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香入园

芳草园地

<h1 style="text-align: left;"> 槐念(原创) </h1><h1> —— 写给即将毕业的女儿们</h1><div style="text-align: left;"> 在校园教室外面有两棵树,一棵是槐树,另一棵也是槐树。</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三年前,我不认识槐。我是山里的孩子,生在山间,长在山间,脑海里印象最深的是兰草花和映山红,一个比槐花香,一个比槐花艳,再加上洋槐上面的刺,那就更敬而远之了。第一年到岭中,看到教室窗外的槐花,甚至心生厌恶——这么惨白的花,与紫藤萝比差远了,尤其皱巴巴的果荚,经过风雨的洗礼,愈见其憔悴。那时的心思与槐无关!太多尘世的纷扰,哪还有闲暇念槐呀?</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什么时候对槐有了好感呢?或许是读了季羡林的《槐花》一文之后吧,“越是看惯了的东西,便越是习焉不察,美丑都难看出。”我也试着用新的眼光看待周围的一切,槐花就是怀花,就是寄托思念的花呀!广西有一首古老的民歌《槐花几时开》——“高高山上哟 / 一树喔槐哟喂 / 手把栏杆噻 / 望郎来哟喂 /娘问女儿啊 /你望啥子哟喂 / 我望槐花噻 / 几时开哟喂。”槐花成了女儿花!正逢人间四月天,空气中馥郁着醉人的香味,气温刚刚好,手把栏杆也不觉凉,青春貌美的女子满怀着希望期待有情郎在槐花盛开的季节归来。一切的一切汇成了宇宙的大欢畅。</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今年的槐花来的特别早。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朵万朵槐花开,仿佛是一夜之间,教室外的槐树就急白了头,怕是也感受到了女儿那望眼欲穿的焦灼的目光?这两棵野生着的洋槐肆意的野蛮的生长着,装点着春天,装点着校园,时不时给教室里的学子送来缕缕清香。一棵长得高大,在二楼的教室里还须仰视,怕是已高过仅三层的教学楼了;另一棵长的低矮,始终在一楼徘徊,但他几乎是贴着地面生长的,也有碗口般粗细,枝干遒劲有力,绿叶和白花如撑开的大伞。仔细端详这两树槐,我惊诧于生命的繁茂与顽强!当初命运对他们是不公的,为了得到阳光,他们都努力的伸展着,一个向着高空,一个向着空地。用不同的姿态展示着生命的神奇与美丽。 </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在岭中呆了三年的女儿,毕业后你会怀念这两棵树吗?</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芳草地于岭中</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2017年谷雨前后</div> <h3> 槐 花</h3><h3> 季羡林 </h3><h3> 自从移家朗润园,每年在春夏之交的时候,我一出门向西走,总是清香飘拂,溢满鼻官.抬眼一看,在流满了绿水的荷塘岸边,在高高低低的土山上面,就能看到成片的洋槐,满树繁花,闪着银光;花朵缀满高树枝头,开上去,开上去,一直开到高空,让我立刻想到新疆天池上看到的白皑皑的万古雪峰. 这种槐树在北方是非常习见的树种.我虽然也陶醉于氤氲(音yīnyūn,形容烟或云气浓郁)的香气中,但却从来没有认真注意过这种花树——惯了. 有一年,也是在这样春夏之交的时候,我陪一位印度朋友参观北大校园.走到槐花树下,他猛然用鼻子吸了吸气,抬头看了看,眼睛瞪得又大又圆.我从前曾看到一幅印度人画的人像,为了夸大印度人眼睛之大,他把眼睛画得扩张到脸庞的外面.这一回我真仿佛看到这一位印度朋友瞪大了的眼睛扩张到了面孔以外来了. </h3><h3>“真好看呀!这真是奇迹!” </h3><h3>“什么奇迹呀?” </h3><h3>“你们这样的花树.” </h3><h3>“这有什么了不起呢?我们这里多得很.”, </h3><h3>“多得很就不了不起了吗?”′ </h3><h3> 我无言以对,看来辩论下去已经毫无意义了.可是他的话却对我起了作用:我认真注意槐花了,我仿佛第一次见到它,非常陌生,又似曾相识.我在它身上发现了许多新的以前从来没有发现的东西. 在沉思之余,我忽然想到,自己在印度也曾有过类似的情景.我在海德拉巴看到耸人云天的木棉树时,也曾大为惊诧.碗口大的红花挂满枝头,殷红如朝阳,灿烂似晚霞,我不禁大为慨叹: </h3><h3>“真好看呀!简直神奇极了!” </h3><h3>“什么神奇?” </h3><h3>“这木棉花.”</h3><h3> “这有什么神奇呢?我们这里到处都有.” </h3><h3>陪伴我们的印度朋友满脸迷惑不解的神气.我的眼睛瞪得多大,我自己看不到.现在到了中国,在洋槐树下,轮到印度朋友(当然不是同一个人)瞪大眼睛了. 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我们都有这祥一个经验:越是看惯了的东西,便越是习焉不察,美丑都难看出.这种现象在心理学上是容易解释的:一定要同客观存在的东西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能客观地去观察.难道我们就不能有意识地去改变这种习惯吗?难道我们就不能永远用新的眼光去看待一切事物吗? 我想自己先试一试看,果然有了神奇的效果.我现在再走过荷塘看到槐花,努力在自己的心中制造出第一次见到的幻想,我不再熟视无睹,而是尽情地欣赏.槐花也仿佛是得到了知己,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洋槐,似乎在喃喃自语,又对我讲话.周围的山石树木,仿佛一下子活了起来,一片生机,融融氤氲.荷塘里的绿水仿佛更绿了;槐树上的白花仿佛更白了;人家篱笆里开的红花仿佛更红了.风吹,鸟鸣,都洋溢着无限生气.一切眼前的东西联在一起,汇成了宇宙的大欢畅. </h3><h3> 1986年6月3日</h3><h3><br></h3><div>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朵万朵槐花开</div> <h3>请槐入室,你是人间四月天!</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