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来地域歧视愈演愈烈,而黑河南甚至成为国民狂欢,比如:十亿国民九亿骗,河南人民是教练,总部设在驻马店。还有什么"井盖省""传销省"之类的。全国这么多省份,为什么是河南呢,河南人表示不服。虽说河南被黑有一定偶然性,但我一直坚信存在即有道理,下面就细细分析河南被黑的深层次原因。
河南经济不如东部沿海,但在全国也不是最差的。GDP总量已经多年排在第5,人均GDP比较落后,但也高于山西、四川、安徽、广西、贵州、甘肃、西藏、云南等省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标签呢?我们跳出这个圈子,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地域黑可能能看得更清楚。我们以美国为例。
美国的新泽西可谓是美国版的河南,黑新泽西的段子层出不穷。相比于90年代才全面通上电的西弗吉尼亚和现在人均GDP垫底的俄克拉何马州,新泽西并不穷。我问了一个美国人你们为什么黑新泽西,他告诉我了两点:
第一,新泽西人经常在外宣称自己是纽约人。
第二点更加匪夷所思,新泽西人蠢到不会自己加油。(美国大部分州加油站都是自助加油,新泽西州类似国内是有人服务的)
你们觉得这两点是什么致命硬伤吗?我听了都笑了。但是这两点给新泽西贴的标签是:穷、笨但是爱慕虚荣。有了这个认知标签,你会不自觉地把所见所闻向这两点靠拢。
为什么新泽西州会有这样的标签呢?在美国掌握话语权的,一是纽约,二是洛杉矶。这不仅仅是经济决定的,而且还是娱乐、传媒、新闻的格局决定的。加州开车出去都是沙漠,外州的人都接触不到,所以压根不鸟其他人。纽约除了游客以外,每天都能接触到一河之隔的新泽西人。新泽西人给纽约庞大的市民、巨量的新闻媒体、以SNL为代表的流行综艺节目带来了大量的地域黑素材,其他地区对中心性地区经济和文化的崇拜使这些标签成为全国的认知。
给一群具有共同特点的人和物加上一个属性标签,是人们认知的一个方便快捷的办法,它可以帮助人们迅速对一群人或物的行为方式、属性特质进行预判。一旦人们有了一个标签认知模式,自然也会将这一个群体的行为有倾向性地归向自己的标签,标签特性会得到增强。人们会对自己能接触的到的群体贴上大量标签,而对于不常接触到的群体则会选择型忽略,这样更加有效率。对于一个地区的人群,经常接触到的群体为:本地人,临省、临市、临地区的人,外来务工人员。在全国甚至全世界的舆论里,谁掌握话语权,谁对其他事物的价值观和判断就会更加权威,更易被认同。
在计划经济时代,首都是文化中心。以北京为代表的北方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如果你去看看八十、九十年代的影视剧或小品相声,如果要表现一个男人是娘娘腔或者怕老婆,这个人一定会说上海话;如果要表现一个人是土大款或者皮包公司金融类骗子,这个人一定会说带有广东味道的普通话(因为粤语北方人听不懂);如果要表现一个人是大老爷们,一般都会说一口地道的北京话(这个时候东北话并不会令人立即联想到黑社会和大老爷们,97年国企下岗之前东北的治安和之后的情况并不相同)。因为这就是当时北方人对其他群体的看法。全国普遍认同之后,相应的角色配上相应的人物籍贯设定会更有代入感。
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90年代要建立市场经济以来,长三角、珠三角话语权逐渐强势,京津地区依然厉害,但是带不动其他北方地区了。非典基本是全国人民最后一次集体黑广东人了(黑广东人什么都吃),上海人的形象逐渐从“不爷们+精明”过渡到“精明”。河南地域黑起步于2000年以后,起初只是小范围的传播,2005年因深圳的这幅图引发全国讨论: 当时这幅图轰动挺大的,多家媒体都进行了大量报道。至此以后,类似诈骗、偷井盖之类的标签走向全国性舆论话题。
河南标签的原因有:
1、河南地理位置居中,交通方便,因此去北上广三个方向都有大量的务工人员。相比较而言,四川虽然也是人口大省,但是外出务工以珠三角居多,东北地区则以北京居多,长三角次之。因此,一个地区黑起来河南人之后(如深圳此例)会迅速引起其他两个地区的强烈共鸣,情感会互联互通,不同地域的段子又会强化这种标签。因此黑河南会更加流行。对于上面说的经常接触的临近地区群体,北上广分别会黑各自的临近地区(比如长三角黑苏北和安徽),但终究只在这些地区内部才流行。
2、北方因为方言通用度比较高,同一个口音涵盖的人口更多,因此北方标签普遍更加鲜明。当初我宿舍一个宁波人和一个温州人试图用本地方言对话,只能猜出几个名词,最后以失败而告终,但一个河南话起码可以覆盖70%~80%的河南人口,加上山东西部和河北南部的几个城市(王宝强是河北人,但通常会被人们贴上河南人的标签,并出演农民工形象),河南话覆盖人口没有一个亿也有9000万。因此碰到河南口音的概率更高。其他和河南经济相近的北方地区:山西人口较少但煤老板标签鲜明。河北因为口音不明显并不是一个突出群体。山东话分为两部分,青岛为主体的胶东话歧视济南为主体的主流山东话,但同时也分流了传统山东话的人口。东北三省作为一个整体(虽然口音从辽宁到吉林到黑龙江依次减弱),也有“你瞅啥”这样的鲜明标签。而南方许多省份,北方人听起来他们说话都一样,南方人听起来他们说话差太多,语言人口少,并没有鲜明的标签,比如江西、湖南、贵州、湖北。福建除了近年兴起的胡建以外,其他标签也不多。
3、河南没有中心性特大城市带动。同样是外出务工大省,四川因为有成都,在外省人眼里档次会有提升。同样湖北有武汉。这样的城市不仅会改善省份形象,也会提升人口财富结构。河南原省会开封因交通问题发展受影响,后来迁到郑州但郑州的积累并不够,没有武汉三镇这种基础。在占领话语权上存在感会比较弱。换过省会的省份普遍有这种问题,比如河北和安徽。 当然河南无辜躺枪肯定还有很多其他原因,这里就不一一论述了。看看中国历史和英国美国就知道地域黑问题无解,永远都不会消失。只不过人们需要更加理智地处理交际和生活中的个例。