欣喜地抚摸，欣喜地品尝它的琼浆玉液，久久，久久不愿离去，就任性地在花海中从中午坐到夕阳西下，那时，我就知道，有一种不了情慢慢植入心底，我的人生丰年会年年与它交集。



有时我就想想：金达莱一直在这个无人问津的地方默默生默默长，花开花落，四季更迭，不招摇不炫耀，像极了平凡朴实的延边人民。我曾经是一个外地人，一次不经意的闯入，便与金达莱花有了难解的情缘。只怕离去，会日日相思，夜里多梦，梦境会永远一样:一个女人穿行在金达莱花海，左顾右盼，不知道她在寻找什么，当依稀看到她要抓住的东西，梦便醒了……这样的梦重复多次，周而复始，从青春做到暮年。



之后有几年没去看金达莱花了。家庭的种种变故，亲人的生老病死让我没了可以看花的情致。就那样，几年来，淡淡的相思淡淡的痛有时让人麻木，金达莱花仿佛停滞在我生命中的某处角落，待春风唤醒。



今年我又活过来了，看花的心情急不可耐，有如少女第一赶集赴春的味道。看着浅粉、深粉、艳紫的金达莱花耀于枝头，心头久已的渴盼忽然复苏，默念到“昔我往以，杨柳依依；今我来兮，花事依旧”，这世间如此苍凉的句子被我改动一下就生出许多温暖。



我和同伴寻了花丛中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花将我们围在中间。山风吹来，有些金达莱花已簌簌飘落，落在我们的眉眼，落在肩上，散落在方寸的土地，轻轻拾起一瓣放在嘴里，慢慢咀嚼出丝丝甜味，轻灵入喉，凉凉的津液饱满。我们漫不经心地说着话，播放一首《莲的心事》，思绪就随着花儿飘到很远很远。



我们就这样安静地坐在花间，忽然越来越近的人声密集过来。原来，一个摄影师带着几个爱拍照的女子过来摄影，他们猛然看到我们很是惊讶。问道“你们怎么在这坐着，不拍照吗？”答曰：“置身花丛 ，即是享受。我们先享受，后拍照”。他们就在距离我们不远处拍照，我们饶有兴致地看他们摆出各种poss，只要心是清的，一切自然和刻意都充满了美好。



摄影的人群一波波来去，金达莱花在阳光下努力生长，美丽开屏 ，将它最美的姿态奉献给热爱它的人们。金达莱花期大约半个月时间，下周来赏，就过了季节。一想到它枯萎和凋落，心又满腹惆怅了。明日它就会落英缤纷，再明日，它终会落花成冢，花开花落多么短暂的时光，犹如人的青春到暮年，最好的时光也就那么几十年吧，然后“朱颜辞镜花辞树”，共同流进那条叫时光的河。



今天，我专程看这场金达莱的花事。若我和你就像当年那样，在一丛金达莱花下，与你说起，今我来兮，那一定是带着雀跃和欢喜。那些飘落了紫色花瓣，是光阴寄给我的信，清风为邮差，日夜不停地奔来。当我以“山间”为地址，总有一天我会收到，信上只有两个字“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