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悠悠

张皓亮

<h1>故园清明 (组诗)</h1> 　　题记: 离开故乡近四十年的日子里偶有回到故乡，只是像同一个老相识或刚认识的人握一下手，甚至连寒喧都不存在的接触方式，转身离去。现代生活方式和节奏使我无暇对故乡太多的追忆。这次是因为依玉婆的去逝，在清明前夕回到故乡，坐上一位乡亲以货车当客车的汽车(海岛的交通条件只能这样)钻进了魂牵梦萦，生我养我的烟台下村。 一节节模糊的记忆像海浪推波一样哧哧地响起来，却又被一股强劲的海风压迫在心头。 站在山顶，望着只有近年新建的两座红色的”宫子"(神庙)和七十年代力盖的两座灰色的石房，心中的五味瓶瞬间炸裂。一种无法描述的气息在大脑里时而翻腾、时而停滞，这难道就是我四十年来从未放下的故乡么？一座由“街前垱、中间垱、下底垱”亲蜜组合的，阡陌丛横，鸡犬相闻的村庄不见了，书声朗朗的学校不见了，呼笑滚跃的草坪不见了，高大葱茏的桑树不见了，淙淙奔流的小溪和许许多多亲亲切切的都不见了。 俯瞰脚下葳蕤的、险峻的、酸楚的山脊、陡坡、沟壑，以及隐没在绿草里、杂树间、乱石中穿行的羊肠小道和残垣断壁，我顿感眩晕、迷茫和颤抖。心情就像眼前东海的波涛，有太多的追忆和倾述。背靠松树杆，手抓松树枝，仰望被墨绿的松针、棕红的松球、金黄的松花衬托的蓝天，脑海起伏奔腾，时间的电波传走了多少生命的密码，分割着聚集着多少成功与失败、欢乐与痛苦的光阴。垂下眼睑，深深地吸口气，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故乡的小树已长成大树，凄凄的荒草也壮大成绿野。松香、草香、土香、浪香、云香组合成空气的蛋糕，依然芬芳醉人。 立在曾经的小学操场上，举目环顾，就连断墙和瓦砾也荡然无存。几只黄羊悠闲地啃着青草，移动摸索的身体把苍翠挺拔的菅草挑逗得沙沙作响，草叶把阳光弹跳得眩目迷离，瞬间又复之平静。而此刻西面的丁子山在温和的日光下像一对沉睡的乳房，饱满的梦呓在悠悠的白云里浮动。 我的老厝成为了沉默的守望者。孤怜怜地站在日光浓浓、海风腥腥、荒草萋萋、绿幔涔涔、静谧悠悠的烟台下村。门前与房屋同庚的几棵木麻黄树已长大成林，高得几乎要刺破蓝天，它们又成为守护者，守护我的家门。 我望着村中的独屋、望着成为废墟的烟台下村，耳边响起的学校钟哨声、孩子们吵闹声、大人们呼唤声、禽畜嗝叫声都成了一把把尖锐的锥子扎得我心头冒血。同时，我又感到欣慰，似乎听见所有迁陡他乡的乡亲们都得到太阳的喜乐之音，看见了乡亲们在异乡落地生根并不断孕育爱和甜美的时光。 老井的水依然清澈诱人，阳光在水面镀上金箔，反射的日光在葱茏的绿草中抖动，一丛丛绿草和花朵交相辉映。粉蝶纷飞，山坡的松林里不断传来鸟儿的鸣唱，更加突出村庄的寂静，使人有一种“世外桃园”的感觉。微凉的风从山口外的海面携着一丝婉约、一缕淡雅、一路芬芳轻盈走来。故乡的春天竞有如此美丽，此刻我突然拥有了一份安祥恬淡的心情。掬一捧井水，滴答的水珠不停地撩拔我的思绪，一份清澈的叮咛，盈溢召唤的牵挂，令我的心潮澎湃，泪水顿时溢出眼眶，无论我走多远，都永远被故乡揽进怀中。 2017年4月1日写于霞浦 之一: 破碎的时光 斑驳的阳光从灌木丛中萧萧落下时间的敌人伪装出初恋的模样 从破旧的门洞里盛开枯萎的笑容　荒凉的心如何跳出村口的相思树 故乡在哪里？无数个繁华的憩息地奔走着无数无依无靠的面容亲切依旧，话语如稠那是堆积的孤独在灵魂伤痛里抽丝剥茧的固执已经知老退去繁华，修复破碎唤回自己一个调皮的男人 之二: 翻地吟 缺个口断过柄的锄头从未忘记开垦的天职那个叫空气生香的舞步跳出地垄天畦新菜地旧田园有编排细致和粗略是耕耘的前言和后记农活被汗水濡得质高价低而小草却一步不离的紧跟裸足上春秋几度这一锄翻起，夕阳无限土地一样的脸从山梁延伸，杏花村前那是什么？清明的街头被翻过无数次的黑土祖先的梦想依然茂盛每一锄都日淡风锁，星稀月明每一锄都深思，都灿烂烛光催人泪下 之三: 日子斜靠的石墙 海那头山那边长势如何种在石墙旁的雷竹是否吻到了白云昨夜笛声还停留在妹妹的心坎吗吆呼童年的大爷是否还在牛羊和鸡狗深深浅浅叫唤依然亲切地把春天翻晒在斑驳的墙头孩子们紧靠在一起抠着墙缝打着千年盹的蟋蟀又荡起秋千么金色的沙滩黑色的浪花渔具、风灯、长橹和海碗昂首挺胸挂在墙身，是一帧老照片清明的路靠上了集合童话的石墙召唤着，斜悠悠的向着远方开出游子的泪花 之四: 草地上的滚 被淘气养大的草地在小学的门前打闹过岁月的金边镶在奶奶慈祥的目光里一落一落翻身村东的小溪鹅卵石滚出笑语滚出母亲五月的衬衫丰满了姐姐雨后的桃林又到清明，数不清飞溅的滚是哭的，是笑的，是喊的还是风筝牵挂的都在草地伸出枝桠松花无比灿烂，开在门框上是这一时辰最美的怀念再次滚过童年的书声 之五: 溪水流响炊烟 祖先的城门向东，紧闭城外的人在擦洗宗祠的铁门时光一片一片坠落锈花在溪水里开放乡愁流淌，清澈的呼唤在老屋上响起落在父亲的肩头颤抖了一座山和一片天母亲在补丁上绣出灶火燃旺生话，燃旺清明日出照暖向东的城池和城池里作泳状的叮咛和嘱托而今，炊烟不在流水难鸣，山口的风何处简约 之六: 低头的相思树 村庄已经走远而根深叶茂的相思树依旧挺立在后院只是树身多有弯曲低头长数身下的瓦砾一封封无处投递的信碎语停留在断墙上绿色的怀念迟疑成腐烂的门窗半个世纪了，妹妹呼唤你我不经意的心呯然一颤麦芒在花丛中有多强大风口流下热泪鹅奔跑着清明的图线纷纷扬扬的小雨追上我的记忆那豪迈的歌唱在遥望 之七: 老井 故乡的美人痣诠释白日梦一滴五彩斑斓的灵魂端坐在岁月的门槛擦拭日子的音容笑貌我接受旨意来到你的面前洗涤曾经的沧海为明天听一夜禅语心，紧紧地抱住你的轻柔给我耕地、婚床、炊烟以及入地的咒语和上天的圣经但迷雾很重，来自海洋和森林更多的是无梦的月夜和惺忪的双眼厨房，我翻天覆地的井盖每一次掀起，都有清明的风老井歌声嘹亮并不辞辛劳为了清明日子为一个乞丐也为一个天使种植呼吸 这是东海的一节快板是东海之滨的一部巨著跌宕起伏的一层山是异地和故乡的栈道、渡口、剧场所有的凹凸是上苍的一念之差孕育的惊心动魄和永远甩不掉的包袱留在人间的传奇故事所有的声色都是蓝的杰作无论根有多深无论发芽还有调零金色的土壤都能抖动初恋月亮瘦，西风肥岁月的两端屹立仙人锯板吻路那么清晰风雨中的依偎坚不可摧左眼右眸幸福地跳动一切缺位都在这里填补醉意浓烈，情怀柔润的人醉红在满山遍野 　　“师傅，去一层山。”我毫不犹豫地钻进街边的一辆租用的黑色轿车里，携同爱人、父亲兴高采烈地向神往近30年的一层山前进。 独立于福建省霞浦县牙城镇境内的一层山，属该镇紧靠东海岸的最高峰，海拔500多米。山中有几个自然村，稀疏地随坡摆布在山上。一层村为主村，我到时却找不到这座村庄，本想向山坡上的几位采茶女打听，怕我这个不速之客会惊扰她们祥和的采茶氛围，只好作罢。开车师傅告诉我“你的脚下就是当年的一层村”，我有点茫然。 一路上开车师傅兴致勃勃地讲述牙城镇周边的山景路况，大多的我都去过了，少有几处已在我未来的旅行计划里。车向东北方向行驶，眼前道路越来越小，越向前越陡峭越弯曲，路崖也越来越险峻，我闭目不敢向窗外多看，可道路越来越新颜，混凝土的味道还在山风里若隐若现，显然是条修建不久的造福硬化路。看到开车师傅镇静的目光，听着轻和不休的言语，我紧张的心情松驰下来，侧面向窗外望去，上午的日光在飘渺的山岚里变幻色彩，路旁的杂树不算高大，但树影婆娑，扑进车厢里的风若带微寒，正是外出游玩的好时光，正是到此赏景的好节点。车到山前，景观的突变使人精神一震…… 　　站在水潭边缘，望着静如明镜，没有一丝杂浮的水面，我似乎看见了美女脸上的光泽，闻到美女身上蜂蜜的气味。潭水的蓝顿使我心尘荡然无存，却又浮想联翩，这迷人的《蓝光之潭》。 之一、蓝光之谭 这面温润的镜子仙气呵就的凝脂是神功书写的蔚蓝诗章镶嵌在茶山金石间映照采茶女茶花的面容如三月书中的烟雨轻轻地划出宋代的词舟荡漾着千年神奇的目光在一层村燃起蓝色的火焰云雀贴着镜面飞翔它分不清背上是地，还是翼下是天蝴蝶带来白云的春天潭水的边缘百花齐放天鹅金黄的歌唱落在山尖、瓦楞、小路、溪涧都有心头涌动的魅力一层村吆，你清澈灵动的悠悠潭水是千万年固定的蓝在这里掀起的水袖的波澜注定是流连忘返的明媚情眸 　　坐在山腰，闭目聆听山谷下传来一阵比一阵闹热的鸟鸣，不是一种鸟的叫唤，好似千万种鸟和声齐唱，间夹鸡鸣犬吠、风啸涛声，组成一个庞大的音乐圣殿，浪漫出天籁之声，让聆听者陶醉，陶醉在《音乐之谷》。 之二、音乐之谷 山岚缓缓地浮起时间的大幕拉开风光美景纷纷登场石鼓岩琴，众鸟争鸣树梢在高乐中抖动光芒映山红卷起千百年从未改变的模样甜蜜偎依巨岩身旁翠竹把长笛伸向东海让一波又一波的激昂涌进山谷，涌进一层山生命与美丽的大舞台鸟翼咏叹，金鸡高亢狗吠牛哞, 风啸叶拍间奏浪漫，一浪高过一浪采茶女的莺啭之喉醉神迷魂涧泉金戈铁马绿草水袖沙沙金蜂玉蝶翩翩起舞铺天盖地的乐章蕴藏多少神秘的梦叫游人脚步生春泪流满面 　　徜徉花间小道，凝眸那些数不尽的花朵，仿佛置身于花海，一朵朵丰腴娇滴的花儿挨挨挤挤把枝丫团团围住。一簇簇一团团，姹紫嫣红，鲜艳欲滴地簇拥在奇石怪岩周围。这一簇簇像小小火焰的映山红啊，在万绿丛中燃烧；又像一条条光彩夺目的丝巾，系在岩石的颈部，在海风吹拂下衬托得岩石更加巍然挺拔。耀眼夺魂的映山红啊，已不是简单的花朵，她是青春，她是艺术，她是精神，是《芬芳之焰》。 之三、芬芳之焰 光培育色彩色彩燃烧了光明大地的容颜是四月的映山红翻腾的烈焰，艳惊山峦起伏，石阵辽阔草木疏影，风清日朗一层山的风光无比霸道人成了虚影，只有香风在搬动美景岩石下的酒窖藏不住迷人的美醉和着映山红的妖娆使芬芳不断发芽并在白云上生根在奇石的心空酝酿美篇前方的东海旭日磅礴我薄凉的尘衣顿时红光满面 　　总之，这一幅巨大的油画，是一层山的奇石、怪岩、琼水、虬树、艳花、娇草相辅相成、互为辉映的，蔚为壮观。 之四、奇葩之石 青蛙一叫鱼就摇动尾巴一朵叫莲的白云高阁在花瓣之巅不停抛出香魂颠覆了普天下奇珍异宝时光就此打住收起烟雨翻腾的仪式直达高远、清朗、翠芳她们符合写诗作画的胃口叫我们一次亲密就一生沉醉一层山的奇葩之石啊我们的神往已经太久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